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言將手中的虯龍草遞給霍然，說道：“這三千年藥齡的虯龍草雖不能穩住你的神魂，但月前一役中你肉身也受了不輕的傷，它多少還是能去掉些暗疾的。”

這虯龍草非凡物，即使只是三千年的藥齡，依然具有很強的藥性，給將死之人延壽數十年不成問題。冷言能將這等救命寶藥拿出來，霍然說不感動那是假的，不過他卻沒有接受，搖頭道：“救命寶藥你還是自己留著吧，我用不到的??。”

一旁的寧旭也點頭說道：“除非是針對神魂的寶藥，否則其他的他根本不需要，因爲他體內有一股強大的藥力一直在持續修復他受創的肉身，不然按照一個月前那等慘烈的戰況，他是不可能在一個月恢復到而今這種程度的。”

寧旭剛纔查探過霍然的身體情況，識海神魂就不用說了，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崩散，但又遲遲不會崩散。而霍然的血肉筋骨之中，卻是有一股磅礴到讓他心顫的藥力一絲絲散發而出，修復著霍然的肉身。從這一點上看，不難猜出霍然早先定然是服食過某種堪稱神藥的大藥，一直以來藥力都不曾耗盡。

“不錯，二十多年前我曾服食過百花玉露丸，當時修爲太低，所以一直沒能化盡藥力，時至而今到還是如此。”霍然笑著解釋道。

“百花玉露丸？！”

一衆人面面相覷，臉上佈滿驚容。百花玉露丸的名氣實在是太大了，昔年豔帝在鈞天界鬧出的轟動早已傳遍九界，百花玉露丸之名自然也隨之擴散，被譽爲除十大靈根仙藥之外最強之藥。

可惜的是，自百花玉露丸出世以來，不曾有外人見過，更不可能有人試過其藥性，衆人哪裡想到霍然竟有這等奇遇。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強求了。”冷言將虯龍草收了回來，霍然既然身有百花玉露丸之藥性護體，只是三千年藥齡的虯龍草自然沒什麼用。

知道霍然還有百花玉露丸的藥力護身，衆人都鬆了一口氣，場面不再壓抑，再次推杯換盞起來。秦方離開虎賁將的桌子，大咧咧的湊到霍然他們一桌，一手託著酒杯，一手敲擊桌子，眨眨眼睛說道：“近期可是發生了一件大事，不曉得你們知不知道。”頓了頓，他指著霍然道：“霍然就不用說了，你從大丘城回來就一直閉關，直到冷大哥他們回來纔出關，一定是不知道的。”

“大事？”對面的寧旭磨挲著手中碧綠玉杯，笑著說道：“秦方你說的應該是鈞天界中發生那件事吧？”

“沒錯！”

秦方一拍桌子，起身一腳搭在凳子上，興致高昂的說道：“數日前啊，從鈞天界一則消息，言稱太清大帝的後人沐清靈將在三個月之後於域外擺擂臺招親，誰能奪得魁首就能抱得美人歸！”

“你們可能不知道，那人族公主沐清靈長得那叫一個美豔絕倫，宛如九天上仙子，據說但凡見到她的人，無不驚爲天人，自此魂牽夢縈！”興致正高的秦方忽而搖頭一嘆，道：“可惜沐仙子天生冷冽，以前還有，就這些年來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整個人都如個冰人，常人根本難以接近。”

說完，他又是一嘆，在爲這等佳人難親近而嘆息。

“這個我知道！”劉琦也湊了過來，接著秦方的話說道：“傳言誰若得到魁首，不但能抱得美人歸，更會得到沐家之力！想想看，沐家一個大帝傳承，嫡系卻無男兒，誰若娶了身爲傳人的沐清靈，自然是等於得到了大半個沐家，這是名利雙收的大好事兒啊！”

“你倆這麼起勁，是不是看上了沐家小姐啊？”玉飛龍拿著筷子在兩人頭上敲了一下，一臉怪笑，片刻後他也是嘖嘖稱奇，道：“不過話說回來，以沐家大小姐這等條件的人，屆時打擂臺的人絕對少不了，恐怕不光鈞天界的年輕俊雄會來，其他八界的人亦會趕往鈞天界呢！”頓了頓，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忽而對著霍然說道：“霍然你不是鈞天界的人嘛，應該是認識沐家小姐的吧？”

從秦方提到沐清靈開始，霍然就一直沒有說話，再聽到沐清靈居然要擺擂臺招親，他的心忽而一顫，有種難言的意味縈繞心頭。待得玉飛龍話落他纔回過神，愣愣道：“你剛說什麼？”

玉飛龍斜眉一挑，笑著說道：“我說你不是鈞天界來的嘛，應該認識沐清靈吧！”

聽到玉飛龍的話，霍然先是一愣，而後點點頭，道：“嗯，認識。”說完，給自己空了的酒杯斟滿愁液，細品細啄……是苦的。

見霍然這般魂不守舍的模樣，其餘人面面相覷，像是看出了些什麼。大大咧咧的秦方毫無顧忌，伸手勾住霍然的肩膀，先跟霍然碰了一下杯，後纔怪笑道：“老實交代，霍大哥你是不是和沐清靈之間發生過什麼？！”

“沒……沒有！”霍然手一晃，滿杯的酒液灑了一半出來，他掙開秦方的手臂，一臉不自然的說道：“我跟她也只是相識而已，並沒有太深的交情。”

“我跟她只是相識而已，並沒有太深的交情……哈哈哈……”愛作怪的秦方學著霍然的語氣重複說了一遍，而後哈哈大笑起來，其餘的人亦是面帶微笑，更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一向灑脫不羈的霍然今日竟會露出這等扭捏神情，要說跟沐清靈無關的話，打死他們都不信！

“我跟她是真沒有關係……”

霍然低頭啜汲杯中愁液，面上苦笑不迭。從一來到鈞天界開始，她就利用自己、主導自己的前路，或許在此之前兩人還有走在一起的可能，可是蘇嫣紫出現了，這個可能應該早就破碎不存了吧？

杯酒不能盡釋胸中愁，他拋開酒杯，直接拎起酒罈仰頭灌入愁腸液，罷了，他細聲道：“她要招親就招親，與我何干？我只是一個過客，一個棋子，還能喧賓奪主，壞人姻緣不成？”

嫣紫生死不明，去向不知，他如何能拋卻這個讓人心疼的女子而去尋另一個利用了自己十數年的女子？

“呃……”一衆人愕然，暗道這兩人不單是有關係，而且箇中鉅細太過糾結啊！

咕嚕咕嚕……

清涼中帶著灼熱的酒隨著霍然不停蠕動的喉結淌遍他全身，寧旭拍拍他的肩膀，說道：“雖然不知道你和沐家小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想說人都是可以選擇的，或雄一世或庸一生，或半世貪糜半世嗔，只要心懷狂瀾，自有等待拍擊的海岸。”

“沐家小姐是不是那個海岸我不知道，冷言不知道，玉飛龍也不知道，四千虎賁都不知道，唯一知道且能確定的是你心中的狂瀾，它說是就是，它說不是就不是！”

玉飛龍忙不迭的點頭贊同，道：“一個選擇可能會改變一生，不要走到最後了纔開始後悔。我輩中人可以選錯、走錯、做錯，但不能後悔！不想未來後悔的話，就在選擇之前下定決心，把另一條路斬了，不要給自己留後路！”

“這些我都懂，可是……”霍然雙手陷入濃密的黑髮之中，趴在桌子上沒能說下去，因爲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對沐清靈沒有情嗎？不是！然而，拋開先前沐清靈利用他不說，這中間還夾著一個蘇嫣紫。若是在沒有認識蘇嫣紫之前，沒有和蘇嫣紫死定終生之前，他或許可以不計前嫌努力向沐清靈靠攏。

可世事難料，這個‘若是’不成立，早已被打翻了，難不成還要負了蘇嫣紫？

“可是你的道心亂了。”冷言飲盡杯中酒，面無表情道：“在兒女之事上你若是做不到果斷處之，這條長生路你基本就走到頭了，自古以來的大帝哪個不是果斷之輩？像你這般猶豫不決，實難成大器！”

“明日你應該會被敕封爲上將軍，屆時就有了離開域外戰場的資格，換句話說你還有一夜的時間考慮，是去是留，是愛是恨全憑你一念。”冷言放下酒杯，轉身離去。

寧旭和玉飛龍也是一嘆，離開了院落，該說的他們都說了，最終的抉擇還取決於霍然自己。

“是去是留？”霍然細聲呢喃，面帶慘然，心中思緒萬千，陷入了深深的糾結當中。現在他有多了一層糾結，要麼明日之後離開域外戰場回鈞天界，但這樣一來基本等於喪失了進入修羅界的資格；要麼一直留在域外戰場，放棄回鈞天界，而自此以後即使再見沐清靈，也只是他人之妻……

四千虎賁見霍然陷入了深思當中，也一個個退下進入自己的房間。沒多久，回房的秦方又小跑出來，對著似未有所覺的霍然小聲道：“那個……霍大哥啊，我還聽說沐家小姐之所以會辦這麼個比武招親，是因爲金烏族太子桑天陽帶著十位聖王到沐家逼親所致！金烏太子啊，他可是有九成的可能抱得美人歸，屆時不但沐小姐成了他妻子，沐家也十有八九會被金烏族吞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