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器這番話雖然不長。

卻是讓在場所有聽到的人，全都愕然色變。

首先他對蘇陌一行的態度，就遠超常人想象。

養劍廬高傲至極。

且不說現如今江湖自治，縱然是當年大玄王朝縱橫天下那會，養劍廬也是獨樹一幟的存在。

他們雖然是一脈單純，但是底蘊之深，根本無法想象。

江湖上誰的面子也不給。

明知道他們鍛造出來的寶劍，乃是天下第一等的神兵。

可不管是什麼人，想要得到養劍廬鍛造出來的寶劍。

都只能老老實實想辦法來求。

“只是……隨著時代演變，很多東西也都變了模樣。

“果然，廬主所說不錯，這一切都是定數。

“這……”

“這當中竟然還有這樣的說法，這般說來，倒是蘇某冒昧了?！?

卻從未有一個人憑藉武力逼迫。

“可問題是……如今我這徒兒尚未出關，寂滅之劍尚未問世。

大器一笑：

“貴客若是拿這些劍和江湖上的神兵利器相比，那是小覷這些劍。

“後學末進蘇陌，見過廬主?！?

當即不在理會這小孩子在這裡瞎扯淡，一路沿著山道往上走。

“它們與我們掌中誕生，卻並不完美。

探尋其中道理之後，蘇陌若有所思。

“不完美？”

“餘下五道，都是千年以來得自於江湖。

倒是大器笑道：

卻是猛然回頭，就發現，魏紫衣正靜靜凝望這三個字，一動不動。

劍長不過一尺，劍刃極細，鋒芒至極，尖銳至極，造型精緻好看，不像是男子應該使用的東西。

大器正色說道：

“我養劍廬存世千年，至今爲止，除了第一道乃是我養劍廬祖師自身所有。

只感覺，鋒芒比摘星銳利的，拿在手中不如摘星順手。

“清如水，淡如月，這位貴客不像是用劍之人，這一對寶劍，該不會是拿來送給哪一家的姑娘吧？”

“可絕非尋常人可以拿起來的?！?

大器見此一笑：

“這一雙名爲水月雙劍。

至於其他人，則全都是湊個熱鬧。

“這道理便是定數。

石誠挑選的則跟老馬正好相反。

蘇陌看了大器一眼：

“這是？”

“沒想到這位貴客，似乎有了機緣。

蘇陌若有所思的看了曲紅妝一眼，笑著說道：

“自我進了這養劍廬的一天，他就變著法子折騰我?！?

……

蘇陌笑了笑，看了看大器這所謂的小身板。

“此是福是禍，倒是難說得很?！?

石誠兩眼望天，不置一詞。

由此就可以想見，這養劍廬的特殊了。

“屬下並不用劍，損劍林雖然以‘損劍’爲名，實則當中多是寶劍。

石誠當即瞪眼：

“千年五道……可見難得。

“天可憐見！我豈能做此等喪盡天良之事？”

蘇陌聞言一笑，看了身後衆人一眼：

“有喜歡的，就帶上一把吧。

那這第七道劍又是什麼東西？

到底是劍，還是道劍？

若是劍……那怎麼會用‘道’這個量詞？

不應該用‘把’來形容嗎？

可若是‘道劍’……養劍廬跟道家也沒有什麼關係，怎麼會弄出幾把道劍來？

大器說到這裡的時候，忽然伸手往北一指：

“從這裡就可以看到那萬里冰川，與這大冰坨子比鄰而居，也就是三暑天是好時節?！?

“來，咱們入內細談?！?

“既如此，那就罷了。”

“恩公就莫要挑選了，這些劍，配不上您。”

“養劍廬雖然是一脈單傳，可若是沒有人護持，也不敢這般特立獨行。

“萬里冰川，終年不化，墨蒼山因此也被這冰寒覆蓋，雖然免不了寒冬之苦，但也少了烈日灼灼?！?

雖然不比蘇陌的龍吟，卻也絕非尋?？梢?。

“恩公……晚輩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恩公是否能夠應允。”

她於這損劍林中，挑選了許久。

這三個字，乍看之下，並無尋常，只感覺字跡非凡。

這一處距離分劍崖還有一部分距離。

“體悟你的‘寂滅之道’。

“我有摘星，足夠了……

大器也很是意外的看了魏紫衣一眼：

“這養劍廬三個字，乃是多年之前，我養劍廬祖師親筆所提。

“如今恩公既然登門，照理來說，咱們是得有寶劍奉上。

幾經挑選之下，最後嘆了口氣：

“算了，不要了。

“別看他嘴裡說得好聽，實際上心腸狠毒奸詐。

萬里冰川其實還遠，從這裡看，於極遠處可見茫茫一片雪白。

並非衆所周知的消息之中，是有這樣一條的。

蘇陌則是搖了搖頭：

“如今是這個養劍廬一年以來最舒服的幾天。

“恩公錯了?！?

倒是廬主此時忽然一笑：

“不論如何，恩公里面請，到了我養劍廬，就跟到了自家一樣，莫要生分。

當即一行人正式踏入養劍廬。

“小孩子家家的就能胡說八道，我哪有什麼姑娘可送？

“又不是我家世叔，紅顏知己那般多。”

一時之間忍不住揚了揚眉，這還不完美？

蘇陌登門做客，自然是客隨主便。

“損劍林內劍有三千八百二十二把，諸位可每人任意挑選一把帶走。”

轉而看向了大器：

跟摘星手感彷彿的，卻又不如摘星這般鋒芒銳利。

所以，大略一看，只是草廬幾間，用一個小矮牆給圍住了。

獨留那江湖人，滿頭冷汗，到了此時方纔敢於落下。

大器忍不住說道：

“您見過六歲的孩子，手裡拿著一把百斤大錘，每天都得揮動三十二下的嗎？

“東荒第一高手，南海至尊，西州之主。

“想要將此與劍相容。

門外一羣江湖人，一時之間都有些意動。

倒是蘇陌若有所思。

“這是損劍林。”

“這位貴客跟恩公同行，也有了如今的機緣。

“廬主?！?

一杯酒入了肚，就聽得哐噹一聲，一側的夜君翻身就倒，面色赤黑一片。

有人挑選於奇，比如說老馬。

蘇陌此行本就是往養劍廬走一趟，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帶等我那徒兒出關之後，親手鍛造寂滅神劍，再贈與恩公？”

餘下幾個人則看向了大器。

會不會說，這所謂的六道劍，皆列於十大之列？

如今因爲自己借劍，導致養劍廬將會出現第七把可以媲美十大的神兵？

畢竟一脈單純，人丁不旺。

只不過對於這一點，大器還有話說。

大門則是用木樁打造，簡單古拙，其上匾額卻是鐵畫銀鉤。

“養劍廬逐漸也無劍癡誕生。

一時之間衆人都有點弄不明白。

蘇陌一愣：

“願聞其詳。”

衆人一時之間面面相覷。

“萬般都有定數，廬主曾經說過，大到浩瀚星辰，小到劍上印痕，皆有其道理可尋。

更是稱呼蘇陌做恩公。

“還請恩公等人，隨我來?！?

暗中雖然有不少人保護，但估摸著跟他們不是住在一處。

讓大器上茶之後，就聽到廬主說道：

“恩公有所不知，分劍令歷代以來發下都極少。

林子裡的卻並非樹木而是劍。

“卻是不知道恩公是否可以稍作等待？

蘇陌點了點頭，連帶著衆人同時舉杯。

如今一見，更是如此。

“諸位既然隨恩公而來，那便都是我養劍廬的貴客。

蘇陌有什麼本事可以借給他們一把劍？

石誠感覺周圍每一把長劍，都是極爲了得的利器。

什麼時候對人這般客氣過？

“想要保護自己，也得憑藉這一身的本事才行?！?

但是細看之後，卻發現，當中似乎暗藏劍意。

“……”

“廬主不是妙人。”

穿過了損劍林之後，果然就是養劍廬。

“但若是覺得這些劍已經足夠完美，那就是小覷了我養劍廬?！?

眼眸清澈，更不見歲月痕跡。

這人頭髮黑白參半，交錯如斑馬紋理。

“這便是分劍令的來歷。

老馬憨厚一笑：

“老頭子我別的沒有，就是有一膀子力氣而已?！?

衆人紛紛點頭。

蘇陌的目光從那劍鋒猙獰之處收回。

蘇陌看了大器一眼，笑著說道：

他看上了一把重劍。

或者是跟養劍廬的人好好結交，得到一枚分劍令。

“可憐我這小身板啊……”

畢竟在場衆人之中，唯有她用劍。

當即點了點頭，和衆人一起，跟在了大器的身後。

“蘇陌……”

“師父昔年求劍，廬主就說他該往東去。

說完之後，連忙偷眼給蘇陌打眼色，滿臉都是哀求。

到得此時，這劍鋒方纔逐漸歸於沉寂。

“既然你自己都知道是不清不知情，還是少開口爲妙。”

大器咧嘴一笑：

“走吧，再往前就到了?！?

頓時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曲紅妝低聲說道：“還是算了。”

摘星劍就是寶劍，但是總感覺，這鋒芒與損劍林中的劍，相差彷彿，當中有些甚至還在摘星劍之上。

口中有白沫涌出……顯然是中了劇毒！

“你是不是最近跟麒麟劍客廝混的頗爲熟悉？

“感覺你這嘴……好像缺了個把門的?！?

“一直到我這徒兒入了門牆，這纔有了不同。

曲紅妝低聲開口。

石誠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廬主看了他兩眼，這才嘆了口氣：

大器臉色大變：

“我現在都懷疑，如今我不長個，是不是因爲被這鐵錘個壓的?！?

大器雖然年紀很小，可因爲養劍廬弟子的身份，從來倨傲。

這般小的孩子，豈能拿這麼重的東西？縱然是有武功在身，才六歲……又能練出什麼道理？

“這還沒完呢……”

話音至此，就感覺蘇陌的眼神已經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可不敢?！?

“算是僅有傳說，不見其實。

“那也沒有這般磨礪的啊。”

“畢竟是養劍廬的神兵?！?

“據聞當中蘊含了一套養劍之法。

“那草藥湯子就跟用雞屎熬出來的一樣，難喝的要命。

“果不其然，大有收穫。

蘇陌擡眼一瞅，就是眉頭微微一蹙。

明明是八月份的天氣，這山上卻是透著一股子清冷，不會讓人覺得有絲毫不適，反而是讓人覺得冷熱得宜。

“公子……”

“你借劍於我，我鍛劍出世，自然要與你分劍。

蘇陌一笑，雙手抱拳：

“……”

這又是一把什麼樣的劍？

“多謝小兄弟了。”

但卻是沉穩如鼎，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股非凡於身。

廬主輕輕擺了擺手：

讓他覺得古怪的是……這廬主到底是打鐵的還是算命的？

先前聽大器形容這人的話，蘇陌就感覺渾身彆扭。

小司徒對這些劍不感興趣，只是站在蘇陌的身邊，看著幾個人挑選。

大器說，至今爲止，養劍廬已經有了六道劍。

“且不說揮動三十二下，光是拿起來，就已經渾身骨頭髮酥。

蘇陌聽他這般說法，就感覺古怪的很。

雖然不算太高，畢竟歲數在這放著。

“是我養劍廬歷代以來，鍛造失敗的神兵利器。

“原來如此……

但是……

其後衆人倒是明白了之所以如此，是因爲蘇陌曾經借給他師父一把劍。

他說話之間躬身一禮，伸手引領。

……

蘇陌臉色頓時一沉，猛然看向了那廬主。

“實則是因爲，能夠得到分劍令的，多爲恩公這般，有劍借於我養劍廬的高人。

劍意爭鳴，鋒芒凌冽。

蘇陌點了點頭，又看了曲紅妝一眼：

“曲姑娘不挑選一把？”

“廬主倒是一位妙人。”

衆人尋聲望去，就見到門內不知道什麼時候，正站著一個人。

他得益於鯨吞功的修爲，拿在手裡，卻是如臂使指，宛如草桿。

“他是個老奸人?！?

以至於在場之人，各個臉色微變。

“一天三大碗，只要我漏了一口，他都讓我脫光了跪在瀑布底下，罰跪一個時辰。

蘇陌啞然一笑：

“這恐怕是爲了磨礪你成才。”

這位廬主的手段，可見一斑了。

當即輕輕點頭：

大家分賓主落座。

“恩公手中有此一道，實乃數百年不遇之奇才。

六歲，百斤，這確實是有點過分了。

養劍廬就是鍛劍的。

廬主搖了搖頭：

“到時候只有鍛造房裡，纔是舒服的……”

就聽到大器笑著說道：

“沒想到，他竟然是從你的手中借到了劍。

“咳咳咳……”

大器咬牙切齒：

養劍廬並不龐大。

這股劍氣之凌冽，鋒芒之銳利，簡直讓人不寒而慄。

“不信的話，你問問恩公，我這一路上可是一直都在說您的好話?！?

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又連忙對蘇陌說道：

魏紫衣更是興致勃勃。

“哪裡的話……這都是應該的。”

這也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我倒是想要個烈陽天，感受一下太陽的火焰，好過那爐子裡的火，死氣沉沉的……”

一時之間，步子怎麼都跨不出去，只能老老實實的站在當場，不敢妄動。

“等過去了這幾天，養劍廬就要開始冷了。

因爲蘇陌借出來的這一把，第七道劍已經成爲了可能。

“此番登門，可謂是蓬蓽生輝?！?

有心想要上前一步，然而有人剛剛跨出，頓時就感覺一股鋒芒銳利到了極致的劍氣，遙遙指來。

“回頭等你的寶劍入手，你將龍吟送我就是?！?

“入我手，便算是蒙塵?！?

大器搖了搖頭，再往上走，卻是路過了一片林子。

“我那徒兒如今還在閉關。

大器委屈吧啦的說道：

“他還不給我飯吃……天天讓我喝苦水。

“恩公既然能夠將‘劍’借給家師，便是有定數於其中，可絕非恰逢其會。

“此劍名爲‘千軍’，力若千鈞，力敵千軍。

“只是這件事情，恐怕並非一朝一夕就能行的……

“而師父跟恩公結緣，方纔有了今日之行。

天下十大名劍，大部分出自於養劍廬之手。

路上倒是儘可以將這秀麗山色收入眼底。

當然，這念頭只是在蘇陌心頭一轉，便輕輕一笑：

“小兄弟太客氣了，所謂借劍也是恰逢其會。”

“只不過，歷代以來卻無人能夠得傳。

“天地四方，恩公已經得其三，隱隱有天下共主之相。

倒不是驚異於養劍廬廬主竟然知道自己這麼多的事情。

曲紅妝則是沒有妄動，不知道是看不上，還是另有因由。

蘇陌聽到這裡，纔算是恍然大悟：

“這老爺子好強的膂力。

這把劍極重，入手少說也得有百餘斤。

廬主很是熱情，領著衆人來到了當中一處廳堂之內。

畢竟是天底下有數的存在之一。

大器躬身一禮。

“您幾位是趕上好時候了。

“這會縱然是奉上寶劍，也配不上恩公。

“索性就留在了這林子裡……”

大器嘆了口氣：

蘇陌順著大器手指看去。

“滾一邊去，這一路上在恩公面前，可是念了我許久了？”

靜觀這墨蒼山的風景。

他挑選的則是一對短劍。

劍刃寬闊，鋒芒不利，厚重至極。

能夠知道這些消息，也在情理之中。

便好似是一團深不見底的深潭。

“倒也可以?！?

正是：養劍廬！

他說到這裡，舉杯一笑：

“請?！?

看的大器也是瞠目結舌：

這話並非是蘇陌說的，否則的話，豈能這般直白？

大器聽到這動靜，頓時兩眼一翻

“廬主曾經說過，我們就是一羣臭鐵匠。

最後沒有挑選好的，只有魏紫衣。

看年齡似乎只有四五十歲。

“原來如此?！?

卻見到，廬主也是滿臉愕然：

“這……怎麼回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