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長山沉思了好久,他看了看上官雲昊,笑道:“你們可聽過‘飛鳥盡,良弓藏,狡兔絕,走狗烹’?”
衆人的眼中均是一亮,這歐陽長山的話,正是他外與胡人,內與康正皇帝周旋的心得,也是他這次得以重掌兵權的關鍵所在。換句話說,他自從進了京城開始就已經意料到今天,到底是個深藏不露的老狐貍。
上官雲昊釋然道:“舅舅真不愧是‘留一手’,防範於未然。”
歐陽長山搖了搖頭道:“雲昊,如果舅舅不這麼做,恐怕早就死於非命了,對於你的父皇我是再瞭解不過了,他這次讓你出去,可能也是動了惻隱之心,只是你能不能活著,就要看你自己了。”
上官雲昊忽然想起了郭子儀的話,眼盯著歐陽長山道:“舅舅,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在這個當口,你難道還想瞞下去嗎?”
歐陽長山虎軀一震,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看著上官雲昊期盼的目光,道:“雲昊,有些事舅舅之所以不告訴你,是不希望你傷心,更不想你恨舅舅。”
上官雲昊從歐陽長山的話中感覺到什麼,便追問道:“舅舅,如果你現在不說,恐怕我以後都沒機會聽了。”
歐陽長山猶豫了半天,忽然一咬牙道:“其實舅舅並不像你想的那麼好,舅舅之所以這麼維護你,完全是爲了贖罪,我對不起你的母親。”
上官雲昊忽然就呆了,他莫名其妙的望著歐陽長山,就連於欽山、王建華與烏依娜拉都犯胡塗,這歐陽長山怎麼扯到上官雲昊的母親身上了?
歐陽長山的神色陷入往事的追憶之中,他緩緩的道:“我跟你娘是孟州人氏,當時我們可以說是一貧如洗,爲生活所困,也爲了照顧病重的我,你娘就去了青樓賣唱,她歌唱的很好,很快就走紅了,你娘雖然身在青樓,從來都是賣藝不賣身,後來你娘被如意飄渺宮的宮主如意仙仙妃收爲了傳人,在他接任宮主的第三年你娘遇到兩個人,這兩個人改
變了我們姐弟的一生,我記得那是二十多年前,也就是嘉平十五年的樣子,你娘接待了兩位聽客。”
“這兩人被你孃的歌聲和美貌所折服,其中有一人名叫上官靖,此人風采建華,一表人才,他幫你母親贖了身,你母親也爲他的才華所傾倒,兩人就走在了一起,後來我們才知道上官靖居然是當朝太子,而另一個人則是康王上官正。”這康王,衆人都知道就是當朝康正皇帝。
“上官靖太子並不在乎你母親的出身,把我們接進了太子府,並安排我做了太子府的一名侍衛,但是好景不長,在嘉平皇帝駕崩於關外之後,太子離奇失蹤,然後康王要我欺騙你母親,假傳太子手諭把你母親趕出了太子府,你母親在心灰意冷之時,康王朝她伸出了手,你母親在萬念俱灰的情況下就進了康王府。”
“不久之後,康王登基,派我去了山臺關,後來你就出生了。我一時胡塗禁不住誘惑,竟然幹下這等喪盡天良之事,我這二十年來幾乎沒睡過一天的安穩覺,每天都在提心吊膽,深怕哪一天你父皇也會對我下手,所以我才處處給胡人留條路,裝傻充愣,因爲只有這樣,我才能活的久一點。”說到這兒,歐陽長山已經是老淚縱橫了。
如果換了別人,在聽到自己母親的事蹟,多少有點感慨,而上官雲昊卻不然,因爲他是穿越後鬼使神差下附在了這個上官雲昊身上的,所以在他的心裡這一切都不是那麼重要。
上官雲昊看了看衆人,冷冷的道:“還有其它的事瞞著我嗎?”
歐陽長山這個時候顯得很顧慮,目光四下掃射著,然後在上官雲昊的耳邊嘀咕了幾句。
衆人只見上官雲昊忽然往後退了幾步,一臉驚愕的望著歐陽長山,脫口道:“你說的句句屬實?”
歐陽長山拍了拍上官雲昊的肩膀,嘆道:“孩子,這事我並不能肯定,但是這卻是陛下冷落你的原因,他還是放不下當年的事。”
說到這兒,歐陽長山遙望著門口的
火把,搖了搖頭,這個征戰沙場多年的鎮北大將軍,這此刻也顯得很無奈。
上官雲昊來回踱著腳步,忽然他眼神一凝道:“如果這是真的,那麼這陳國王朝的皇位本來就是屬於我的,我要拿回我自己應得的。”說到最後,上官雲昊幾乎是咬起了牙,把聲音壓的很沉。
話聲一落,他的身體內向外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勢來,那是皇者的威壓,是龍氣!
歐陽長山的心中卻是被狠狠的刺了一下,這上官雲昊第一個反應居然是皇位,而不是想知道詳細的內情。
此刻的上官雲昊,歐陽長山也開始覺得陌生了,這十幾歲的年輕人現在好像已經被權力迷了心竅,這是自古帝王的一大通病,一個人有志氣並不算壞事,但是過於執著的話,後果怎麼樣就難以預料了。
烏依娜拉、於欽山和王建華識相的閃到了一邊,不該知道的事,他們是絕對不想知道的,特別是王建華和於欽山,他們這些幹過特種兵的人更明白知道的越少對自己就越有利。
歐陽長山的心情很矛盾,他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上官雲昊,他望著上官雲昊道:“今天我是特地請陛下恩準我來告別的,也許從此以後,我們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了。”
上官雲昊走到桌邊,斟上兩杯酒,伸手拿起杯子,默運一下靈力,只見銀盃中的酒水迅速變得沸騰起來,淡淡的酒香飄進了衆人的鼻腔中,上官雲昊將一杯遞到歐陽長山的面前,道:“祝舅舅一路順風。”把酒喝完,然後把底朝天,看著歐陽長山。
歐陽長山看著上官雲昊以功力溫酒的功夫,眼睛不由一亮,但卻無奈的嘆了口氣,一飲而盡,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忽然道:“聽說那人還活著,好像是在北方的胡國,希望有機會你們可以見上一面。”
望著歐陽長山遠離的背影,上官雲昊又幹了一杯,他自顧的道:“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是生是死。”說完仰天長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無盡的落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