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現在的上海還不是未來那座不夜城，除了路路兩旁照明燈外，繁星滿布之下，少有燈光，前方公寓偶爾亮出一兩盞燈，又很快熄滅，這正如王保險現在的心情，剛剛升起那麼一點的希望，又被現實粉碎。

“這到底是哪裡！”王保強倔強的擡起頭，四處看看，他已經走了大半夜，爲什麼還回不到原始地點，是不是迷路了？可是他記得很清楚，出來的時候向北走，回去的時候向南走，爲什麼回不到初始地點呢！

此時的王保強臉色蒼白，渾身衣服髒兮兮的，從家裡出來時，特意買的一雙球鞋，也露出幾個窟窿，嘴巴不時嚥著唾沫，飢渴難耐，他感覺自己和乞丐沒什麼兩樣，可是他又不承認自己是個乞丐，最少他沒有像路人伸出雙手，心裡最後的堅持，不允許他乞討要飯。

事情還要從一個星期說起，當時王保強興沖沖來到上海，身上帶著100塊錢，在他看來100塊也是鉅款了，夠他生活好一陣子，到了上海之後，王保強住在友誼賓館，每天起牀之後，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坐在賓館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羣，王子川說過要來友誼賓館找他的，王保強深信不疑，開始幾天，滿臉憨笑，一個坐在賓館門口滿臉憨笑，讓人覺得詭異。

好景不長，王保強身上帶那點錢很快用完了，連人帶包被賓館趕了出來，王保強也不敢隨意走動，生怕王子川過來找不到他，一個人抱著小揹包。茫然站在賓館附近，大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看著過往人羣，看見熟悉的背影就衝出來，可是結果總是讓他失望。

最後這兩天，王保強身上再無一絲一毫的銀錢。沒有錢買飯吃，只能忍著飢餓，沒有錢買水喝，趁賓館服務員不注意，他還能跑進廚房喝個痛快，一次兩次之後。王保強就上了友誼賓館的黑名單，要不是他跑的快，差點被警察抓走。

“我該怎麼辦呢？”

走在平坦的馬路上，王保強其實很茫然，這個結果是他沒有想過的。腹中咕嚕咕嚕作響，口乾舌燥，前方是看不頭的馬路，後方也是看不到頭的馬路。

“雖然身處鬧市，可是我怎麼感覺身在荒原？不……這裡比荒原好一點。”王保強大眼睛盯著路邊半個蘋果核，喉嚨鼓動繼幾下。

拿起蘋果核，王保強猶豫了，吃還是不吃？蘋果核上面有些泥土。吃這個蘋果核的一定是個有錢人，上面還有不少果肉沒吃掉。

擦掉蘋果核表面泥土，王保強流下眼淚。把蘋果核塞進嘴裡，一邊咬一邊流眼淚，心中只是默唸：“我跟爹孃保證了，要出去賺大錢，不能這樣灰溜溜回去！”

吃完蘋果核，王保強覺得身體恢復少許力氣。又走了半里路，發現前方有條小溪。也許因爲附近造紙廠的關係，小溪與他家鄉不太一樣。水裡都是綠色沉澱物，王保強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閉上眼睛，喝了幾口，溪水苦澀，王保強不敢多喝，只是解渴。

“呼……”

王保強從新來到馬上上，心情平復許多，負面情緒消失大半，走在路邊，撿起一個空可樂瓶子，天空漸漸發白。

“天亮了！”

王保強興奮不已，天亮就可以看見人了，他可以問問路。

“大娘，我來借點水！”這是王保強發現的幾座民宅之一，眼巴巴看著一位中年婦女。

“鄉巴佬！”中年婦女嘟囔一聲，指著身後位置。

“謝謝大娘！”王保強憨笑，中年婦女指的放向有個水壺，在拿起水壺的時候，身後響起‘大娘’的聲音。

“不是這個，是那個！”

王保強迷茫看過去，只見腳底下有個洗菜盆，裡面有一盆水，上面漂起綠色菜葉。

……

馬路上，王保強倔強忍著眼淚，城裡人太欺負人了！如果家鄉遇見陌生人討水喝，不但會提供熱水，還會擺出一點吃食，看著瓶子裡幾個菜葉，王保強一時間成長許多。

在太陽高高升起的時候，王保強終於回到了友誼賓館，此次本打算到附近走走，昨天中午出發，沒想到走了二十個小時，第二天上午才趕回來了。

“希望大哥昨天沒有過來！”王保強在老位置坐下，開始祈禱王子川沒有來過。

……

靠近火車站的人行道上，蓋莉莉、餘慧、陳虹三女並排走在一起，今天是星期天，蓋莉莉約了餘慧出來做頭髮，陳虹也要跟來，三人才走到一起，之前蓋莉莉與陳虹並不熟悉。

餘慧道：“陳虹，等會一起去華亭路逛逛！”

蓋莉莉道：“好啊，我也想去看看！”

“華亭路？那裡衣服很貴的！”陳虹知道華亭路是上海最有名的外貿市場，整個上海最時髦最高尚的服裝都是從那裡買的。

餘慧強笑道：“去看看也好，說不定可以撿到幾件便宜貨。”

蓋莉莉白嫩的麪皮浮出一抹紅潤，半個月前她們和陳虹沒什麼兩樣，對華亭路外貿市場久仰大名，從來沒奢求過在那裡買一件衣服，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口袋裡有大把的錢，雖然這些錢都是他送的。

雖然餘慧、蓋莉莉知道王子川看上了陳虹美色，可是王子川和她們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提過陳虹，她們也樂得裝糊塗，免得陳虹加入進來，相互尷尬。

“咦？”陳虹輕咦一聲。

蓋莉莉四處看看，沒什麼異常，疑惑道：“怎麼了？”

陳虹猶豫片刻，皺眉道：“你們先去前面書店，我等會就過去。”

餘慧對蓋莉莉使個眼色，手拉手佯裝離開。

看著縮在牆角的王保強，陳虹繡眉緊蹙，猶豫了好一會，才決定上前問問，越靠近王保強，陳虹對王子川失望越大。

“你還記得我嗎？”

王保強感覺自己快餓昏了，忽然香氣撲鼻，擡頭一看，身邊出現一位大美女。

“你是……仙女嗎？”

陳虹皺眉道：“你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

蓬頭垢面、衣不蔽體，是陳虹想到兩個詞語，形容現在的王保強再適合不過。

王保強想起陳虹就是他在火車上遇到的那個女子，弱弱道：“仙女姐姐，我好餓！”

陳虹貝齒暗咬，說實話，她嫌棄王保強蓬頭垢面的樣子，和他一起出去不知會多難堪，萬一被熟人看到，該怎麼解釋？可是她又不忍心放著王保強不管不問。

“這裡有五塊錢，你去找飯店吃一頓，再把身上衣服換一換。”陳虹把身上所有的錢掏出了，剛好湊了五塊錢，這是她下個月的生活費。

“謝謝你！”

王保強沒有推辭，他實在太需要錢了，餓了三天，就吃了一個蘋果核。

牆角處，蓋莉莉迷茫道：“你幹嘛拉我回來？”

“噓！”餘慧輕聲示意，解釋道：“剛纔你不覺得陳虹表現的很不自在嗎？”

蓋莉莉懵懂道：“她再異常，也不關我們的是啊。”

餘慧露出半個小腦袋，朝陳虹方向看了一眼，驚疑道：“那個男的是誰？”

“哪個男的？”蓋莉莉本不在意，聽說陳虹與一個男人單獨相處，急忙看過去，驚呼道：“好像是個乞丐？”

餘慧得意道：“現在知道了，他一定認識陳虹，你看陳虹還拿錢給他！”

蓋莉莉就是再迷糊，也不會認爲王保強是個小白臉，訥訥道：“那是陳虹身上所有的錢吧，難道他們不認識，只是陳虹可憐他……”

“不可能！”餘慧搖頭否認，她不認爲陳虹有那麼好心，辯道：“如果不認識，陳虹爲什麼把我們支開！”

“也對！”蓋莉莉點頭附和。

她接近陳虹，最主要就是看看她有什麼好，讓王子川來學校找她，一定程度上，她和餘慧只是陳虹的替代品，這讓她很不服氣。

餘慧提醒道：“我們快走，陳虹要來了。”

“哦！”

蓋莉莉被餘慧拉著玉手，反而嬌羞，她和餘慧是見不得人那種關係，每一次在外面都會心虛，生怕別人發現蛛絲馬跡。

“我們就在這兒等她吧！”餘慧嬌喘片刻，實在不想去書店，如今的她只對名牌衣服、高檔化妝品感興趣，書店早就不去了。

蓋莉莉試探道：“要不要把剛纔看到的告訴……老公呢？”

餘慧嬌羞道：“在外面就不要那麼叫了，你叫他老公，我也叫他老公，怪怪的。”

蓋莉莉輕輕應承，約定道：“那我們誰也不叫，除非……除非那個時候。”

餘慧道：“今天晚上我們……我們去和平飯店，不能瞞著王先生。”

蓋莉莉擔憂道：“如果王先生想起陳虹怎麼辦？”

餘慧氣鼓鼓道：“一定不會的，就算想起又怎麼樣，難道我們還會輸給陳虹一個人嗎？”

雖然是閨蜜，餘慧對陳虹還是有那麼點敵意，原因來自王子川，那天如果陳虹在寢室，她還是那個省吃儉用，穿著破爛衣服、丟了一毛錢也能找上一整天的窮學生。

蓋莉莉妥協道：“好吧，先說好了，晚上你不準……那樣。”

餘慧羞不可耐，辯道：“每次都是你先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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