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二人攜手來到蘭夜館,便是原來的的奕軒,煙莊內(nèi)的大小院落的名字早被阿雪改了,一向自詡文采不錯的她自然不會錯過任何機會,反正只要不是什麼大事,楊暮是不會管她的。
奕軒,她從來沒進過,也沒想過楊暮會把祠堂建在自己住所的隔壁,乾淨冷清的院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很空白。
走進硃色的院門,映入眼簾的是兩襲白色三尺長綾,微風中舞動著,彷彿有靈魂的生物。滿院子的白菊,緊密茂盛,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死亡的氣息,他爲什麼把祠堂布置成這樣?
楊暮輕輕拿開阿雪的手,上前把堂門打開,阿雪迎門而立,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陣清香,那是楊暮身上特有的氣味,淡而悠遠,卻銷魂。
阿雪凝神,楊暮的父母,一定也是驚爲天人的吧!
目光投進屋內(nèi),滿屋的燭光,卻沒有其他的東西,一點點微弱的燭光,匯聚成強大的光亮,夢幻詭異。
“這——?”所謂的祠堂就是一地的蠟燭?阿雪萬般不解的看向楊暮,心緒不寧。
“噓——。”楊暮將中指置於嘴前,示意阿雪不要出聲,眼神深邃迷離。
阿雪點頭,擔心的看了看楊暮,他似乎不太正常。
他牽起阿雪的手,慢慢的往屋裡走,滿地的蠟燭,卻毫不影響他的步伐。
突然,不知是誰碰到了什麼,左邊的牆動了動,接著便是一道暗門自動打開,現(xiàn)出一條甬道,原來這裡是有密室的。阿雪張大嘴巴,看著刺眼的門口,蒼白卻強大的光亮,太詭異了。
“夫人!”楊暮輕呼。
“嗯?”阿雪回神,看到的是楊暮滿臉溫潤的笑意,似夢非夢。
見阿雪回神,楊暮便牽起她的手走進密室,兩米之內(nèi),便有一顆極大的夜明珠,把密室照的和屋外一樣明亮,只是冷的徹骨。
“夫人知道爲夫父母的事麼?”楊暮邊走邊問。
阿雪一怔,她哪能不知,楚蘭月爲救
中毒至深的愛子而死,楊奕傷極自殺,夫妻二人情深意重,衆(zhòng)所皆知,而他問的又是什麼?
不等阿雪出聲,楊暮接著道:“爲夫也沒見過他們!”不知道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情說這句話的,惋惜?後悔?自責?
他看起來那樣的淡漠、隨意,恐怕世界上已經(jīng)沒有能讓他動容的人或事了吧。
“人生無常,未見又如何?我相信,他們一直在看著你!”阿雪沒有看向楊暮,心中莫名的嘆息著。
“看著我?”楊暮詫異,死了的如何看。
“他們一直活在你心裡,不是麼?”阿雪微微一笑,眼裡是種鼓勵。
楊暮心頭一熱,似有一道暖流流過,這個叛逆霸道的公主對自己如此體貼入微,自己又怎能霸道留她在身邊,限制她的一切,耽誤她的一生。
“夫人所言甚是!”
阿雪蹙眉,突然彬彬有禮的對話,他這是什麼意思,一會兒相伴,一會兒疏離。
不想再理他,阿雪埋頭繼續(xù)走,似乎從未變化的牆壁突然消失,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兩口黑色的棺材,空氣中漂浮著那熟悉的香氣,還有一股刺鼻的酸味,阿雪倒抽一口氣,將兩具死去多年的屍體放在住所之下,楊暮這樣的做法似乎有些變態(tài)。
沉思間,之間楊暮提衣一派正經(jīng)的跪在兩口棺材前,聲音低沉道:“爹、娘,今日暮兒帶娘子蕭雪來看你們。”
阿雪也迅速隨著楊暮跪下,瞬間有很多想法飛過,楊暮這是在肯定自己麼?
‘楊暮今生今世,無愛無恨!’猛然間腦袋又充斥著這句話,到底要到什麼時候,她纔可以真正懂得楊暮的想法。
“不孝兒媳蕭雪,嫁僅楊家兩載有餘,今日纔來拜見爹孃,望爹孃原諒。”阿雪在表示自己的歉意,也是在質(zhì)問楊暮,他到底把自己放在怎樣的立場?
楊暮陷入沉思,爹,娘,阿雪的稱呼讓他覺得好舒服,原來也會有這樣一天,會有人陪著他來這裡,會和他一樣管眼
前的兩口棺材叫爹孃。
爹!娘!你們?nèi)羧掠兄浀靡煤帽S友﹥海屗肋h開心、無憂。
“爹,娘!雖然阿雪沒有見過你們,但卻相信,你們一直都陪著相公,如今阿雪做了楊家的媳婦,無論相公同意與否,今生今世都是楊家的人,阿雪會替爹孃好好陪著相公,好好陪著他!——”三年,她唯一的夢想便是陪著他,他日離去也無怨無悔。
“謝謝你,夫人!”楊暮沒什麼表情,他獨自活了二十多年,早就忘記了怎樣去表達自己的喜怒哀樂。
然後二人不再說話,靜靜的坐著,陪著亡靈,尋找心中某一角落的慰藉,只可惜,太難抓住,他們彼此擁有不了彼此。
一個有自己的任務(wù),有自己的時代,甚至她連留在對方身邊都是自私的,只怪上天讓她看到傾心的,卻沒打算給她—
一個在陰暗的愁緒中生活,霸道、主見,卻找不到靈魂,精緻的生活,都是爲別人而活,放棄!放棄!從出生以來,他就在放棄,放棄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楊暮見阿雪就快要睡著了,終於不忍心,拉著阿雪要離開。
傻女是越來越傻了,她在別人面前都是那樣的明朗,到自己面前就會把自己禁錮的不是自已。
“不多待會兒麼?”阿雪問,她很喜歡那種感覺呢,寧靜悠遠,只有他們兩個人。
“夫人不是還要進宮麼?”
密室設(shè)在地下,自然的寒溼的很,那並不是個適合休息的地方。
“是啊!我都忘了。”阿雪懊惱,她現(xiàn)在的一切行程都需要楊暮提醒,不知道離開他會怎麼樣呢?
陸風揚,確實是個厲害的人物,可惜跟她在一起的時候,除了聽他那些自戀到極致的話就是把身邊的人扁的一錢不值。
要是楊暮有一天也能像他那樣,會說出自己的想法,不拒人於千里之外多好啊,兩個師兄弟,性格卻是兩個極端。一個熱情的讓人生厭,一個冷漠的讓人害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