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飛揚喃喃自語:“向兄弟的笛音,最是蕭灑。
與敵交鋒,不用出手,吹奏一曲,便可以置敵於死地。”指尖劃過崖邊的老樹,明玉功真氣形成的冰紋在他掌心流轉,竟凝成個酒罈的形狀,卻在成形的剎那碎裂,化作霧氣消散在風裡。
在密林裡轉了幾圈,沒發現雄櫻會總舵的舊址,他總覺得會看見金六福蹲在門檻上擦他的金刀,刀身上的“忠義”二字被摩挲得發亮。可階前只有幾片落葉在打轉,風吹過空蕩的窗櫺,發出嗚嗚的聲響。
他沿著記憶中的路徑走到後山,那裡本該有三座並肩的墓碑,吳忠的碑上刻著“拳震山河”,向坤的碑上刻著“劍掃乾坤”,金六福的碑上刻著“筆定江湖”。
可眼前只有一片平整的草地,草葉上的露珠在晨光裡閃著光,像無數雙眼睛在看著他,卻沒有一塊石碑來印證那些肝膽相照的歲月。
“原來……這個時候,他們還沒出生。”石飛揚突然低笑出聲,笑聲在山谷裡迴盪,卻帶著說不出的苦澀。他想起當年在揚州城的酒肆,吳忠搶過他的酒碗一飲而盡,酒液順著鬍鬚流進鎧甲。
金六福揮筆在桌上寫下“義薄雲天”,墨汁暈開,像朵盛開的墨梅。
笑聲漸歇,他的指尖竟有些發顫。冰氣在掌心凝成塊冰鏡,鏡中閃過的不是眼前的霧景,而是雄櫻羣雄在江湖上的廝殺——吳忠的鐵掌砸開錦衣衛的頭盔,金六福的金刀捅穿丐幫長老的穴道……
冰鏡突然碎裂,碎片落在草地上,映出石飛揚泛紅的眼眶。
他想起與伊莉在蘇州石府的初遇,她的狂傲和美若天仙的樣子深深地吸引了他。多才多藝的龔思夢在金陵城的畫舫上,爲他彈唱的那曲《念奴嬌》,琵琶聲裡藏著說不盡的情意;想起林婉清在蘇州的雨巷裡,撐著油紙傘等他歸來,裙角沾著的泥點都帶著嬌羞。
石飛揚運轉明玉功,冰氣在空氣中劃出伊莉的模樣,她的笑靨在霧中若隱若現,卻抓不住、摸不著。
龔思夢的琵琶聲彷彿在耳邊響起,還是那曲《念奴嬌》,卻帶著金戈鐵馬的豪情。他記得她將琵琶砸向神劍山莊蒙面殺手的剎那,琴絃斷裂的脆響裡,她的身影擋在他身前。
林婉清的油紙傘突然出現在霧裡,傘面上的荷花被雨水打溼,像她當年在雨巷裡爲他拭去的征塵。
此刻,他的冰紋泛起紅光,那是聖心訣與明玉功交融的跡象,卻再也焐不熱身邊的空寂。
他轉身下山時,腳步竟有些踉蹌。太湖的水依舊碧綠,卻映不出吳忠、金六福、魯得出、向坤他們戲水的身影;飄渺峰的風依舊清爽,卻帶不來愛妻們的笑語。
他突然明白,那些攪起江湖風雲的豪情,那些纏纏綿綿的情意,都已封存在過往的歲月裡,像被冰氣凍住的記憶,只能在夜深人靜時,在掌心慢慢融化。
回到蘇州府,夕陽正照在府衙的匾額上。他記得當年吳忠在這裡的大堂上,將錦衣衛千戶的首級扔在公案上,“這蘇州城,是咱們用弟兄們的血換來的”的吼聲,震得樑上的灰塵都簌簌落下。可此刻大堂空空,只有他的玄甲在夕陽裡投下長長的影子,像個孤獨的守望者。
他走到後院的空地,那裡本該有座浩大石府,吳忠的拳房、向坤的劍廬、金六福的書房,還有伊莉她們的繡樓,都該在這片土地上拔地而起。
可眼前只有一片荒地,雜草在風中搖曳,像在嘲笑他的癡心妄想。
石飛揚的冰氣在掌心凝成個同心結,裡面藏著吳忠他們的名字,藏著愛妻們的笑靨,又喃喃地道:“下一次輪迴……定要再與你們相遇。到那時,咱們再一起喝太湖的酒,再一起守這錦繡河山。”
他將同心結輕輕放在地上,冰氣讓它在泥土裡漸漸凍結,暮色漸濃,蘇州城的燈火次第亮起。
石飛揚站在府衙的臺階上,望著滿城的燈火,玄甲上的冰紋映著萬家燈火,卻映不出那些他思念的身影。晚風拂過他的髮絲,帶著太湖的水汽,像愛妻們的手在輕輕撫摸,他知道,這份思念會陪著他走完剩下的路,直到輪迴的那一天,與那些久違的身影,在時光的盡頭重逢。
此時,耶律齊進來稟報:“郭芙姑娘爲陛下生下一子!”石飛揚激動萬分,當即召集梅驚鴻、曲勘、耶律燕、完顏萍、秦沐、程多遠、尉遲富、羅鏨等親人和虎將,叮囑他們守護揚州、金陵、蘇州,囑咐耶律燕、完顏萍回揚州,和皇太后一起攝政,守護新大唐帝國的都城。
然後,他施展“千里不留行”,飛往襄陽。蒙古軍隊水戰接二連三失敗,便重兵圍困襄陽,要拿下這中原腹地,然後揮師臨安滅宋。
遠處的襄陽城傳來震天的廝殺聲,城頭的“宋”字大旗被蒙古鐵騎的風撕裂時,凌空飛來的石飛揚的玄甲正映著初升的朝陽,他飄飛而下的剎那,施展“劍二十三”神功,劍氣的領域突然展開——護城河的水流驟然靜止,蒙古兵的馬蹄懸在半空,連射鵰英雄郭靖的降龍十八掌氣勁都凝在掌心。
“這是……”郭靖的鐵弓剛搭上玄鐵箭,箭頭卻停在離弦三寸處。他看見石飛揚的瞳孔裡浮著六道輪迴的虛影,周身的空氣凝結成冰藍色的劍氣,那些劍氣所及之處,蒙古兵的鋼刀正在寸寸碎裂。
石飛揚尚未完全施展“六滅無我劍二十三”,僅劍氣領域邊緣的餘波已讓西城樓的蒙古兵化作冰雕。
他擡掌指向蒙古中軍的“狼頭纛”,掌間突然綻開朵冰蓮,冰瓣飛散的瞬間,三百名蒙古弓箭手的後心同時爆出冰花,屍體被劍氣釘在城牆上,組成道血肉屏障。
郭芙的青鋒劍原本正被三名蒙古千夫長圍攻,劍穗纏在對方的刀鏈上難以掙脫。
石飛揚的領域展開時,她突然發現自己能清晰看見敵人招式的破綻——千夫長的“橫掃千軍”刀勢未老,手腕的“陽溪穴”正暴露在月光下。
她依著這奇異的直覺刺出一劍,劍尖穿透敵腕的剎那,突然想起石飛揚曾說“你的劍該像穿雲的箭”。
石飛揚關切地道:“夫人小心!”他的劍氣領域突然收縮,將撲向郭芙的蒙古兵捲入冰藍色漩渦。
那些人在時空中掙扎的模樣,讓他想起神龍寶塔裡靜止的書頁,只是此刻的血色比塔內的桃花酒更濃烈。他的“九宮神行腿”順勢踢出,一個“360度迴旋踢”帶起的氣浪震落了城樓上的箭雨,轉身後踹腿正中一名百夫長的胸口,竟將對方的肋骨踹得從後背穿出。
黃蓉的打狗棒在東南角劃出“打狗陣”,棒尖挑著蒙古兵的咽喉時,突然瞥見石飛揚玄甲上的龍紋——那些龍紋在劍氣滋養下竟似要活過來,與襄陽城牆磚縫裡的大唐殘碑隱隱共鳴。她的銀簪突然指向蒙古軍陣的右翼,嬌叱道:“石兄弟,那裡是他們的糧道!”
石飛揚施展“事了拂衣去”神奇輕功踏著蒙古兵的頭頂飛掠,腳尖在敵兵頭盔上輕點的瞬間,雙掌揮出“百勝刀法”之“破乾坤”,兇猛的刀氣掀起的冰浪漫過蒙古糧倉,將那些浸了火油的糧草凍成冰坨。
他故意留下個缺口,讓潰逃的蒙古兵把“劍二十三”的恐怖傳遍全軍——這是他從《太玄經》裡學來的“攻心爲上”。郭芙的青鋒劍突然追上來,劍穗纏住石飛揚的手腕,驚訝地道:“夫君,你這是什麼功夫?竟比我爹的降龍十八掌還厲害!”
她的鼻尖沾著蒙古兵的血污,臉頰卻因興奮泛著紅暈,激動地問:“剛纔那招能不能教我?”
石飛揚的劍氣領域在此時解除,護城河的水轟然落下,濺起的水花打在郭芙的鵝黃裙角。
他看著她眼底映出的冰藍色劍氣殘影,突然想起神龍寶塔裡那幅嫦娥仙子的畫像——原來葵花聖女的神韻,不止在眉眼間,更在這股臨危不亂的英氣裡。
他低聲道:“夫人,快回府,我再殺一會,殺退蒙古兵再去找你!”說罷,便飄飛而去,身子落在城外,與郭靖並肩作戰。郭靖的朱漆弓還搭著狼牙箭,箭簇直指蒙哥的黃金帳,看到石飛揚,驚喜地道:“賢婿,蒙老賊調了吐蕃的‘密宗敢死隊’,正用‘人牆’填護城河。”
他的指尖在弓弦上一彈,箭桿震顫的嗡鳴裡,還帶著少年時在蒙古草原射黃羊的韻律。
緊接著,他喘著粗氣地道:“過兒和龍姑娘在北門,快撐不住了。”石飛揚淡定地笑道:“岳父放心,小婿定當助楊大俠和龍姑娘擊退蒙軍。”他施展“千里不留行”,化作道冰影,玄甲擦過郭靖的肩頭時,兩人的掌風在空中相撞,竟激起漫天冰晶。
他瞥見郭大俠鬢角的白髮,比上次在襄陽相見時又添了幾分,於是,他又拋下一句話:“岳父放心,蘇州的援軍已過漢水。曲勘帶錦衣衛扮成蒙古兵,此刻該摸到蒙哥的後營了。”穿過廝殺的街巷,家家戶戶的門板都被拆去當盾牌,茶肆的八仙桌堆成臨時掩體,上面插滿了蒙古兵的箭簇。
石飛揚的“黃金瞳”掃過街角的陰影,冰寒目光穿透三名吐蕃密宗僧人的袈裟,他們剛要用“血祭大法”活剖嬰兒祭旗。石飛揚憤怒揮掌拍出百勝刀法之“斬紅塵”,兇猛的刀氣撕過,他們頭顱便突然碎裂成冰渣,血漿濺在旁邊的經幡上,將“唵嘛呢叭咪吽”的經文染得模糊不清。
“石郎!”郭芙的鵝黃戰袍突然從南門的箭樓探出,這次,她懷裡還抱著個襁褓,襁褓上的虎頭繡樣沾著血漬,卻掩不住嬰兒粉嫩的臉頰。
這位剛生產不久的女俠左臂還纏著繃帶,那是前日爲護嬰孩被蒙古兵的狼牙棒掃中的傷痕。
她急切地道:“夫君快來看咱們的孩兒!”
石飛揚的身形突然頓住,玄甲上的冰紋因激動而泛起紅光。他看著郭芙懷裡的嬰孩,小傢伙的拳頭正攥著母親的髮絲,眼睛睜得溜圓,竟與他小時的模樣一般無二。
那些在蘇州府衙的悵惘、在飄渺峰的思念,此刻都化作暖流涌遍四肢百骸,明玉功的冰氣在掌心凝成個長命鎖,鎖身上的“平安”二字還帶著他指溫的餘韻。
郭芙嬌喘吁吁地道:“他……他像你。”小心翼翼地將嬰孩遞過來,動作輕柔得像在託著易碎的琉璃。
襁褓裡露出只小小的腳,腳趾甲修剪得整整齊齊,那是她昨夜趁嬰孩熟睡時,用自己的金簪細細修的。石飛揚的手指剛觸到嬰孩的臉頰,小傢伙突然抓住他的食指,力道竟出奇地大。冰氣順著指尖流轉,將嬰兒掌心的汗漬凝成細霜,卻在觸及那溫熱的肌膚時悄然融化。
石飛揚低頭在嬰孩額間印下一吻,冰紋在襁褓上烙下朵小小的梅花,若有所思地道:“就叫他‘念襄’吧。思念襄陽的浴血奮戰,也念著……念著咱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離。”
郭芙的臉頰突然飛紅,剛要說話,北門的廝殺聲驟然變烈。
蒙古兵的“人牆”已填滿護城河,吐蕃國師的“密宗大手印”將城牆拍出個丈許寬的缺口。
石飛揚急將石念襄塞到郭芙的懷抱中,揮掌拍出“百勝刀法”之“劈山嶽”,兇猛的冰氣順著缺口蔓延,將衝在最前的百名敢死隊凍成冰雕,掌風帶起的氣浪撞在城磚上,震得箭樓的瓦片簌簌作響。
黃蓉此時殺過來,焦急地喊道:“賢婿,且護著芙兒!”她的打狗棒突然從人羣裡穿出,棒影纏著蒙古兵的腳踝,將他們絆倒在冰雕前。
這位丐幫幫主的衣裙早已看不出原色,卻依舊笑得從容,又說道:“老叫花去幫過兒!”打狗棒在地上一點,身形如柳絮般飄向北門,棒梢的銅環在廝殺聲裡叮噹作響,像是在清點蒙軍的亡魂。
這次大戰,讓襄陽城的硝煙瀰漫了整整七日。
石飛揚即便來到襄陽城,都來不及與郭芙母子好好的團聚,只能是偶爾見一面。蒙古軍隊圍攻襄陽多年,硬是破不了城,皆因爲郭靖、黃蓉、魯有腳等一幫英雄豪傑浴血奮戰,誓死不退。
蒙古大汗蒙哥的“回回炮”將西門的城樓轟塌了半截,碎石堆裡還嵌著唐軍士兵的殘肢,黑血順著城磚的縫隙往下淌,在護城河的冰面上凝成紫黑色的冰棱。
此刻,石飛揚的玄甲踏過這些冰棱,冰紋映著東門的廝殺——郭靖騰身而起,凌空施展“降龍十八掌”之“飛龍在天”,居高下擊,震飛十三名蒙古千夫長,掌風帶起的磚石砸在蒙軍陣中,激起的血花與碎骨在朝陽裡劃出弧線,宛如一場淒厲的煙花。
北門的城樓上,楊過的玄鐵重劍正與蒙哥的“破山斧”角力。
重劍的劍脊壓在斧刃上,火星濺在他空蕩蕩的左袖上,將那截殘破的布料燒出個洞。
小龍女的“玉女素心劍”則如白練繞著蒙軍陣形,劍尖挑著吐蕃僧人的經幡,在朝陽裡劃出銀弧,每道弧線都帶走一條性命。
楊過關切地道:“姑姑小心!”重劍突然變招,“重劍無鋒”的勢道帶著勁風掃過小龍女身側,將三名偷襲的蒙古兵攔腰斬斷。鮮血濺在他的面具上,順著雕刻的紋路往下淌,露出下面緊抿的嘴角——那是他獨臂後養成的習慣,每逢激戰便抿緊嘴脣,像是要將所有痛楚都嚥進肚裡。 小龍女的“玉女心經”催動到極致,白衣在血霧中飄展,宛如一朵盛開在地獄裡的雪蓮。
她的劍尖點向蒙哥的後心,卻被大汗的“金剛不壞體”彈開,腕間的銀鈴突然急促作響,那是她與楊過約定的信號:“左路有伏兵”。
楊過的重劍立即橫掃,劍風劈開蒙古兵的陣型,果然露出後面的“回回炮”。他緊急實施“聲東擊西”之計,突然棄了蒙哥,重劍挑起輛燃燒的戰車,往炮架擲去。車輪在空中炸開,火星引燃了炮藥,轟然巨響中,蒙軍的炮兵被掀上半空,殘肢斷臂如雨般落在護城河的冰面上。
蒙軍無奈而退。
箭樓的木板被腳步踩得吱呀作響,郭芙抱著石念襄的手臂微微發酸,卻捨不得鬆開分毫。
石飛揚施展“千里不留行”帶起的風拂亂了她鬢邊的碎髮,那髮絲飄到石念襄的臉頰上,惹得嬰孩咯咯直笑,小手揮舞著要去抓,卻一把攥住了石飛揚玄甲上垂下的冰紋穗子。
“你看他,倒認得親爹。”郭芙的聲音柔得像襄陽城三月的春水,鵝黃戰袍的下襬掃過石飛揚的靴尖,沾著的城磚碎屑簌簌落在地上。
她望著石飛揚玄甲上未褪盡的黑血,指尖輕輕撫過那些冰紋,彷彿要將血腥氣都抹掉,不禁感慨地道:“打了七天七夜,身上的寒氣都重了,回頭我讓廚下燉鍋當歸羊肉湯。”
石飛揚低頭看著懷裡的嬰孩,小傢伙正用沒長牙的牙齦啃著他的冰紋穗子,口水沾在上面,竟讓冰晶泛起溫潤的光。他騰出一隻手摟住郭芙的腰,掌心的冰氣刻意收斂了鋒芒,只餘下淡淡的涼意。
他也感慨地道:“還是芙兒細心,我倒忘了這些。”走下城樓的石階,廝殺聲漸漸遠了,只剩下風穿過巷弄的嗚咽,還有石念襄偶爾發出的咿呀聲。
郭芙的頭輕輕靠在石飛揚的肩頭,發間的珠翠蹭著他的玄甲,發出細碎的聲響,像在訴說著七日夜的牽掛。“那天你從蘇州飛來,玄甲上還沾著太湖的水汽,我就知道,你定會護著我們母子。”她的聲音低得像耳語,帶著幾分後怕,幾分慶幸。
石飛揚的腳步頓了頓,側頭看著她。郭芙的臉頰被城風吹得泛紅,睫毛上還沾著細小的冰晶,那是方纔激動時落下的淚凝成的。
他想起初見時她揮劍的嬌蠻,想起桃花島畔她擲出的玉簪,心頭忽然涌上一陣滾燙的暖意,竟壓過了明玉功的寒涼。他含笑地道:“傻丫頭,我若不來,誰護著我的芙妹和念兒?”
小郭府的院門虛掩著,門楣上掛著的紅燈籠還在晃,那是郭芙臨盆前特意讓下人掛的,說要等石飛揚回來時,讓他遠遠就能看見家的方向。
跨進院門的剎那,郭芙突然停住腳步,轉身踮起腳尖,飛快地在石飛揚的臉頰上印下一個吻,脣瓣的溫度燙得他冰紋都泛起了微紅。石飛揚故意板起臉道:“沒正經。”懷裡的石念襄卻像是看懂了什麼,突然咯咯笑起來,小手拍打著他的胸膛。
他低頭看著兒子粉雕玉琢的小臉,又看看郭芙羞紅的耳根,終究忍不住笑出聲,調侃地道:“再鬧,念兒該笑話他娘了。”郭芙卻不管不顧,伸手環住他的脖頸,鵝黃戰袍的袖子滑下來,又俏皮地道:“我就是要鬧。”她的鼻尖蹭著他的下頜,聲音裡帶著幾分撒嬌,軟糯地道:“你這七天光顧著廝殺,連看我的時候都少,如今贏了,該好好補償我。”
走進內室,暖意撲面而來。郭芙親手繡的鴛鴦錦被鋪在牀上,被角繡著小小的“石”字和“郭”字,捱得緊緊的。她從石飛揚懷裡接過石念襄,小心翼翼地放在搖籃裡,又轉身倒了杯溫熱的花茶,遞到石飛揚脣邊,柔情地道:“這是我用桃花瓣曬的,你嚐嚐,有沒有當年桃花島的味道?”
石飛揚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清甜的花香在舌尖蔓延。他抓住她遞杯的手,指腹摩挲著她掌心的薄繭——那是練劍留下的痕跡,卻比任何珠寶都讓他心動。
他認真地道:“比桃花島的還好,因爲有芙兒的味道。”
郭芙的臉更紅了,抽回手去整理他的玄甲繫帶,指尖卻故意放慢了動作,一下一下,像是在數著彼此的心跳。她嬌嗔地道:“油嘴滑舌,當年,你可不是這樣的,那時見了我就躲,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石飛揚感慨地道:“那時的我,失去了家國,人生處於最無奈的時候。”握住她的手,將其按在自己胸口,又深情地道:“如今,有芙兒撐腰,有揚州、金陵、鎮江、蘇州這些地盤,爲夫已經重新有底氣了。”
搖籃裡的石念襄突然哼唧起來,郭芙連忙走過去,輕輕拍著嬰孩的背。
月光從窗櫺照進來,落在她的側臉上,將她的輪廓描得柔和了幾分,鵝黃戰袍的光暈裡,她美得像一幅會動的畫。郭芙笑著回頭,眼裡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幸福地道:“你看他,眉眼像你,鼻子卻像我。長大了定是個讓姑娘家心動的模樣。”
石飛揚走過去,從身後輕輕環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的發頂,低聲道:“不像我最好,我不想他像我這般,讓心愛的人牽掛受怕。”
郭芙轉過身,踮起腳尖吻上他的脣。
這一次,不再是匆匆一觸,而是帶著七日夜的思念,帶著生死相依的篤定。
月光下,搖籃裡的嬰孩睡得安穩,嘴角還帶著甜甜的笑意。
石飛揚抱著郭芙,郭芙靠著石飛揚,彼此的心跳在寂靜的夜裡合二爲一。
幸福的時光總是很短暫。
翌日清晨,廝殺聲由遠而近地傳來。
石飛揚一驚而醒,輕輕移開懷中的郭芙,洗漱更衣,飛身而出。
此刻,北門城樓的橫樑已經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金輪法王的五輪飛旋著撞斷最後一根立柱,銅輪邊緣的鋸齒沾著唐軍士兵的血肉,在朝陽裡泛著妖異的紅光。
這位吐蕃國師的藏袍已被汗水浸透,露出右臂虯結的青筋——那是“龍象般若功”練至第十重的徵兆,掌風未至,城磚已簌簌發抖,裂縫中滲出的黑血在地面匯成小小的溪流。
“楊過小兒,納命來!”金輪法王怒吼著,他的左手突然擲出銀輪,輪緣擦過小龍女的白衣,將她肩頭的青絲削落一縷。銀絲飄在空中的剎那,被楊過的玄鐵重劍捲入劍風,他獨臂掄劍的勢道竟讓空氣發出嗚咽,重劍與金輪相撞的巨響裡,還夾雜著郭襄在箭樓的驚呼。
那十四歲的少女郭襄正扒著垛口,手裡緊緊攥著楊過送的“金針”,銀簪般的金針已被汗水浸得發亮。她看見金輪法王的銅輪砸向楊過的後心,突然從箭樓擲出枚繡花針,針尖雖傷不了法王,卻逼得他身形微滯。“楊大哥小心!”郭襄的聲音帶著哭腔,綠萼裙被城風掀起,露出裡面打著補丁的褻衣——那是黃蓉用自己的衣裙改的,此刻卻被她踩在腳下,全然不顧體面。
楊過的重劍藉著這微滯的空隙突然變招,“重劍無鋒”的勢道化作“破劍式”,劍脊順著金輪的鋸齒滑上,竟將銅輪的軸承生生絞斷。
他瞥見郭襄凍得發紅的鼻尖,便對小龍女喊道:“姑姑護著襄妹!”玄鐵劍突然脫手飛出,直插金輪法王的面門,自己則藉著反震之力撲向銀輪,左手僅剩的衣袖捲住輪軸,硬生生將其拽得改變方向,銀輪擦著郭襄的髮髻飛過,釘在箭樓的橫樑上,箭羽般的鋸齒嵌進木頭半尺深。
小龍女的“玉女素心劍”此刻如白蛇出洞,劍尖點向金輪法王的“膻中穴”。
她白衣上的血跡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那是方纔爲護楊過被銅輪劃傷的傷口,血珠順著劍穗滴在地上,與郭襄擲出的繡花針滾在一處,竟像是兩顆相依的紅豆。
“過兒,用‘雙劍合璧’!”小龍女的銀鈴在廝殺聲裡格外清亮,那是他們在古墓練劍時的暗號,腕間的銀鏈突然繃直,纏住楊過飛來的玄鐵劍劍柄。
楊過的左手握住劍柄,與小龍女的右手在半空相觸,兩人的內力順著劍脊交匯的剎那,金輪法王突然感到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道——那是“玉女心經”與“九陰真經”的合力,混著楊過獨臂的決絕與小龍女的溫柔,竟讓“龍象般若功”的掌風都爲之一滯。
他看著眼前交纏的身影,男的面具染血,女的白衣沾紅,卻在劍影中透著旁人插不進的默契,突然想起自己在吐蕃雪山修煉的五十年,竟從未有過這般心意相通的時刻。
金輪法王的藏袍突然鼓起,周身泛起金色光暈,城磚在他腳下寸寸碎裂。郭襄在箭樓看得真切,那光暈裡的法王竟像是尊披著人皮的魔神。
她突然想起母親說的“捨身飼虎”,轉身就要往下跳,卻被小龍女的銀鏈纏住腰肢。小龍女急切地道:“妹子不可!”劍尖依舊指著法王,聲音卻溫柔得像在哄孩子:“過兒說,要護著你。”
楊過的玄鐵劍突然發出龍吟,他與小龍女的身影在金光中化作道白虹,“雙劍合璧”的第七式“星河欲轉”帶著他們旋轉起來,劍風劈開金色光暈的剎那,楊過突然對金輪法王笑道:“你輸了。”重劍從法王的右肩劈入,左肩穿出,帶出的血柱噴起三尺高,將兩人的身影染成赤紅。
金輪法王的銅輪噹啷落地,他低頭看著胸前的血窟窿,龍象功的真氣正從傷口瘋狂外泄。藏袍口袋裡滾出顆硃紅的“雪蓮花”,那是他準備獻給蒙哥的壽禮,此刻卻被楊過的劍風碾成泥醬。
法王的目光掃過郭襄,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右手僅剩的鐵輪突然炸成碎片,竟是藏著的“毒砂”!
石飛揚驚叫一聲:“楊大俠、龍女俠小心!”驀然施展“擒龍功”,數條金龍咆哮著盤旋而下,拽起金輪法王來到了石飛揚的面前。
石飛揚施展“邪血劫!”法王的血珠突然倒灌,順著傷口涌入心脈,屍體在抽搐中迅速乾癟,最後縮成猴子大小的黑炭。小龍女的銀鏈此刻纏著楊過的腰,將他拽回箭樓。
她指尖的“玉蜂針”剛要刺向他的傷口,卻被郭襄搶了先。那少女不知從哪裡摸出瓶“九花玉露丸”,不顧楊過的推辭,硬是將藥丸塞進他嘴裡,指尖觸到他下巴的胡茬時,突然紅了臉頰,轉身就往城下跑,綠萼裙擦過石飛揚的玄甲,帶起的冰晶落在她發間,竟像是撒了把碎鑽。
石飛揚施展“九宮神行腿”,一個“360度迴旋踢”剛將撲向小龍女的蒙古兵凍成冰坨,見狀突然對郭襄笑道:“妹子這是害羞了?”冰氣在掌心凝成朵冰花,又誇讚道:“方纔擲針的準頭,比你姐姐當年強多了。”說話間,他手腳不停,施展“移花接玉”神功,順勢引開蒙哥的“破山斧”,掌風擦著大汗的咽喉掠過,冰氣在他頸間凝成細霜,又怒罵道:“老賊快看,你倚仗的法王,如今已成焦炭了!”
蒙哥的黃金盔突然裂開道縫隙,他看著金輪法王的黑炭屍身,又瞥見楊過與小龍女相握的手,突然狂笑道:“漢人的英雄,不過是些兒女情長之輩!”狼牙棒橫掃的剎那,卻見石飛揚已經施展“天蠶功”,強悍真氣形成的天蠶銀絲已纏住他的手腕,晶光閃爍間,銀絲直入肌膚,將他的“金剛不壞體”內力反迫回丹田。楊過飛身而來,握著重劍,疾刺蒙哥的咽喉,蒙哥側閃而過。
但是,他的黃金盔受重劍之風所震,突然裂開道縫隙。
石飛揚側飛而來,雙掌按在蒙哥的天靈蓋,冰氣順著百會穴涌入。
大汗的元神剛要遁走,就被石飛揚的“驚目劫”的冰寒之光凍成冰珠,屍體在城樓上抽搐片刻,突然乾癟成猴子大小的黑炭,腰間的黃金帶崩斷。
滾落的令牌被楊過的重劍劈成兩半,上面的“蒙古大汗”四個字頓時化作齏粉。
楊過飛掠而過,又爲小龍女包紮傷口。他獨臂解腰帶的動作有些笨拙,卻在觸到小龍女肩頭的傷口時突然放輕,指尖的溫柔比襄陽城裡最好的大夫還要細緻。
郭襄的指尖摩挲著那枚金針,突然想起楊過送針時說的“任何心願都能實現”,眼眶突然一熱,淚珠落在冰冷的城磚上,竟砸出小小的坑。小龍女溫柔地道:“妹子怎麼哭了?”她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白衣上的血跡已被楊過包紮好,銀鏈上的鈴鐺輕輕晃動。她從袖中取出瓶“玉蜂漿”,遞到郭襄面前,很溫柔地道:“過兒說,你是個好姑娘。哦,這個能暖身子。”
郭襄的臉突然紅得像晚霞,接過玉蜂漿時指尖不小心觸到小龍女的手,那隻握劍的手竟比城冰還要涼。她偷偷擡眼,看見楊過正望著她們,面具後的目光雖看不清,卻帶著暖意,突然覺得金輪法王的毒砂、蒙古兵的廝殺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天地間只剩下這片刻的溫柔。
楊過的玄鐵劍突然指向城下,蒙哥的“回回炮”又開始轟鳴,這次的炮彈上裹著硫磺,顯然是要火攻。他對石飛揚喊道:“石兄,快用‘帝天狂雷’!”
他自己則與小龍女躍下箭樓,雙劍合璧的勢道劈開蒙古兵的陣型,重劍挑起輛燃燒的戰車,往炮架擲去。車輪在空中炸開的火光裡,郭襄看見楊過的面具被氣流掀起一角,露出下面線條堅毅的下頜,比她見過的任何英雄都要好看。
石飛揚讚道:“好個‘圍魏救趙’!”遂施展“帝天狂雷”,明玉功的冰氣突然化作萬千雷珠,與飛來的炮彈在空中相撞。爆炸聲中,他瞥見郭襄還在望著楊過的背影,便施展“千里不留行”掠到她身邊,玄甲的冰紋映著少女癡迷的眼神,又低聲問:“等打贏這仗,讓你楊大哥教你劍法如何?”
郭襄的頭搖得像撥浪鼓,手裡的金針卻轉得更快,真情流露地道:“我只要楊大哥平安。”她望著城下雙劍合璧的身影,又幽幽地道:“就像龍姑娘陪著他那樣。”綠萼裙被城風掀起,露出裡面母親改的褻衣,這次她卻沒有拉,彷彿覺得這樣的自己,才配得上這份純粹的心意。
石飛揚讚歎道:“妹子,你好樣的!”郭襄正幫小龍女撿拾散落的銀鏈。她的指尖觸到片染血的白衣碎片,突然小心翼翼地收進袖中,像是藏起了個天大的秘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