不知爲何，有如空在旁，霍然的心便能出奇的靜，若是尋常時候聽到胡姬這麼句調侃的話，他勢必吱吱唔唔的反對，但此時他卻表現的極爲淡然，對著妖媚絕倫的胡姬說道：“姬仙子這是要去遊歷？”

而今九界暗流涌動，胡姬此番出現在星空中，十有八九也是去輪迴之地，只不過霍然卻沒有直接點明。

“不請我進去？”聽得霍然明知故問的話，胡姬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霍然聳聳肩，揮手打開了防護罩，胡姬當即從缺口處躍上了法舟，收起作跨越星空之用的陣臺後，她纔看向一旁獨然如仙，身無煙火之氣的凰曦禎。

面對胡姬那蘊含著絲絲挑釁意味的目光，凰曦禎淡然回首，與之平靜對視。一時之間，二人都看著彼此一言不發(fā)，不同的是胡姬的眼神中滿是玩味，而凰曦禎的眼神卻是淡泊寧靜。

一個被封爲第七豔王，號稱第一妖女；一個被封爲第十仙凰王，號稱第一仙女……一個魔鬼，一個天使，兩人像是世間最爲對等的宿敵，表面上看起來並未做什麼過分之事，實際上兩人的目光交匯處卻是發(fā)生著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zhàn)。

“那個……看夠了嗎？”霍然頭疼的看了看二人，明顯兩人過往有所仇怨，不然不會一見面就以眼神廝殺。他輕撫額頭，開始有些後悔自己怎麼就手賤，讓胡姬上了法舟呢？

旁邊的如空一臉好奇的打量著兩位漂亮姐姐，他不知道爲什麼這兩位漂亮的姐姐怎麼一見面就盯著彼此看個不停。

良久，胡姬最先從這種對峙中退了出來，她嫣然一笑，拉起了凰曦禎的雙手，說道：“曦禎妹妹真漂亮，果然不愧爲第一美人！”

霍然一愣，聽胡姬的話，兩人似乎是第一次見面？接下來凰曦禎的話更確定了他的猜測：

“姬姐姐就不要嘲笑妹妹了，以前一直只聽說姐姐如何如何，今日一見，才發(fā)現姐姐是當之無愧的天人，讓妹妹好生景仰！”

“哪裡哪裡，妹妹纔是名副其實。”

“姐姐是實至名歸！”

……

從開始的針尖對麥芒，到現在的互相吹捧，霍然的腦子完全當機，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女人這種生物。見兩人完全沒有停止的意思，他尷尬的咳了一聲，道：“兩位，能休息一會兒嗎？”

直到這時，兩人才意識到霍然的存在，凰曦禎當即玉面羞紅，輕頜螓首，向後退開了一步。而妖女胡姬則嬌笑一聲，素手輕搖間勾上了霍然的脖子，將那彷彿有魔力般的姣好面容湊上前去，紅脣吐氣如蘭道：“對不住小哥哥了，奴家知錯，小哥哥想怎樣懲罰奴家都可以！”

又是這麼惹人遐想的話！又是這麼誘惑人的話！

“咳咳！”霍然輕輕推開了幾乎整個人都貼上自己的胡姬，說道：“仙子就不要開玩笑了，這裡還有個小孩子！”

似乎想到了這法舟之上的確有個小孩子，胡姬這纔不情不願的從霍然身邊退開，轉而低頭看下一臉純潔的如空。與凰曦禎一般無二，第一次見到這宛如瓷娃娃般的孩童，她便喜歡的不行，蹲下身笑面如花道：“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俊?

一旁的霍然嘴角抽搐，叫自己‘小哥哥’，叫如空‘小弟弟’，在她的眼裡，是不是除了哥哥之外就是弟弟了？

“仙女姐姐好！”如空露齒一笑，說道：“我叫如空，如果的如，空靈的空！”

“如空……”

胡姬輕聲呢喃，而後側頭看了霍然，又看了看凰曦禎，輕聲道：“你們就有這麼大孩子了？”

“如空沒有爹爹和孃親的?！?

在霍然和凰曦禎一臉尷尬的時候，如空牽起了霍然的手，對著胡姬說道：“如空只有師父！”

“原來你是霍然的徒弟??！”胡姬伸手捏著如空嫩嫩的臉蛋，說道：“姐姐送你一個禮物好不好？”

如空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後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霍然，待看到霍然做了一個‘好’的手勢時，他纔對著胡姬點點頭。

“那如空想不想要一個師孃？姐姐做你師孃好嗎？”胡姬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道，而霍然和凰曦禎在聽到她這句話時，卻是齊齊皺眉，只不過霍然皺眉間，眉宇間難免染上一抹哀愁。

“不要！”如空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得，他很肯定的說道：“如空已經有師孃了，姐姐不能再做如空的師孃?！闭f罷，他掙開了胡姬的雙手，拉著霍然，雙眼泛紅道：“師父，師孃她去哪兒了，如空想她……”

雖然他和沐清靈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沐清靈待他如子，百般呵護，在稚童心中早已留下了深刻的印記。在沐清靈出事之前他便喪失了本源，真靈陷入沉睡當中，直到幾個月前甦醒過來，卻一直沒能見到沐清靈，爲此，他不止一次的詢問過霍然，只是每次霍然都沒有回答。

這次因爲胡姬的話，他再次舊事重提，心中升起對師孃的思念。

“如空乖！”

霍然將如空抱起，一邊落寞的走進船艙，一邊不停的安慰著稚童。徒兒念師孃，他又何嘗不念妻？

望著霍然落寞的背影，胡姬這才意識到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不由得轉向凰曦禎，問道：“曦禎妹妹，這是怎麼了？”

凰曦禎輕輕一嘆，立在舟首之上，衣玦翩翩，道：“姐姐你一直在域外，不知當年發(fā)生的事?；蛟S你知道霍然有沐家這個靠山，但你卻不知道他之所以會和沐家綁在一起，是因爲他乃是沐家的女婿，是沐家前繼承人，太清法體擁有者沐清靈的夫君！”

接著，凰曦禎將當年那場不同尋常的婚禮前後說了一遍，說罷便不再言語。對於霍然，她是心存同情的，在外人眼中殺伐果斷，手染百萬生靈鮮血的曠世殺神，心中卻有著一塊極爲柔軟的地方，那裡藏著不願觸碰的傷……

“這……我事先不知道啊，剛纔只是開玩笑……”聽完凰曦禎敘述完事情經過，胡姬一臉歉意的說道。此時的她哪裡還有往日魅惑衆(zhòng)生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副受了委屈的鄰家姑娘模樣！

霍然的事，她瞭解的確不多，僅限於知道霍然所謂的‘人族大帝使者’、‘十二修羅王’、‘四千虎賁神將的領導者’這些甚爲響亮的名頭而已。至於其他的，諸多人族不願提，神魔們也不會無聊到到處嚼舌頭根子，她一個常年在域外歷練的人又怎麼會知道？

凰曦禎自然知道胡姬是開玩笑的，胡姬被世人稱爲‘第一妖女’，那隻不過是表面現象而已，作爲一個大族的聖女，又豈會真的淪落到如其表現的那般放蕩、做作？

一連三日，霍然與如空都不曾從船艙裡出來，而胡姬和凰曦禎也不好進去，直到三日之後，霍然才牽著如空走了出來。和三日前不同的是，原本天真無邪，臉上時刻都帶著笑的如空，此時卻是雙眼通紅，臉上還殘留著兩道淚痕。

在這三日裡，他已經從師父口中得知師孃被神秘人帶走的事，更知道師父口中的神秘人有著讓天地都顫抖的蓋世之力！見到師父傷心的模樣，他一邊安慰，一邊在心裡發(fā)誓，將來一定要把師孃帶回師父的身邊！

見如空臉上殘留著淚痕，胡姬心裡一陣歉疚，她摸著如空的頭髮，對著霍然說道：“你真的要帶如空去輪迴之地？如果信得過我的話，可以將如空留在我天狐族在輪迴之地外圍的駐地中！”

輪迴之地或許本身並沒有太多的險惡，但那裡雲龍混雜，各方勢力都有，霍然在鈞天界大殺四方，得罪了不知多少勢力，那些人或許拿霍然無能爲力，但如空呢？在她的眼裡，如空對霍然來說就是累贅！

“不要！如空要和師父在一起！”霍然還沒有說話，如空卻是搶先道。實際上在來之前，霍然也不準備帶如空的，只是如空死活都要跟著來，他實在是不願再離開師父，一分一秒都不行！

霍然牽緊了些如空的手，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真能對付我的，在哪裡都行，對付不了的，在哪裡都不行?！?

在別人眼中，如空只是一個近仙空靈的孩童，但他卻是知道，如空的神異之處太多了，不說其他，單就修煉天賦，自如空重複靈識的幾個月來，他就已經修煉到了聖人之境，而且似乎因爲重生過的原因，他進階起來從來沒有天劫，也沒有所謂的瓶頸，幾乎是一路猛進！

照這個速度發(fā)展下去，或許未來不久後，如空就不再是他的累贅，而是一個極大的助力！

“你再考慮考慮吧！”

與胡姬有著相同想法的凰曦禎說道：“再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差不多到輪迴之地了，你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來決定到底是帶著如空一起踏上黃泉路，還是將如空留在輪迴之地外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