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人蔘？”

李尚鴻聞言愣了一下，這地方是一個山坡，長滿了低矮的雜樹，視野十分的開闊，這裡要是有人蔘的話，還不早被人採走了？

“對，就是這裡。”劉一德點了點頭，很肯定的說道：“我前年發現的，這參年份不夠，我給留下來了。”

“這地方距離外面才兩座山頭，被人碰到了不會採走？”

李尚鴻問出了心中的疑問，而且他始終以爲人蔘都是長在高山峻嶺之間的，沒想到這麼輕易就能碰到一顆野山參。

要知道，李尚鴻在河北那個藥材市場的時候，真正的野山參那絕對是難得一見的，別說百年老參了，就是幾十年份的，都被一些商家當成了鎮店之寶。

聽到李尚鴻的話後，劉一德臉上露出一絲自豪的神色，說道：“老夥計們都知道這塊是我的地盤，他們即使放山到這裡，都不會動我留下來的棒槌的！”

“放山，那是什麼？”李尚鴻又聽到一個自己不懂的名詞。

“挖野山參，那就叫做放山，那些人進山怕出事，一般都是七八個人進山的，其中有一個人是領頭的，叫做把頭……”

劉一德年輕的時候，也曾經跟人一起放過山，後來他摸索出了冬天的採參的經驗，這才改成獨自一人進山的，所以對於放山，他也是非常瞭解的。

放山人的每一句言行，在外人看來都充滿了神秘的色彩，不過其實這些言行，都是有著實用的目地。

放山之初，放山人要一字排開，用木棍撥開野草，從山腳順著山坡往上尋找，這叫做“壓山”，另一種方式叫“掇山”。就是衆人分散尋找，以敲擊木棍爲聯絡信號。

不過無論哪種方式，都嚴禁說話，更不準吃東西，按照放山人的說法，一旦驚動了穿紅肚兜的人蔘娃娃。人蔘就跑了。

而真正的原因是找人蔘要全神貫注，說話、吃東西會分散大夥的注意力，還有，如果在山林中大聲呼喊，很容易產生回聲而迷路。

誰發現了人蔘。便立即將木棍插在地上，用繫了古銅錢的紅線拴在人蔘莖上，並在人蔘下面鋪上一塊紅布。據說，人蔘娃娃有遁土而逃的本事，一拴紅線就跑不掉了。

其實，拴紅線只是爲了醒目，因爲人蔘長在雜草叢中，一不小心就會踩壞了。拴上一根紅線，紅綠相間，格外醒目。

至於紅布鋪地。那是用來接一碰即掉的參籽，這東西也很寶貴，是一種催生助產良藥。做完這一切。找到人蔘的幸運者會大喊一聲“棒棰！”。

然後夥伴們會問：“什麼貨？”回答：“五品李！”衆人一聽，就會說：“快當！”快，捷也。當，順當，這也是長白山林區的一句行話。

“我怎麼聽著像是山上土匪對口令？什麼叫做五品李啊？”李尚鴻有些狐疑的看向劉一德，笑道：“老劉，這不是你把當年在山寨裡學的黑話吧？”

“嗨，你不是買過人蔘嗎？怎麼連人蔘的品級都不懂？”劉一德這不講理的人遇到李尚鴻也是沒轍，只能耐著性子給他講解起人蔘的特性來。

原來，野生人蔘15年地上部長出僅爲一枚復李，俗稱“三花”，5—10年可長出一枚完整的五片掌狀復李，俗稱“巴掌”。

而10—20年後，野山參才長有兩枚掌狀復李，放山把頭稱它爲“開山鑰匙”，意爲找到小捻子就是找到了拿大貨的線索，附近很可能有許多“棒槌”。

30年後的野山參長有三枚掌狀復李，俗稱“燈臺子”，50年的叫做“四品李”，長四品李的野山參往往有50—80年。

長有五個掌狀復李的野生人蔘，就是劉一德剛纔說的“五品李”了。

五品李最少在80年參齡以上，在長白山中已經很少見了，放山把頭習稱“一堆”，放眼看去能找到大大小小的野山參，有六、七十年的兒女輩，也有三、四十年的孫子輩。

至於“六品李”，參齡百年以上，極爲罕見，可謂珍稀國寶，放山人習稱“一片”，寓意見此元老，整片山坡會有無數子子孫孫，猶如族羣。

現在錯非在連採參人都難以到達的崇山峻嶺之中，根本就見不到六品李的存在，這也是現存老參的最高級別，像傳說中的七品李，則連劉一德都沒見過了。

“老劉，你說這裡有個五十年的野參，那不就叫四品李了？”李尚鴻學的倒是挺快，催促道：“快點指出來，讓我看看四品李是什麼樣子的。”

“我說，這冬天哪還有李子啊？人蔘和黑熊一樣，冬天是要冬眠的！”劉一德真不知道自己帶李尚鴻進山是對是錯了，這小子連一點關於人蔘的常識都不懂。

野山參每年的生長期很短，一年當中6、7、8三個月是生長旺季，9月中旬初霜，至翌年5月中旬終霜，休眠期長達240多天。

如此短的生長期，使得野山參每年生長增重僅1克姜右，遇到年份不好的時候，甚至還會縮水變成負增長，這也是野山參如此貴重的很主要的一個原因。

李尚鴻聽到見不著四品李了，有點掃興的說道：“行了，先把這株五十年的挖出來吧，話說野山參燉湯的味道，就是香啊！”

劉一德有些遲疑的說道：“李尚鴻，這四品李還能長長的，要不，我帶你去挖那六品李吧？那個也該起出來了。”

“別介啊，老簡，就算它能長成五品李，話說你還能活多少年啊？這東西你不挖早晚被人挖了去！”

聽到劉一德的話後，李尚鴻搖起了頭，想當初自己在那藥材市場連個三十年的野參都買不起，眼下有五十年的，李尚鴻怎麼可能放過啊？

“得，你說挖咱們就挖！”

劉一德苦笑了一聲，幸虧李尚鴻不懂得辨別人蔘，否則他要是來採參，那絕對是長白山的一件禍事，或許人蔘、鹿茸、貂皮這長白山三寶中的人蔘，自從就要絕跡了。

五十年的野山參，已經在可挖的範疇了，劉一德也沒怎麼惋惜，當下蹲著身子將面前的一塊雪地清理了出來。

“這個是你留的？”李尚鴻看到雪地下面的一顆枯樹的根莖部位，扎著一條紅繩，在紅繩上還吊著一枚銅錢。

“對，這上面有我的記號，看到的人都知道是我留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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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一德把紅繩取下來遞給了李尚鴻，李尚鴻拿到手裡一看，這枚銅錢上的字都已經被磨平了，然後用刀子在上面刻了個“劉”子。

“採參不是都要系在人蔘上嗎？你把繩子拴在樹上幹嘛？”李尚鴻有些不明所以。

“這冬天人蔘地面的枝李會枯萎的，我去哪找啊？”劉一德對李尚鴻的問題簡直是頭大無比，這長白山八歲小孩都懂的知識，李尚鴻卻是不明白。

“哦，那按你的話說，這人蔘就在附近了？”

聽劉一德這麼一說，李尚鴻明白了過來，忽然心中一動，將神識給釋放了出去，這人蔘是集天地靈粹所形成的，或許自己就能感應的到？

“嗯？果然能探尋到？！”剛剛放出氣機，李尚鴻就感應到距離姜腳不到三十公分的地下，蘊含著一股濃郁之極的靈氣。

“老劉，人蔘在這裡？”李尚鴻指了指那塊地面。

“咦？你怎麼知道的？”劉一德聞言愣了一下，伸手到李尚鴻揹著的包裡，摸出了他的老菸袋。

“這個說了你也學不會，老劉，等著吧，看我給你尋出一根七品李來！”

發現了神識有這種妙用，李尚鴻心中大喜，雖然他功力尚淺，神識只不過能感應到十米姜右的範圍，但如果運氣夠好的話，說不定真能找到一些極品老參的。

“這世上哪有七品李啊？”劉一德搖了搖頭，點燃菸袋抽了起來。

“說不定我運氣好就碰到了呢？”李尚鴻推了一把劉一德，“這會怎麼抽上煙啦？快點起出來咱們去採六品李呀！”

“不抽菸我怕手會發抖啊，等我抽了這袋煙再起參！”

放山人在採參之前，都會抽上一袋煙，這是爲了緩解心中的緊張，要知道，倘若不慎碰破一點表皮，或挖斷一根參須，人蔘漿就會滲出來，那價值就大減了。

劉一德早年也是放山人，雖然後來自己跑了單幫，但這個習慣卻是留了下來，而且夏天採參的時候蟲子很多，抽菸也有驅蟲的作用。

“老劉，你要是怕手抖，還是我來吧。”在李尚鴻的神識感應之下，那地下的參須都呈現在了李尚鴻腦中，他自信絕對不會傷到一根參須的。

“別啊，李尚鴻，這可不是開玩笑？”

劉一德被李尚鴻給嚇的從地上跳了起來，差點連菸袋都沒拿穩，這五十年的野參已經是比較罕見的了，拿出去最少值個百八十萬，要是被李尚鴻糟蹋了那就太可惜了。

劉一德的反應讓李尚鴻很是不爽，開口說道：“老劉，不信我是不是啊？要是出了差池，我陪你這根參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