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琛笑出了聲，他像是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一般看著陸景年。
“陸景年，你說出這樣的話，難道不會覺得可笑嗎？妻子？這個詞語還真得不適合從你嘴巴里說出來，你什麼時候把蘇牧婉當成過你的妻子？你給她的永遠都是傷害。”
蘇牧婉眼神變了變，可終究還是選擇了沉默。
“試問這個世上會有哪個丈夫會因爲別的女人而來傷害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妻子受傷住院失去孩子的時候，做丈夫的在哪？又哪裡會有丈夫把妻子一步步逼向絕路的。陸景年，這個世上也只有蘇牧婉這個傻瓜纔會對你如此，可是你不懂得珍惜。”
陸景年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陸子琛，他的確帶給了蘇牧婉太多的傷害，和他在一起，真的沒有一天開心的吧。總是被無盡的折磨著，其實蘇牧婉早就想離開了吧，只是他不甘心，所以才互相折磨著。
“陸子琛，你別說了。”蘇牧婉顫著聲音，阻止道，“我拜託你，不要再說了。”
“蘇牧婉，你到底還要再傻到什麼時候，還是你就是喜歡這樣裝傻，所以不肯面對事實。你自己想一想，你因爲陸景年，到底失去了多少東西，你想要連命也不要嘛？每次決定離開的時候，你都會被陸景年給勸服，你難道就一點主見也沒有嗎？”
陸子琛的話像是刺一樣紮在她的心上，即便陸子琛說的話很難聽，可每一句都是事實，她反駁不了。
“陸子琛，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但是我拜託你不要再說了好嗎？”她已經很努力地剋制自己不要再去想那個孩子，可是陸子琛卻一直在提醒，提醒著她失去的人。
看著精神狀態不太好的蘇牧婉，陸子琛連忙出聲說道，“牧婉，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有些事情，你總要去面對的。堅定你的心，不要再去妥協了。”
陸景年走近陸子琛，伸手拽過他的領子，“你想幹什麼？陸子琛，你是在挑唆我的妻子嗎？”
陸子琛倒是一點也沒有害怕，很淡定地開口，“是，我不僅要挑唆，而且還要帶她離開你的身邊。陸景年，你這個魔鬼，就適合孤獨終老。”
陸景年青筋直冒，壓抑著內心的怒火，“陸子琛，如果不是看在爺爺的份上，我不會放過你。”
“即便你不放過我，把我揍一頓，蘇牧婉也是註定要離開你的。”陸子琛邪魅地笑著。
砰的一聲，陸景年狠狠地往陸子琛臉上打了一拳。
嚇得蘇牧婉驚呼出聲，她回神後立馬跑過來，擋在陸子琛的跟前，瞪著陸景年，出聲喊道，“你幹什麼？陸景年，你幹什麼打他。”
爲什麼到這個時候了，蘇牧婉護著的人還是別人。難道她心裡真的沒有一丁點他的位置嗎？她的心裡到底有多少在意的人，也許有他想不到的多，可是偏偏裡面沒有一個他。
“你讓開，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陸景年作勢又要打陸子琛，蘇牧婉卻怎麼也不肯離開，擋在陸子琛身前。
“陸景年，你要是打陸子琛的話，你就先打我。他到底做錯什麼了？”蘇牧婉最害怕看見這樣的場景。
陸子琛站起身，伸手拍了拍蘇牧婉的肩膀，出聲說道，“沒事的。”
蘇牧婉看了眼陸子琛，瞧見他嘴角都已經開始有血絲滲出來了，“怎麼會沒事？你看你的嘴都流血了。”
“只是受點小傷而已。”看著蘇牧婉爲自己這麼擔心，陸子琛心裡高興的很，恨不得讓陸景年再打自己幾拳。
陸景年站在原地，像是局外人一樣看著蘇牧婉和陸子琛，爲什麼這兩個人在一塊會讓他覺得如此刺眼。
“牧婉，過來。”陸景年忽然開口對蘇牧婉說道。
蘇牧婉待在原地，寸步未挪。
如果是從前，蘇牧婉早就走到陸景年身邊去了，但是現在，她卻不想也不願。
陸子琛心裡很是高興，因爲蘇牧婉選擇護在他的跟前。
這讓他心裡忽然有一種想法，希望陸景年繼續揍自己，這樣蘇牧婉就會更加爲他心疼了，這應該是擔心吧？蘇牧婉其實心裡還是關心他的，不會像從前那樣，一心只想著遠離。
陸景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望著蘇牧婉的眼神夾帶著百般情緒。
他以爲至少蘇牧婉心裡還是會有他的位置，還是會像從前那樣會聽他的話，但是事實告訴他，是他想多了，蘇牧婉早就不是從前那個一心只裝著他陸景年的傻姑娘了。
“陸景年，我不是你的寵物，揮之則來招之則去。我和你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其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我們不合適，任何方面都不合適，非要將兩個完全不合適的人綁在一起，這比任何傷害都要來得痛苦，所以，不要遷怒任何人。”
蘇牧婉言辭裡都是維護陸子琛的意思，這好比一把刀直接插在陸景年的心口，痛徹心扉。
“你沒事吧？”蘇牧婉低聲問陸子琛。
陸子琛搖了搖頭，“沒事。”
蘇牧婉眉頭微皺，陸子琛嘴角都流血了，哪裡像是沒事的樣子。她出聲說道，“進去找個冰袋敷一敷，不然明天你的臉肯定會腫起來。”
“我一大男人，不過是捱了一拳而已，哪裡需要敷冰袋？”陸子琛開口應道。
蘇牧婉大有不肯輕易放過陸子琛的架勢，睜著雙大眼睛盯著陸子琛，看得陸子琛實在是不好再拒絕。不過蘇牧婉擔心自己的表情，真正是可愛。
“我不知道在哪裡，你幫我。”陸子琛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是停留在陸景年身上的，他就是故意要說給陸景年聽，讓陸景年嫉妒死。
陸子琛想要告訴陸景年，他不珍惜的人，自然會有人懂得珍惜。
即便心裡有再多的不願，不願蘇牧婉一直護著陸子琛，可是他不知道該用什麼理由去阻攔蘇牧婉，好像真的找不到任何理由了，就連夫妻這條，都因爲他簽了離婚協議而變得慘白無力。
蘇牧婉著實是拿陸子琛沒有辦法，再加上她實在是不願意和陸景年待在一塊，所以她點頭對陸子琛說道，“我知道在哪，我帶你去。”
聞言，陸子琛自然是乖巧狀，跟著蘇牧婉往大廳方向走，擦過陸景年身邊的時候，不忘給對方一記示威的表情，脣語彷彿在說：陸景年，這一次你輸定了，蘇牧婉選擇跟我走！
陸景年站在原地，看著相攜離開的蘇牧婉和陸子琛，他苦笑。
客廳裡，陸子琛坐在沙發上，像是受傷了的動物，等著蘇牧婉醫治。蘇牧婉從廚房冰箱裡拿了冰塊，走到陸子琛身邊，用毛巾把冰塊裹住遞給陸子琛，“給，你自己放在嘴角的地方敷一敷，明天早上應該不會腫起來。”
“我不會，你不要幫我嗎？”陸子琛很是可憐地開口說道。
蘇牧婉沒好氣地開口，“陸子琛，不要得寸進尺。”說完，她便不再搭理陸子琛，徑自走到對面空的沙發上坐下。
陸子琛知道不能逼得蘇牧婉太急，見好就收。伸手拿過冰塊捂住自己的半邊臉，陸景年是下了狠手，所以他的臉纔會腫起來。
“我說，你現在和陸景年是什麼情況？”陸子琛忽然開口說道。
蘇牧婉疑惑地看著陸子琛，出聲問，“什麼情況？”
陸子琛索性也不敷臉了，直接把毛巾從臉上拿下來。
“你和陸景年，你不要告訴我你們還能夠繼續下去。你說這個話，我相信，你自己都不會相信的。”
蘇牧婉頭疼，怎麼陸子琛也是如此得愛好八卦，“你一把年紀了，一個大男人這麼的八卦，真的好嗎？我和陸景年會怎麼樣，暫時我只想保密，不想告訴任何人，當然這任何人裡面也包括你的存在。”
陸子琛笑道，“好，我不關心。不過蘇牧婉，我好心提醒你，作爲朋友。我希望你能夠堅定自己的心，不要總是走入歧途，該放棄的就應該徹底斬斷，不能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陷進深淵裡，到最後粉骨碎身的只會是你。”
蘇牧婉沉默，她微垂著眼眸，陸子琛說的話，她自然是知道的。用深淵歧途來形容她和陸景年兩人之間的種種，還真是再貼切不過。她的確就是如此，一次次把自己逼近深淵，然後再也不能自拔。可是這一次，她不會了。
再沒有重新開始的理由，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她和陸景年，徹底的不可能了，又拿什麼去重新開始。
晚上，蘇牧婉睡在客房，一個人靜靜地思考，滿室的黑暗，更顯得夜深沉。明明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可是還是睡不著，只要一閉上眼睛，便會做惡夢，夢見過往種種，夢見那個逝去的孩子，夢見從前她遇見陸景年。
也許，這一生，陸景年都不會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吧，那個小女孩，他怎麼可能會記得。就好像長大後救他的明明是她，可是陸景年記得卻是蘇雲曦。也許這就是老天爺冥冥之中安排的。
她和陸景年，註定要錯過，即便在一起，也是互相折磨，弄得彼此遍體鱗傷。
黎明的光亮終於將黑暗給吞沒，蘇牧婉一夜未睡，早早便起牀洗漱了。
拿著手提包，蘇牧婉什麼話都沒有留，自己離開了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