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鏢頭有請!
程素英和段人傑兩個一聽到這五個字,就感覺頭皮一陣陣的發(fā)麻。
雖然蘇陌每一次跟他們見面,都是笑容可掬。
口中稱呼也是客氣。
但在他們看來,此人簡直深得笑面虎三字之精髓。
誰也不知道他會笑呵呵的說出什麼可怕的話。
而隨著深入南海,原本他們話語之中隱藏的一些東西,也被蘇陌一一挑破。
著實是讓兩個人膽戰(zhàn)心驚,生怕蘇陌找他們算後賬。
只不過蘇陌自從踏足南海之後,似乎樂忠於抓人。
倒是對他們師姐弟兩個不聞不問。
以至於這份忐忑之情,逐漸的也就消散了不少。
此時一聽又請他們了,不免有些頭皮發(fā)麻。
不過,發(fā)麻歸發(fā)麻,該去的還是得去。
兩個人翻身而起,跟著那兩個夥計就出了門。
東拐西繞,卻是來到了另外一處倉房門口。
這個房間略微大一些,是蘇陌準備用來做會客之用的。
只可惜,踏足南海這麼久,也沒怎麼用的上。
今天倒是用上了。
兩個人剛到門口,就聽到門內(nèi)傳出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說道:
“蘇兄未免自謙,連病公子這樣的高手,都不是你的對手。
“此等武功,放眼江湖必然位列絕頂之林。
“先前咱們叔侄三人,實在是有眼不識泰山了。”
程素英和段人傑聽的面面相覷。
這話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
這蘇老魔總算是將魔手,伸向了自己姐弟兩個認識的人了?
那夥計此時已經(jīng)稟報了一聲,便聽到蘇陌說道:
“讓他們進來吧。”
兩個人當(dāng)即踏步進了這小小的會客廳內(nèi)。
就見到蘇陌和楊小云坐在首位,左手邊坐著的卻是一個臉色有些蒼白的姑娘。
船上的小司徒,正坐在她的跟前,一隻手給她把脈,另外一隻手,則在一個小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之中尋找。
這些瓶瓶罐罐,都是從那病公子的身上搜出來的。
既然是病公子下的毒,那最快的解決之法,顯然也要從病公子的身上找。
程素英和段人傑,卻是在看到周文靜第一眼的時候,便宛如被施展了定身咒。
兩個人直勾勾的看著周文靜,恍惚間不知今夕何夕。
彷彿根本就沒有東荒這一趟旅程,仍舊還是那些在南海之上,遨遊笑傲的歲月。
周文靜也將目光投來,頓時一喜,下意識的就要站起來,卻被小司徒又給拉了回來:
“程姐姐,段笨蛋,你們真的在船上啊。
“蘇兄說起,我還不信呢。
“便說怎麼可能這麼湊巧?
“茫茫人海,咱們竟然先後跟蘇兄相識。”
“周姑娘……”
段人傑心頭一時急切,連忙想要說點什麼,卻被程素英一把拉住,便聽到程素英笑著說道:
“文靜妹妹,沒想到會在這裡再見。
“這一年不見,可還安好?
“令師他老人家身體可還康健?”
程素英到底不比段人傑。
一番話的兩個問題,一個問安,一個問人。
前者是馬虎眼,後者纔是關(guān)鍵。
周文靜聞言嘆了口氣:
“程姐姐你有所不知,如今我也是在找我?guī)煾改兀舴侨绱耍膊荒芨K兄他們在海上相逢。”
這話一出口,程素英心頭一則一鬆,一則一沉。
鬆的是,自周文靜言談之間,跟這蘇陌並非是敵對關(guān)係。
至少目前爲(wèi)止,彼此相安無事。
沉的卻是周文靜的師父不在。
否則的話,得此強援。
若是彼此齊心協(xié)力,說不得還真的有機會脫出魔掌。
她倒是沒敢想憑藉周文靜師父的一己之力,就如何如何……
這不可能!
他們對於蘇陌的武功雖然瞭解不深,卻也比尋常人知道的多。
憑藉此人的本事,若是正面應(yīng)對。
別說周文靜的師父了,加上自己的師父滄瀾神刀,估計也得被此人一體成擒。
如今周文靜的師父也不在,這話自然就更不敢說了。
連這方面的意思都不敢有。
蘇陌既然將自己姐弟兩個叫出來,顯然就不擔(dān)心他關(guān)押自己兩人的事情爲(wèi)人所知。
若是平白添一段波折,說不得便會連累這周文靜,跟他們一般下場。
當(dāng)即便做困惑之色:
“哦?黎前輩發(fā)生了什麼事情?”
“哎,這千頭萬緒,著實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周文靜嘆了口氣,卻又笑了笑:
“不過好在如今咱們重逢,自有時間,閒話家常。
“伱們兩個也著實是有些過分,既然自東荒回來,怎麼都不知會一聲?”
是我們不想知會一聲嗎?
程素英和段人傑一震無奈。
落入了這魔頭的手裡,連踏上甲板的幾乎都沒有。
又怎麼知會?
程素英斟酌之間,正要開口,便聽到小司徒笑著說道:
“找到了。”
她從那一堆的瓶瓶罐罐之中,找到了一個瓶子,取出了一枚丹藥:
“就是這個,吃了之後,你這毒就沒事了。”
“多謝司徒姑娘。”
周文靜連忙點頭,將這丹藥接了過來,也沒有多做考慮,就給吞了下來。
段人傑一愣,又有些欲言又止,卻又被自己的師姐給拉了一把。
本就猶豫不決的話,也只好嚥了回去。
事實證明,聽師姐的話,總歸是沒錯的。
若是一年前他就老實聽話,也沒有今日的遭遇了。
眼看著周文靜吃了解藥,蘇陌則笑著說道:
“好了,諸位許久不見,咱們便不在此處礙眼,幾位儘可以於此敘舊。”
“多謝蘇總鏢頭。”
程素英連忙抱拳拱手。
“不必。”
蘇陌笑了笑,拉著楊小云便出了這會客廳。
小司徒也在東南西北四位姑娘的幫襯下離去。
一時之間,會客廳內(nèi)就剩下了滄瀾神刀的兩位弟子,還有這周文靜。
三個人六目相對之間,周文靜忽然口出驚人:
“程姐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們是被他們給關(guān)在了船上的吧?”
……
……
大海之上仍舊是迷霧重重。
蘇陌讓小司徒,魏紫衣她們該幹嘛幹嘛去。
這大霧顯然不會輕易散去。
該回去休息,就回去休息。
從午時出發(fā),到申時,這段時間說快也快,說慢也慢,沒必要都在這裡等著。
他自己則跟楊小云連個手拉著手,站在船舷之旁,瞅著這漫天大霧,輕聲交談。
楊小云側(cè)耳傾聽,低聲開口說道:
“左側(cè),相距二十丈左右,有一艘小船。
“船上有人,兩個。
“一個呼吸幾乎微不可聞,另外一個頗顯粗重,規(guī)律有些古怪。”
蘇陌點了點頭:
“夫人內(nèi)功越發(fā)精進了。”
“少來。”
楊小云白了蘇陌一眼,又撇了撇那會客廳的方向:
“你留他們在會客廳內(nèi)敘舊,就不擔(dān)心那兩位滄瀾神刀的弟子,跟那位周姑娘訴苦嗎?
“這事若是說出口來,他們又有交情在身上,到時候難說會是什麼樣的態(tài)度。”
“這事終究不能懸而不決。”
蘇陌一笑:
“而且,總不能真的關(guān)著這兩個人一輩子。
“他們只是在不合適的時間,不合適的場合做了不合適的事情。
“但要說受這終生囚禁之刑,卻也犯不上。
“如今既然有周文靜這個臺階在,就看他們?nèi)绾芜x擇。
“倘若坦誠,那便就此恩怨兩清。
“如若不然……那就另說。
“不過,他們這些都是小事……
“這龍木島上的玄虛,如今看來是越發(fā)的迷霧重重了。”
“確實如此。”
楊小云也是眉頭緊鎖:
“病公子所知有限,那人當(dāng)真會是龍王殿的高手嗎?
“此人縱橫南海多年,如果當(dāng)真是龍王殿的人,豈能不識?”
“龍王殿內(nèi)尚且還有二聖身份不明,來歷神秘。
“也難說現(xiàn)身於此的,是不是這二聖之一。”
蘇陌輕輕搖頭:“你我須得留心,此人若當(dāng)真是出身於龍王殿,那小小的事情,說不定就有著落了。”
“嗯。”
楊小云點了點頭。
小兩口就此事也沒有多做討論,便站在這裡,看著大船乘風(fēng)破霧。
出發(fā)的時候是午時。
申時轉(zhuǎn)眼就到。
按照那毒龍丹經(jīng)之上所記載的內(nèi)容,到了申時的時候,須得改變方向,調(diào)轉(zhuǎn)船頭往東。
而再一次起航的時間,卻要等到日落之前。
大船暫且便在這海中稍作停泊。
蘇陌耳根子稍微一動,便聽到有破水之聲響起。
原本被大船超過的那些小船,也來到了這附近。
只不過,有些船的速度慢,有的船的速度更快。
彼此相距倒是頗遠。
想來這會功夫,其他的船隻也察覺到了彼此的存在。
只不過卻也沒有什麼人願意輕啓戰(zhàn)端。
這些人之間的關(guān)係,其實並不是簡單的敵對。
他們都是從同一種渠道之中,得到的同一個消息,要去同一個地方。
關(guān)於這個地方的情況,他們瞭解不深,但都清楚,幕後之人既然爲(wèi)此大費周折。
那必然有所圖謀。
其上兇險難定。
今日與會之人,即是對手,也是夥伴。
若是真有兇險,彼此聯(lián)手,或許可以應(yīng)對危機。
倘若當(dāng)真有什麼天大的機緣,真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再動手,那也不遲。
因此所有人都在這捺著性子,靜靜等待。
雖然是濃霧天氣,但是朦朧之間,也能夠看到天上懸掛著的那一輪太陽。
日頭眼看西斜,腳步聲則從身後傳來。
不用回頭,便知道來的是周文靜,程素英三位。
周文靜滿臉的堅毅之色,程素英和段人傑卻頗爲(wèi)忐忑。
有鑑於周文靜的開門見山,師姐弟兩個也只好實話實說。
雖然說這剛?cè)霒|荒,就被人給拿下,一直關(guān)押到了現(xiàn)在這事很是丟人。
但這個關(guān)頭,再找轍撒謊,卻也不必。
聽完了他們的經(jīng)歷之後,周文靜就勸他們說,蘇陌並非是不講道理之人。
當(dāng)日的事情,也確實是段人傑過於莽撞。
想要破壞人家的收徒典禮,不怪人家將他們拿下關(guān)押。
不過這都過去一年多了,有什麼氣也該消了。
這會找蘇陌他們道個歉,誠懇一點,說不定蘇陌手掌一擡,就將他們給放了。
姐弟兩個就趕緊給周文靜灌輸蘇老魔的可怕。
周文靜這才知道,這東荒而來的哪裡是什麼寂寂無名的小人物?
分明就是東荒第一高手!
紫陽鏢局四個字,在東荒之地,但凡扔出來,哪有敢不給面子的?
只不過南海東荒,消息閉塞,他們不知道罷了。
這倒是讓周文靜鬆了口氣。
光是看蘇陌這一身武功,她都要覺得東荒是何等的虎狼之地?
既然是東荒第一高手,那倒是解釋得通了。
當(dāng)即又是連連勸說,此後又說明了毒龍丹經(jīng)一事。
最後纔算是將這兩個人給說服了。
只不過一看到蘇陌,程素英和段人傑就忍不住有點打怵。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周文靜雙手抱拳,深施一禮:
“今日方纔知道蘇總鏢頭之名,周文靜先前著實失禮。
“我這兩位朋友得罪了蘇總鏢頭,蘇兄自然是打也打得罵也罵得。
“現(xiàn)在關(guān)押至今,卻不知道蘇兄解沒解心頭的一口惡氣?
“若是尚未解氣,自可再拿這笨蛋出氣一番。
“若是解氣了,倒是希望蘇總鏢頭能夠高擡貴手,放了我這兩位朋友一馬。
“周文靜銘感大恩。”
聽周文靜這麼說,程素英也想開口,就聽到撲通一聲,段人傑已經(jīng)跪在了地上:
“蘇總鏢頭,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行事莽撞,衝撞了您。
“但師姐終究是無辜的,當(dāng)日對您出手的也只有我一個人。
“您如果還有氣未出,儘管對我動手就是。
“不過,只求您能夠高擡貴手,放了我?guī)熃恪?
“師弟……”
程素英也未曾料到段人傑會有這樣的一番話。
不禁心中感慨,雖然被蘇陌擒拿關(guān)押這事丟人,但是這一年來段人傑的性子卻是越發(fā)的不一樣了。
此後若是能夠脫身出去,有了這一場教訓(xùn),將來爲(wèi)人行事必然不會如同先前那般莽撞。
蘇陌的目光在這三人的身上逐一走過,正要開口說話,卻忽然眉頭一皺。
轉(zhuǎn)而看向了迷霧深處。
下一刻,水下驟然起波瀾,整艘船都開始搖搖晃晃。
蘇陌又擡頭看向了頭頂?shù)娜疹^,立刻喝道:
“老宋!”
“諾!”
宋元龍應(yīng)一聲諾,當(dāng)即振臂一呼:“行船!!”
原本一成不變的迷霧,忽然翻滾起來,更有一股股不知道從何處吹來的海風(fēng),讓這迷霧打著旋轉(zhuǎn)的在船身周圍繚繞不休。
不僅僅沒有將這迷霧吹散,反而越發(fā)的難以視物。
更有甚者,海上波濤洶涌處遠勝其他。
段人傑和程素英兩個內(nèi)功受制,想要施展一個千斤墜也不可得。
被這浪頭一拍,大船一晃,直接滿甲板打滾。
眼瞅著就要摔個鼻青臉腫,卻見到蘇陌飛出兩指,嗖嗖兩聲響之後,兩個人一身的內(nèi)力頓時盡數(shù)恢復(fù)。
師姐弟兩個精神一震,翻身而起,對視了一眼之後,立刻對蘇陌抱拳:
“多謝蘇總鏢頭。”
蘇陌卻是眉頭緊鎖:
“都小心在意,這股風(fēng)不對勁。”
確實是不對勁,風(fēng)古怪,水也古怪。
彷彿水下真的有某種巨獸,在攪動風(fēng)雨。
海浪潮汐更是跟先前全無相似之處。
宋元龍全神戒備,把控船舵,不讓大船迷航。
船上的夥計們也是精神緊張。
這茫茫大海之上,倘若大船毀於風(fēng)浪,他們都得餵魚去。
一時間,整艘船上鴉雀無聲。
當(dāng)然,也不是徹底沒了動靜。
‘客房’之內(nèi),哎呦慘叫之聲此起彼伏。
尤其是病公子算是徹底遭了殃。
船隻晃動,他來回亂滾,而這‘客房’之內(nèi),全都是內(nèi)力受制之輩,在這顛簸之中,自不免滿地打滾。
病公子忽然就被這個坐了腦袋,被那個踩了一腳的事情也是常有發(fā)生。
只覺得深受此等奇恥大辱,還不如死了的乾脆。
最大的倉房之中,笑道人和舒靜兩個也是滾動不止。
白虎看著有趣,索性伸出大爪子一人一個,直接將兩個人給按在了地面之上。
看他們不動,便放開,再滾再按。
最後玩的沒意思了,這纔將他們叼了起來,把衣服掛在兩邊牙齒上,很是小心寶貝這兩個小玩具,從倉房之中躡足躡足的走了出來。
就見到大船不知道什麼時候,彷彿是就上了一股涌動的海潮。
正乘風(fēng)破浪,朝著一處未知的所在,風(fēng)馳電掣而去。
到了這會,縱然是宋元龍都已經(jīng)放棄了。
這種狀態(tài)之下,大船根本無需操控,只能任憑其隨波逐流。
蘇陌站在船頭之上,則看到,有不少的小船被捲入其間,運氣不好的彼此之間就撞在了一起,還有的則被大船直接從身上碾過去。
一時間,海面上多是船隻碎片。
武功高強之輩,勉強能夠掌控自身,武功差強人意的,多半葬身海底。
如此狂突猛進,足足兩個時辰。
初時激烈,後來發(fā)現(xiàn)大船堅挺,並未受到特別大的破壞,衆(zhòng)人也就放下了心。
兩個時辰之後,天色已經(jīng)徹底漆黑一片。
原本狂突猛進的大船,也逐漸的慢了下來。
不知道從何處吹來的風(fēng),吹散了這一天的雲(yún)霧,可見頭頂上月朗星稀。
舉目眺望,就見到一座島嶼,於朦朧之間,呈現(xiàn)於衆(zhòng)人的眼前。
蘇陌正要細細打量這島嶼一番,忽然,就聽到了一個久違的系統(tǒng)聲音傳入耳中。
【任務(wù):護送小司徒前往神秘島嶼?(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