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和寧道奇拼成這個樣子,竟然以如此令人驚訝的結(jié)局落幕,不但李欽心中覺得詫異,就連李世民和解暉也頗感意外。
“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陰謀?”李世民首先想到的就是這一點。
“陰謀?估計沒有……”沉默了一會,解暉有些明悟的搖了搖頭,“我想宋缺也是有了種種考慮之後,才做出如此的決定。
要知道,他雖說不理天下之事,但他還活著。只要他在南方坐鎮(zhèn),那他就是能夠震懾大宗師的存在……就能在暗中做很多事情。
現(xiàn)在寧散人也受傷了,他現(xiàn)在退卻……正好是互相抵消雙方的高端戰(zhàn)力——高端既然無用,那比拼的便是下面一級的力量。我想?yún)擒妼ψ约航酉聛淼陌才艖?yīng)該是很有信心的。”
“信心?他的信心在何處?”李世民瞪大了眼睛。
“這,我卻不甚了了的……或許他們有什麼底牌吧!”解暉如此猜測。
“底牌?他們有……我們也有!”李世民微微一凝神,卻是理所當(dāng)然的代替解暉下達(dá)了命令,“準(zhǔn)備攻擊……這一次,我們需要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諾!”解暉大聲的應(yīng)道。
他既然將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壓在了李世民身上,那對於李世民如此下令,並沒有什麼不滿。相反他在李世民下令之後,還裝模作樣的拱手領(lǐng)命,一副我已經(jīng)是李家臣子的模樣。
命令一下,獨尊堡的武士裹挾著川幫和巴盟的人,並著那些大石寺出來的僧兵打頭出擊了。他們蜂擁向前,試圖通過橫擔(dān)於沙河之上的拱橋朝列成整列的宋家子弟衝擊。
“你們做什麼?”範(fàn)卓和奉振一臉憤怒的找到了解暉,厲聲質(zhì)問他:“爲(wèi)什麼突然向吳軍發(fā)動攻擊?你想破壞當(dāng)初的約定麼?”
“什麼吳軍?我只是驅(qū)趕入侵我們巴蜀的敵人罷了。這些不請自來的強(qiáng)盜,還是儘快送他們?nèi)ヒ婇愅醣容^好些?!苯鈺煼朔籽?,很是無所謂的說道。
“你就不怕宋缺找你算賬麼?那些人可都是宋閥的弟子啊!”範(fàn)卓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驚詫。他覺得解暉實在太瘋狂了。
“怕什麼!宋缺不是要說不再理會天下之事麼?既然如此,那他就不會出手……再說寧散人還沒走呢。”“你……你就不怕吳皇報復(fù)麼?”奉振駭然驚問道。
那也要他能獲得天下才行。解暉憤恨的說道:“我打算一路反攻向東,打到夷陵口……徹底堵上三峽水道,阻止這等可恨之人對我們巴蜀的窺視。”
“這有違我們巴蜀中立的態(tài)度……而且,我們有那麼強(qiáng)大的反攻力量麼?”範(fàn)卓冷冷的質(zhì)問。
“只要大家效命,再有大唐的支援……想要趕走吳軍還是能夠做到的?!苯鈺熗谐隽俗约旱挠媱?。
“你打算全面投靠李唐?”範(fàn)卓和奉振點出瞭解暉的用心:“你這是要把我們的巴蜀徹底綁上李唐的戰(zhàn)車……讓我們和大吳戰(zhàn)火連綿啊!”
“呵呵,天下之大何處沒有戰(zhàn)亂?我們巴蜀想要平安,嚴(yán)守中立,便有吳軍打上門來……在這樣的局面下,我們不找一個合適的靠山,怎麼能行?”解暉淡淡的笑著。
“你要投靠李唐那是你的事情……但不要把我們的人裹挾進(jìn)去!”範(fàn)卓冷冷的說道。
他無法阻止解暉的決定,因此他只能提出自己的要求:“把我的人放出來?!?
“這……現(xiàn)在就要開打了。不太好把!”解暉遲疑了一下,皺起了眉頭:“沒有什麼不好的。我們巴盟和川幫並不是你的屬下!不參與和外界的鬥爭,這是我們所堅持的!”
“這……”解暉遲疑了一下,最終無奈的嘆息起來:“既然如此,那小弟就勉爲(wèi)其難了。傳令,部隊止步,調(diào)整隊形,獨尊堡打頭陣,川幫和巴盟的人向後?!?
“是!”獨尊堡的人重新開始整隊了。
在一番調(diào)整之後,獨尊堡的弟子站在了隊伍的最前頭,在他們的身後是大石寺的僧兵。而在僧兵的後面,則是向後退卻的巴盟和川幫的子弟。
獨尊堡這邊重新整隊,清除了潛在的威脅,而宋缺那邊,宋缺將自己的子弟交給了弟弟宋智掌理,也不退卻,就在橋的另一邊笑呵呵的看著。
宋缺並沒有離開,因爲(wèi)對面的寧道奇也沒有離開。兩人就這麼靜靜的待著,注視著自家軍隊的動作,他們都沒有進(jìn)行干涉,似乎打定主意任由手下人自己施爲(wèi)。
於是,片刻之後,喊殺聲暴起。重新整隊完畢的獨尊堡和大石寺的聯(lián)軍,呼和著吶喊著,宛如一片洶涌的潮水,朝沙河的另一端傾覆而來。
他們一齊動作,可行爲(wèi)舉止將明顯有波次的劃分,近九千人的隊伍,分成了前後五個波次以弱者打頭,以強(qiáng)者押後,狠狠的殺向宋家的三千子弟。
“真的很有氣勢??!”宋智看著這支完全由武者組成的隊伍,無謂嘆息一聲,不屑一顧的搖了搖頭:“可是,時代已經(jīng)變了,即使是普通人,配上一把好兵器,也能輕鬆擊殺你們?!?
宋智說著,輕輕的揮手,在第一波敵軍衝到自己身前差不多一百步的時候,下令開火了。
炒豆似的槍聲劈里啪啦的響起,被成分九個方陣的三千宋家子弟整齊的扣動手中槓桿式步槍的扳機(jī)令精鋼鑄就的槍管噴射出一波又一波的子彈。
子彈如雨,射入衝擊向前的武士身體之中。密集的射擊交織成了一道無形的火網(wǎng),那些試圖通過沙河大橋的獨尊堡武士和大石寺的和尚們,立刻就像是一片片被割倒的韭菜一般跌倒在地上,再也無法前進(jìn)。
如果是別的部隊,在這樣的打擊下早就潰散了,可這畢竟是獨尊堡和大石寺的精銳,期間有不少死士、狂僧參與,是以就算是傷亡如此的慘重,他們也依然嗷嗷叫的前赴後繼的頂著傷亡繼續(xù)向前。
他們都有一身不俗的武藝。作爲(wèi)武者他們的耐力和忍受傷害的意志都極爲(wèi)驚人。只要不是直接命中要害,他們也是不怕的。當(dāng)然,這也有他們自己被打呆了的緣故。總之這一刻,他們完全失去了理智和害怕,就這麼瘋狂的向前,頂著傷亡矇頭硬衝。
但,血肉之軀終究抵不過鋼鐵。隨著他們繼續(xù)向前,原本還夠不著他們的其他幾個方陣也開始向他們投射致命的子彈。
一排排,一陣陣,如果說獨尊堡和大石寺的人是用自己的身體來形成人海浪潮的話,那宋家子弟這邊便是用一波波子彈形成收割生命的波濤。
“這不是戰(zhàn)爭,這是在屠殺!”看到自己所支持的勢力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儘管明白他們都是些“烏合之衆(zhòng)”,但寧道奇依舊勃然變色起來。
他悲憫天人的說著,擡腳便打算邁步向前。然而他纔有些許舉動,便被一柄鋒利無比的氣機(jī)給刺了一下。他擡頭相看,卻見天刀宋缺正冷冷的望著自己。
“寧道兄想做什麼呢?眼下,我們還是靜靜的端看比較好些。不理世間之事,言猶在耳,道兄可不要反悔??!”宋缺淡淡的說著。
用寧道奇的話堵住寧道奇的舉動,宋缺此舉卻是讓寧道奇也無法插手眼下的戰(zhàn)局。
“你……”寧道奇有些惱火:“面對如此慘烈的廝殺之局,你難道一點觸動都沒有嗎?”寧道奇的語氣冰冷起來,他似乎有些動怒了。
“世間戰(zhàn)亂如此,比這悽慘百十倍的場面我也見過,寧道兄還是稍安勿躁爲(wèi)妙。”宋缺淡淡的說著,“人生於世,無信不立。寧道兄不要讓我爲(wèi)難。而且,你以爲(wèi)那李世民只會有這點殺招麼?”
“什麼?你是說?”寧道奇聞言有些詫異,他瞪起了眼睛。
“我什麼也沒說!只是覺得寧道兄,對自己的選擇的明主應(yīng)該多一點信心。靜靜的看著吧!李唐的安排可不僅止於此啊?!彼稳币琅f平靜如昔。
此時,戰(zhàn)場上的局面很是糟糕。不過一盞茶不到的功夫,獨尊堡和大石寺得了聯(lián)軍,便已經(jīng)在宋家子弟的齊射之下,傷亡了四分之一有餘。
濃重的火藥之味混合著鮮血的氣息瀰漫當(dāng)場,白色煙塵團(tuán)團(tuán)騰起,將宋缺這邊的人和陣都遮蔽起來。硝煙濃郁,令對決的雙方根本就看不到彼此。
“怎麼辦?”解暉看不清戰(zhàn)場的形勢,焦急的詢問李世民。
“通知塔子山的行動?,F(xiàn)在我們看不見他們,他們也看不見我們。這正是山上的人開始行動的好時候。必須趕快,若讓煙霧消散了可不好。”李世民思索著下令道。
成都是解暉的地盤,以解暉在成都城裡的勢力來說,想要在城郊的塔子山上做一些手腳實在是再容易也不過的事情了。
事實上,在塔子山,獨尊堡和大石寺就在裡面埋伏了兩千伏兵。原本李世民還想等宋缺的部隊往前踏上沙河橋的時候再發(fā)動突襲的。但那顯然還需要一段時間,而李世民估摸著自己或許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發(fā)信號!”解暉大聲的下令。於是,兩顆紅色的信號彈飛上天空,旋即便有無數(shù)喊殺聲從宋缺北面的山上傳來。
伏兵,發(fā)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