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重天”是當(dāng)?shù)刈钣忻牟蛷d,莫家一羣人浩浩蕩蕩過來吃飯,因爲(wèi)莫斯超是這裡的股東,所以特意爲(wèi)他們安排了一個大包間。
等菜的時候,蘇流暖忍不住調(diào)侃說:“堂哥,之前超時代出了問題,我和東旭還擔(dān)心的不得了,生怕你的生意出了問題,你會想不開呢。沒想到你這麼會做生意,還來分散投資??磥?,我們是白擔(dān)心了?!?
莫斯超已經(jīng)平靜下來,接受了所有的現(xiàn)實。他微笑說:“這點小投資,根本救不了超時代,也就是預(yù)備著,萬一超時代有天真垮了,我不至於叫爸媽跟著我西北風(fēng)。你和東旭來救市,還是救了我的命?!?
莫東旭卻說:“你還想著留後路,這就比我強(qiáng)很多了。”
莫斯超笑,“這一點我是不會跟你謙虛的,做軍人我不如你,但是做生意嘛,你肯定不如我?!闭f著還揚(yáng)了揚(yáng)眉毛,彷彿是得意,又像是在挑釁。
“嗬,誇了你兩句,你還得意起來了!”莫東旭毫不示弱,把蘇流暖的肩膀一摟,讓她半靠在自己懷裡,也炫耀地說,“雖然我不會做生意,但是我找了個會做生意的老婆。而且,我老婆馬上要給我生孩子了,說不定也是個小生意精呢。這一點,我比你強(qiáng)了吧?”
他炫耀的樣子讓莫斯超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艾依婷,多希望有一天,他也能這樣摟著艾依婷,在莫家全體人面前“秀恩愛”。他本想現(xiàn)在在奶奶和母親面前把艾依婷的事提一提,但是今天剛發(fā)生了這麼多,奶奶怕是已經(jīng)心力交瘁了。而且現(xiàn)在依婷的態(tài)度,也還是遊移不定的,他還是決定暫時把這個壓一壓。
莫斯超微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最後看了看一臉幸福的蘇流暖,只說:“知道你們兩個進(jìn)度快,放心吧,小侄子生出來,我這個做伯父的肯定備一份厚禮。”
“你可不許反悔!”蘇流暖揚(yáng)聲說。
莫斯超無奈地笑,“不反悔,放心吧。”
他們幾個年輕人你來我往,看得莫奶奶心情也好了不少,指著他們對莫爺爺說:“你看看他們,也是過三十的人了,湊到一起還像孩子一樣呢,就知道鬥嘴?!?
莫爺爺也笑,“是呀,當(dāng)年斯超和東旭一起長大,可是吵著嘴長了這麼大?!?
“可不是!這兩個孩子呀,一個比一個讓人費心。”
莫東旭笑嘻嘻地問:“那我們倆,誰是更費心的那個?”
莫奶奶斜了他一眼,佯作生氣地說:“當(dāng)然是你!從小就鬧的厲害,一刻也不肯老實!”
莫斯超於是得意地說:“看吧,還是我聽話?!?
莫奶奶卻說:“你也好不到哪裡去!上中學(xué)的時候就給人家小姑娘寫情書,弄得人家沒心思讀書,她媽媽都找到咱們家裡來了!”
奶奶這話一說,一桌子人都鬨笑起來。鬧了莫斯超一個大紅臉,咳嗽著掩飾尷尬,“奶奶!這都什麼時候的事了,說這個幹什麼?”
蘇流暖和他是親戚也是朋友,沒什麼顧忌,抿嘴笑著說:“堂哥,原來你小時候就已經(jīng)那麼花心了!”
“喂,暖暖,這
個你可千萬別告訴依婷!”
他緊張的樣子讓在座的人都笑了起來,倒讓人們一時都忽略了今天的主角,莫創(chuàng)海和劉靜芳這對破鏡重圓的夫妻。
他們兩人此時正享受著難得的融洽氣氛,兩人被安排著坐在了一起,還沒有上菜,大家都是束手坐著。劉靜芳的手垂在桌子下面,而莫創(chuàng)海不經(jīng)意間在桌下碰到她的手,彷彿是鬼使神差,他突然就把她握住了。
劉靜芳的身體都微微一顫,偏過頭略顯緊張地看著他。
他們年紀(jì)大了,不像莫東旭和蘇流暖,可以自然而然地把恩愛露在人前。再加上今天上午還在鬧離婚,更加不好意思馬上表現(xiàn)出親熱。劉靜芳雖然心頭一暖,但還是掙扎著把手抽了出來。
動作有點大,一時驚動了旁邊的莫斯超。他不由開口問:“爸,媽,你們幹什麼呢?”
“啊?沒什麼?!眲㈧o芳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掩飾著問,“怎麼還沒上菜?”
“您餓了?我叫他們?nèi)ゴ叽摺!苯K於解開了心結(jié),莫斯超很自然地對她關(guān)心起來,又拿起桌上的菜單給她看,“剛纔點菜我都是隨便點的,要了一些這裡的招牌菜,也沒問您愛吃什麼。要不,您再點上兩道吧,現(xiàn)在去做還來得及。”
劉靜芳連忙推脫說:“不用不用,我不挑食,什麼都吃的。我也還不餓,剛纔不過是隨口問一句而已。”
莫斯超這才收回了菜單,略顯訕訕地說:“這麼多年,我也不清楚您的喜好,我這個兒子……當(dāng)?shù)囊彩遣环Q職。以後您喜歡什麼,記得都告訴我?!?
劉靜芳忙說:“你快別這麼說,你這樣,我更要無地自容了。以前都是我對你關(guān)心不夠,甚至還有敵意,我們這才疏遠(yuǎn)的。”
眼看著母子兩人又要客套起來,莫爺爺發(fā)話說:“好啦,不是說過好幾次了,過去的事誰也不許提了,都往前看!”
自從把話說開了,莫創(chuàng)海的眼睛時不時就把目光往劉靜芳的身上繞,好像剛剛認(rèn)識的那些年。莫爺爺都看在眼裡,故意問:“創(chuàng)海,離婚的事還提不提了?”
莫創(chuàng)海倒有些不好意思,“爸,我現(xiàn)在想明白了,您就別故意笑話我了?!?
莫東旭也來打趣說:“大伯,伯母,冷戰(zhàn)了這麼多年,今天終於和好了?,F(xiàn)在大家都在這裡,你們給我們大家說幾句吧?”
蘇流暖緊跟著老公起鬨:“對呀,說兩句吧。”
從前雖然莫東旭疼愛她,但是在整個莫家,莫奶奶和劉靜芳對她總是不冷不熱,甚至帶著敵意的?,F(xiàn)在她和莫奶奶的矛盾解除了?,F(xiàn)在劉靜芳似乎也對她沒了偏見,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徹底融入了這個家庭,可以肆無忌憚地開一些玩笑。
莫東旭也感覺到了她今天的放鬆,卻忍不住想起從前,她在莫家倍受排擠,小心翼翼的日子。憐惜之心頓起,他忍不住也在桌下握住了她的一隻手。
蘇流暖一愣,正要掙開。好在他也沒有阻攔,用力握了一下之後,主動就放開了。蘇流暖突然明白了他的心意,對著他展顏一笑,他也暖暖一笑。兩個人對視
的那一眼,讓整個包間裡的氣氛都頓時溫暖起來。
莫創(chuàng)海和劉靜芳被他們鬧得不好意思,莫斯超在旁邊推了劉靜芳一下,她拗不過這些孩子們,只得站了起來,端起一杯酒來說:“我……哎,怎麼對著自己家裡的人們,我反而不會說話了。”她有些緊張,自嘲地笑了笑才繼續(xù),“我從前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希望創(chuàng)海,還有家裡人們都能忘了我的不對。從現(xiàn)在開始,我……我以夫爲(wèi)天,再也不會小肚雞腸地斤斤計較了!”
她說完,端起杯子就要幹掉,卻被莫創(chuàng)海站起來攔住了,“胃又不好,喝什麼酒?都是家裡人,又沒人灌你?!?
他這樣一關(guān)心,劉靜芳有些訕訕的,連忙坐下了,不再說話。
莫東旭又說:“大伯,原來你這麼會關(guān)心人呢??磥砦乙葬?,還要好好向你學(xué)習(xí)了?!?
“臭小子!不是平時都愛繃著臉的嗎?怎麼現(xiàn)在就你話多。”莫創(chuàng)海埋怨了一句,莫斯超又說:“爸,別轉(zhuǎn)移話題,媽都說了,您也說兩句好了?!?
莫創(chuàng)海推脫:“有什麼可說的?”
“怎麼沒有?”莫斯超不依不饒,“您管理超時代那麼久,什麼話沒講過?。楷F(xiàn)在面對我媽,您倒緊張了?”
莫創(chuàng)海深吸一口氣,知道這羣孩子們鬧起來不肯罷休,只好端起剛纔從劉靜芳手裡搶來的那個酒杯,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偏頭望著劉靜芳,沉聲說:“靜芳……這些年,我也是對不起你了?!?
劉靜芳坐在那裡聽著,彷彿多年前聽他求婚的時候那樣,充滿期待又莫名緊張。莫斯超推著她站起來,和莫創(chuàng)海面對面。她只覺得眩暈,聽到他低沉的嗓音從耳邊傳來:“我知道我讓你受委屈了,但是有一樣,請你一定要相信我。這麼多年,我莫創(chuàng)海只有你一個女人。以前是這樣,以後還是會這樣,永遠(yuǎn)都不會有別人?!?
這是莫創(chuàng)海的實話,這麼多年來一直想告訴她的實話。
莫斯超根本不是他的兒子,他從來沒有出軌過。哪怕是後來和劉靜芳持續(xù)冷戰(zhàn),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找另外的女人去派遣寂寞。在他心目中,只有劉靜芳是他唯一的妻子。
劉靜芳聽得熱淚盈眶,只連連點頭,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莫斯超心中也動容,他再次把兩人的手握著放到了一起。劉靜芳順勢就把丈夫的手握住,握的那樣緊,彷彿再也不想分開。她哽咽半天,才終於發(fā)出聲音來:“謝謝你……創(chuàng)海,我以後一定好好和你一起生活?!?
莫創(chuàng)海反握住她的手,也沉聲說:“我也是?!?
兩人相視一笑,正巧服務(wù)生端著盤子打開門來。他們兩人見外人進(jìn)來,連忙鬆開手,各自坐了下來。
莫斯超笑著說:“你們重歸於好,這是天大的好事啊,幹什麼要避著人呢?”他大喇喇地對服務(wù)生說,“今天是我爸媽和好的日子,你們都有紅包!”
那些服務(wù)生一邊上菜,一邊笑著對莫創(chuàng)海和劉靜芳不住地說著“恭喜”,弄得他們兩人更不好意思。看他們是在不習(xí)慣,莫斯超這纔打發(fā)服務(wù)生們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