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在車廂裡面來回竄的吳思元,在聽到李明豹的召喚以後,立馬就跑到李明豹面前,然後坐在對著李明豹的椅子上,獻媚的說到:“李老闆,您今天怎麼那麼有空和我這樣的小人物說話呢?有什麼事兒,您就直接說了就行了,我能不給您辦麼?”
看到吳思元這模樣,李明豹也是很佩服他的生活手段,李明豹的地位的確比起吳思元高上不少,但吳思元也不是善茬,在香港電影圈子裡面,也算是一個大人物,摸爬滾打也有十來年的時間了,算得上是江湖前輩。
不說他在香港電影行業(yè)當中的資歷,單單就說他的年紀,就算是對上李明豹,他也用不著這幅模樣,李明豹的處事方針,香港這邊圈裡面的人都明白,他都能夠和那些明星打成一片,就更加不用說吳思元這樣的老江湖,平時談話的時候,最多也就是平輩論交罷了,哪裡用得著像吳思元這樣,把自己直接就放在了下人的身份上,平白無故的丟了身份。但不得不說,吳思元這樣的說話方式和做事的手腕,的確讓外人感覺很舒服,很難讓人拉下臉來說話,別人直接都跪了,你還想要怎麼樣?真要把人欺負死了,到頭來還是自己的不是。
吳思元這樣的做法,說好聽一點叫做獻媚,說難聽一點就是沒臉沒皮,真到了李明豹這樣的級別,還真心犯不上和他計較什麼,沒有那個必要,別人也是混飯吃的,你又何必把人的飯碗給砸了?
“行了,老吳,咱們之間就不用那麼客套了。雖然我們打交道的時間不算多,但我也知道你是香港電影行業(yè)的前輩。沒必要做成這模樣,你不欠我什麼,我也給不了你什麼,何必這樣呢?我又不是那種特別在意禮節(jié)的人,就算是和小劇組的劇務(wù)一起在街邊吃飯,都不是沒有做過,所以你完全不用這樣子。
你在香港好歹也算是一號人物,現(xiàn)在更是能夠進入這個代表團,誰沒有幾分幾兩呢?咱們平輩論交就行了,叫你過來,其實也就是問一些事情,用不著這麼樣,又不是動你的利益,何必呢?”本來李明豹還想著公事公辦的和吳思元談?wù)劊珔撬荚言挾颊f到這個份上了,李明豹也不好黑著個臉。
聽到李明豹的話,吳思元嘆了一口氣,說到:“李老闆,你是大老闆,自然就有制定規(guī)則的能力,但我們這樣的小人物,說白了就是在圈子裡面混口飯吃的角色,察言觀色這樣的技巧,是根本就不能放下的,要不然,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惹到麻煩,到時候飯碗給砸了,吃飯都有問題。
苦哈哈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香港電影圈子裡面的大佬,可都不是像李老闆這麼好說話,混飯吃也不容易,所以我這樣做,也是在保平安,李老闆有李老闆的生存之道,我這樣的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生活狀態(tài),您給臉,我就能活出個模樣來,但不是每一個人都像您這樣給臉啊。
尤其是現(xiàn)在香港電影的世道,已經(jīng)不是我這樣的小人物能摻和的了,李老闆都是做大事的人,自然就不知道我們這些小人物生活有多困難,以前香港雖然是三大公司獨大,但多少還能給下面的人留點湯喝,現(xiàn)在雖然世道更繁榮了,但像我們這樣高不成,低不就的人,日子就難熬了。所以,裝孫子也是一種活法,好歹有口飯吃不是?”
吳思元這話一出口,李明豹就知道吳思元是在“真情吐露”,但李明豹現(xiàn)在也不是小混混了,和老狐貍們打交道打久了,自然知道吳思元這樣所謂的真情吐露,其實啥都不是,真要相信了吳思元的話,李明豹就成了真傻子了。
要是李明豹不知道吳思元是個什麼樣的人,或許李明豹還得感慨一下吳思元的人生,然後在適當?shù)臅r候,幫吳思元一把,都是香港圈子裡面混的人,既然能碰上,那就是緣分,讓他多賺一點,總是好的。
但李明豹是知道吳思元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角色,他固然是有可憐的地方,但是未嘗沒有可恨的地方,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說的就是吳思元這樣的人,所以他的真情吐露,對於李明豹的效果,真心不大。不但不大,反而讓李明豹覺得有些厭煩,真把自己當個雛兒一樣耍啊?
“行了,老吳,你就別再這給我說可憐了。你的事情,我知道一些,裡面的外面的我都知道不少,所以這些事情,你也別和我吹,今天我叫你過來,不是讓你把我當雛兒耍的。就想問你一點事情,單純一點行不?”李明豹有些不耐煩的說到。
要說吳思元也是個倒黴蛋,他要是單純的說一下自己的困難,李明豹未必不會伸手,畢竟吳思元在香港好歹也是有地位的,雖然自己的實力不算很強,但是他會鑽營,後面混得還算是不錯,在人前也蠻風光,李明豹也不介意和他結(jié)一個善緣。
可千不該,萬不該,吳思元不該把一些不好牽扯的話題給弄了出來,雖然他話裡面說的是自己好像很苦一樣,但李明豹哪裡聽不出來吳思元有拿李明豹當槍的用意,被大佬欺負了,讓李明豹幫忙。
李明豹可是相當知道這一段公案的,所以對於吳思元的話,就比較不爽了,要是以前他還有敲打一下鄒文淮的意思,但是別人鄒文淮現(xiàn)在都很安穩(wěn)了,專心經(jīng)營他的一畝三分地,相當?shù)睦蠈崳瑺懥艘粋€八桿子打不到的吳思元,和鄒文淮再鬧上一鬧,李明豹只要有腦子,都不會做出這樣愚蠢的事情來。所以吳思元這純粹就是沒事兒找事兒,以爲現(xiàn)在李明豹和鄒文淮之間還有大沖突,然後他甘當李明豹的棋子。可問題是李明豹壓根就不需要這樣的東西,所以吳思元的一番心思,算是白費了,還噁心了李明豹,算得上是得不償失。
要不怎麼說吳思元是會鑽營的人物呢?聽到李明豹這話,吳思元就明白自己那點小心思放在李明豹這裡,壓根就沒有任何用處了,於是立馬就換了一個話題說到:“李老闆說得是,我剛纔多嘴了,給您添麻煩了。就當我什麼都沒有說,李老闆想要聽什麼話,就請明說吧。”
看到吳思元轉(zhuǎn)換的速度,李明豹也明白了吳思元爲什麼會在以後混得還不錯,經(jīng)歷了那麼多的磨難都還能笑到最後,有這樣的臉皮,他不成功就是個怪事了。
“你這傢伙,我還算了解,算是一個無利不起早的人物。這次去大陸,恐怕又有什麼事情要做吧?要不然你也不會巴巴的當一個隨行人員過去,你要做什麼事情,如果不是太過保密,可以和我說一下麼?”李明豹開口問起了正題。
“原來李老闆想要問的就是這個啊,我還以爲是什麼呢。我這次去大陸,其實也就是搭一個順風車,李老闆也是知道我這個人,和大陸那邊的關(guān)係還算是不錯,這次過去,就是爲了合拍電影來的。
大陸那邊雖然電影行業(yè)發(fā)展和我們香港沒得比,但是大陸也有大陸的優(yōu)勢,單單是一個場地,就不是香港那邊的電影能夠弄出來的效果,什麼樣的地形都有,完全用不著像邵氏那樣佈景,再加上大陸這邊的演員很便宜,拍電影成本有很大的優(yōu)勢,雖然大陸市場我是吃不到什麼,但現(xiàn)在香港這邊,不是有流通港麼?我就合計著去大陸多和那邊的電影製片廠合作一些,拍出一些電影出來賣,薄利多銷,也能賺上不少。
難道李老闆你也想要和大陸合拍電影?如果真是這樣,那關(guān)係我熟啊,有什麼事兒,您儘管吩咐就行了,保證給您辦得妥當。”吳思元說到這裡,一副萬事都可以靠我的模樣。
聽到吳思元這話,李明豹有些好奇了:“你過去就是爲了合拍電影?做這個事情,你就不怕臺灣市場徹底沒了?”李明豹現(xiàn)在好歹也算是行業(yè)內(nèi)的大佬,自然明白整個八十年代,和大陸合拍電影的人是有不少,但是卻都是在小打小鬧。
不爲別的,就是因爲臺灣和大陸不對付,尤其是對於電影這一塊,臺灣那邊更是弄出了有大陸沒臺灣,有臺灣沒有大陸的策略,雖然手段狠辣了一些,但是效果卻相當?shù)拿黠@。
雖然現(xiàn)在因爲有流通港出現(xiàn),臺灣的威脅,香港這邊已經(jīng)不像是以前那麼忌憚了,但和大陸合拍電影,依舊不是主流,最主要的原因就在於大陸那邊拍電影,香港這邊有些吃虧,有些電影大陸那邊不合拍,而能合拍的電影也是少數(shù),雖然有著成本低廉的優(yōu)勢,但是大陸和香港合拍出來的電影,很少有市場。
大家合拍電影,不就是爲了賺錢麼?沒有市場的電影,拍出來有鳥用,就算是沒有臺灣的威脅,大陸那邊的條件也算不上好,當然,最主要的是,所有的合拍電影,大陸市場,香港這邊的人基本上沒有份額,就算是大陸這邊賺了好多錢,香港這邊也是一毛錢都拿不到手,這纔是關(guān)鍵。
香港這邊的人,不是看不到大陸電影市場的前景,關(guān)鍵就在於大陸市場就算是再好,香港這邊也拿不到一毛錢,白白的做苦力,香港這邊的人自然就不是那麼喜歡了。而合拍電影,也不太適合那些大型的電影公司,小公司不在乎什麼政治影響,但是大公司,就不得不在乎了,六叔當年在香港左派電影院裡面上映了邵氏的電影都惹下很大的麻煩,就更別說合拍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