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方巖也覺得自己雙手抓的確實不是地方,嘴裡連忙道歉,卻不敢鬆手,唯恐從灰鶴身上跌落下來。
幸好小築主人一驚之下,就知道方巖並非出自本心,雖然心裡仍然微微發怒,但卻沒有再出聲呵斥。
一直到了灰鶴飛上高天,飛行平穩時,方巖才趕緊鬆開雙手,連連解釋:“姑姑,真是對不住啊,剛纔我是怕摔落下來,所以才抓了你的腰,你是我的前輩,必然不會跟我計較的,對不對?”
“還用你來說?”小築主人頭也不回的冷哼道:“若你是有心而爲,這時候已經死了幾次了。”
“這麼狠。”方巖腹誹道,卻在心裡暗想:這小築的主人也不知道究竟多大年紀,剛纔我抓到她腰身,只覺得只有盈盈一握,想必年紀不會太大,否則不可能身材保持如此完好,我叫他姑姑,是不是有點吃虧了?
小築主人這隻灰鶴雖然看上去不如蕭嶽離開雲京時所乘的那雲鷹兇猛,但真正飛翔起來,卻絲毫比雲鷹不爲遜色。比之方巖的快馬,更不知道迅疾了多少倍。
方巖坐在鶴背之上,感覺耳邊勁風呼呼作響,稍稍低頭一看,離地面足有百丈高低,不由心肝噗通一跳。
這幽蘭小築的主人生性孤冷,雖然允許方巖乘坐灰鶴,卻是隻顧趕路,一句廢話也不多說。方巖坐的好沒意思,便沒話找話問道:“姑姑,這次咱們到落龍山,要尋找什麼藥材?”
“我翻遍了古籍,始終沒有確切的解藥配方,只要根據攝魂黑鴉的毒性,自己研磨出一個配方,需要一味龍舌碧草,這種草藥,只在落龍山纔有生長。”
“已經有了解藥配方了?”方巖不由的一陣驚喜,心說幽蘭小築果然名不虛傳,雖然主人有點孤冷,但手上本事卻是毫不含糊,傳聞中無藥可解的攝魂黑鴉,也難不住她。
“先不要高興的太早。”小築主人冷冰冰說道:“我也只是三分把握,七分猜測,配製出的解藥究竟好不好用,還沒有準。”
“唉……”方巖正在興頭上,冷不防被一盆冷水澆的心裡拔涼,頓時說不出話來。
其實,這小築主人外表雖然看上去不近人情,但她被方巖身上所中的罕見奇毒所吸引,自從答應替方巖醫治後,可以說得上盡心盡力,嘔心瀝血。
攝魂黑鴉是從中古時南沼洲傳到東平的一種奇毒,會用的人少之又少,尤其這幾百年來,幾乎已經銷聲匿跡,根本沒幾個人見過。小築主人祖上世代都是精研醫術與巫毒,但仔細查看了方巖的癥狀後,還是被這攝魂黑鴉的毒性給難住了。廢寢忘食的接連翻閱無數古籍,想從中找到一點可用的線索,但是所獲不多,只能自己揣摩著,定出一份解藥的配方來。
“你究竟是得罪了何方的高人?要知道,這種攝魂黑鴉可不是一般的毒藥,平常人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一言難盡。”方巖不可能把自己跟龍江候的恩怨原原本本說出來,只能嘆息一聲。
“好了,你既然不願說,我也不再問。還有不少路要趕,你坐穩,我要鶴兒加快飛行。”
方巖一聽又要加速,心裡噗通噗通亂跳,他畢竟頭一次飛上高天,這麼高的地方,萬一失足摔下,那肯定是必死無疑,因此立即下意識伸出雙手,想再在小築主人腰上抱上一把。
“把手拿開!”小築主人雖然一直未曾回頭,但對方巖一舉一動竟然瞭如指掌,他剛一伸手,小築主人就立即出聲制止。
“姑姑,對不住,我膽子有點小,唯恐掉下去,你知道的,這絕非我的本意。”
“油嘴滑舌。”小築主人輕輕嘟囔一聲,不再理他,催促著灰鶴全力飛行。
從幽蘭小築到落龍山,其間的路程比方巖從雲京趕到無名谷也只遠不近,足足有萬里之遙。若是方巖一路騎著快馬,就算中間換馬不換人,日夜兼程,也得十天左右時間才能趕到,但有了小築主人的灰鶴,行程大大縮短,前後兩天時間,那落龍山已經遙遙在望。
“快要到落龍山了。”小築主人幽幽說道。
“恩。”方巖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倒不是他有意怠慢,而是這兩天裡,一隻鶴載著兩個人,幾乎全在高天飛翔,未曾落地。也不知道這灰鶴的耐力爲何如此之佳,但方巖爲後天武者,每日裡需要的食物量大,但灰鶴一直未曾落地,而方巖臨行前又沒有帶任何干糧,兩天兩夜下來,直餓的他前心貼後背。雖然兩天不吃飯還不至於把他餓死,卻也非常難過。
咕嚕……
“什麼聲音?”小築主人耳力極好,皺眉問道。
“這個……姑姑,是我肚子在叫。”方巖無可奈何答道。
“你身上的毛病還不少,這是種什麼病?”小築主人問道。
方巖一時語塞,心說這位姑姑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兩天兩夜沒吃飯,自己又不是神仙,肚子肯定咕咕叫。但看著對方好象並沒有說笑的意思,方巖也只好實話實說:“這不是什麼毛病,兩天沒有吃東西啊,姑姑,我是餓的肚子咕咕叫。”
“慚愧……”小築主人面色一陣微紅,她出遠門,從來都不帶乾糧,只隨身裝著幾顆自己煉製的藥丸,服下一顆,就足能頂得幾天不吃不喝,卻把方巖給忘了。
“接好。”小築主人拋給方巖一顆藥丸。
“這是什麼?”
“問那麼多幹什麼,若是餓了,就把它吃了。”
藥丸足有龍眼那麼大,清香誘人,方巖知道這肯定是小築主人煉製的秘藥,隨口便丟到嘴裡。藥丸順著唾液滑入腹內,不多時,方巖肚中的飢渴一掃而光,只覺得好象剛剛大吃了一頓山珍海味一般。
“這是什麼藥丸?竟然比飽餐一頓還要管用,要是能大批煉製出來,那不是天下窮人,人人都不用再捱餓了?”方巖不由問道,他雖然長在繁花似錦的帝都,但天下的窮人總是多過富人,就算雲京城內,也有不少天天爲一頓飽飯而上下奔波的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