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了
傻了
徹底愣了
所有人的眼神都是呆滯地凝視著顧雨晴，腦袋裡面嗡嗡隆隆地，他們怎麼都無法將剛纔那兩個粗俗的字眼與眼前如此清雅的女子聯繫在一起——
幻覺？
這大約是他們唯一能夠用來解釋所發生事情的理由了。
即使是方辰，同樣是目瞪口呆了半晌，最後他才莞爾一笑：這纔是自己熟悉的晴兒呵，精靈古怪，絕不類似凡俗……
一句罵完，顧雨晴便別過頭去，竟似連看都不願意看上一眼曲少炎，徹頭徹尾的無視
曲少炎臉色在顧雨晴罵出那兩個字的剎那就變得鐵青一片，依仗著良好的家世以及這幾年展現出來的天賦，雖是年紀輕輕但平日裡斬獲的漂亮女子著實不再少數，什麼時候竟受過這樣的奚落？
他不敢相信，也不敢想象會有這樣的結果
勉強地深深呼吸，將心緒平定了下來，曲少炎臉上硬生生擠出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拱手道：“我知道今日貿然表白給顧小姐帶來了不少困擾，但是我對顧小姐這一顆愛慕之心卻是絕不變更，這鼎靈丸——”
“不說你無恥你還真不要麪皮了。”正在此時，一道淡淡的清朗喝聲響起：“這鼎靈丸什麼時候屬於你了？”
伴隨著喝聲，一道玄袍身影緩緩地自顧雨晴身側邁出，臉容健康呈麥色，鼻樑挺直，嘴脣彎出了一個堅毅的弧度——
正是方辰
他臉上掛著一縷淡淡的嘲弄，看了一眼仍然在莫斬雲指尖的鼎靈丸，又看了一眼曲少炎：“拿著別人的鼎靈丸張牙舞爪，還能這麼理直氣壯，你丫還真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
“傻~逼。”
轟
恍如引爆了氣浪，方辰這一番出場終於將處於震撼中的衆人醒過了神來，尤其是聽到如此勁爆的言論，他們均是精神一振，知道紛爭將起
曲少炎一怔，顯然是沒有想到方辰竟然會站出，被顧雨晴一句喝聲罵得鬱結在心中的怒焰頓時全盤爆發，他陰沉沉地喝道：“嘿我當是誰站出來大肆狂言，原來是一個丹田被破的廢物鼎靈丸不屬於我，難不成竟然是屬於你？”
曲少炎這句話不僅僅是挑起了方辰的怒火，更是讓火行烈感覺臉頰上面火辣辣的，好像被人當衆扇了一巴掌
當年的事情他是事後才知曉的，那時候的乾門失去辛無極不久，門內雖然經過了四年的休養生息但是距離安定還差得遠。
所以，火行烈不願意輕啓戰端，是以接受了黑族賠償元器的方案，現在想來那時候的每一個決定都像是在狠狠地扇自己嘴巴
爲了不發生亂戰就放棄瞭如此天才，豈不就是混賬透頂的做法麼？
這時候，從大羅宗方向傳來了莫斬雲的喝聲：“來人報名”
方辰眸中暗蘊的殺意緩緩掩去，他悠悠然擡首，眼神似磐石般不可動搖，一字字清晰無比地砸出：“乾門，方辰，十六——”
“凝原二階”
驚詫
當方辰報出自身修爲的同時，一道道驚詫的眼神隨之投射而來，十六歲的凝原二階？真是很了不起的天賦啊
若是讓他們知道這還是方辰在耽擱了三年時間的前提下，才擁有的修爲，不知該做何感想……
他們中不乏眼力銳利之輩，自然看得出方辰如今修爲並不高，怕是比起曲少炎還要不如
但是他卻是毅然站了出來，難道是——
又看向方辰身後的顧雨晴，他們暗暗點頭，以爲自己是明白了其中關鍵：這少年是因爲心愛之人才會如此啊，真是可惜了，一個十六歲的凝原二階絕對是難得一見的修煉天才了，卻是太過沖動啊……
外人之中，黑族那名白鬚長老面色驚變，喃喃自語：“我明明點破這小兒的丹田了，怎會——”
“好，好，好”陰狠地獰視了方辰一眼，曲少炎森冷地道：“既然白長老讓你逃過一劫，那未完成的事情就由我來做就是了”
方辰沒有做出任何回答，僅僅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但就是這一眼的淡漠卻比任何嘲諷反擊要來得更爲有力
這一眼蘊含的無視意味非常濃郁，雖然沒有說話，卻幾乎就是明明白白地道出——
你，根本不被我放在眼裡
曲少炎的臉孔頓時被氣得漲紅，渾身都在顫抖不休
“方辰，不行，你如今修爲才凝原二階，不能出手”關鍵時刻，左莫猛地站起，驚慌地阻止。
在場之人熟悉方辰戰力的人都是暗自納悶，這位左長老搞什麼？凝原四階，方辰又不是沒有打過
黑族族長曲烈原驀地站起身來，他生得面白無鬚，眼眶深陷有些鷹鷲相，面對此景冷笑道：“左長老，這乃是大羅宗莫大人定下來的比試，難道想要阻止不成？你放心，我會關照少炎手下留情，不會要了你們乾門弟子的性命。”
他貌似隨意地補充了一句：“頂多也就是斷上一兩條手臂罷了。”
“我——”左莫似乎因爲大羅宗的名頭產生了些許顧忌，但他仍是強自一梗脖頸：“呸放你孃的狗屁，我會擔心方辰？我是怕他一時間留不住手，斷了你曲烈原的命根子”
“哈哈哈哈”曲烈原爆發出了一陣震天大笑，笑聲響了半晌，戛然而止，他表情一下子變得森冷無比：“左長老，一個凝原二階的原武者要越兩階戰勝我兒，這個笑話你不覺得太過幼稚了麼？”
左莫的臉色憋得發紅，看上去宛然就是溺水的人在死撐著：“你不信？你不信？你敢不敢跟老子賭一把？”
“嘿，”冷蔑地一笑，曲烈原看向了火行烈：“火掌門，貴宗長老看來是天氣太熱，腦袋發昏了，難道火掌門不準備制止麼？”
火行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阻止？爲何要阻止？既然覺得是個笑話，曲族長不妨與左長老賭上一把便是。”
齊蒼山鐵板一塊的臉上在聽得火行烈與左莫一搭一唱之後早已是五彩紛呈，看來曾經橫行乾門的“坑蒙二人組”又回來了，他暗暗地爲黑族感到默哀……
曲烈原被火行烈老神在在的態度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他深深地凝視了一眼方辰，實在從他身上尋不出任何值得在意的方面。
森然一笑，曲烈原喝道：“賭就賭若是你乾門輸了，便將華泰山星石礦的開採權輸於我黑族十年如何？”
這個條件一經喝出，不少人都是吸了口冷氣，他們看向乾門火行烈，覺得這位掌門可能是要栽倒個大跟頭了
在他們看來，不管火行烈是出於什麼目的才爲了面子死撐著，到了這種時候都不得不跳入彀中，現在想來反倒是曲烈原打從開始就已想好了下面幾步，步步爲營，將火行烈陷入進來
果然，曲烈原這話一喝出，便忍不住流露出了得意的表情，他知道不管火行烈如何打算，到了這種時候都被自己逼得不可能退卻了，否則的話乾門難免顏面頓失
而黑族早已覬覦乾門的華泰山已久，那可是一座難得的星石礦，每年穩定出產星石不下於三十萬方若是能夠將十年開採權奪得手中，曲烈原有狠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礦脈的根源掠奪一空
“哦？若是你們黑族輸了呢？”火行烈表情有些古怪，似是遲疑，又似是心疼，只有最熟悉他的左莫才知道，那完全就是壓抑不住的笑意
“那我黑族輸你一座等量的礦產。”自忖必贏的曲烈原很是豪氣地答應下來。
火行烈“呵”地一笑：“一言爲定若是輸了，拿你黑族的‘澄門礦’來抵”他又朝四周看了一眼，起身笑道：“煩請諸位做個見證”
曲烈原本能地覺察出有些不對，但是任憑他怎麼想，也不會認爲方辰有戰勝愛子的機會。他嘲弄地看了左莫一眼：“你猜少炎要擊倒你們那弟子需要幾招？我猜三招之內，不知左長老信不信？”
這一句“信不信”他加重了不少，顯得揶揄十足。
“信，我當然信。”左莫長老直至此刻，臉上終於綻放開來壓抑不住的笑意，他一臉要噴飯的表情：“我相信了，你們父子倆真是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傻逼。”
“你——”被如此當面直叱，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會生氣，何況是一族之主？可是曲烈原的喝聲未曾出口，臉上的憤怒表情便被一片震驚所取代，他傻了一般看向場內：
該死的，怎麼可能？
電光石火間，早已是怒火盈胸的曲少炎雙腿足跟猛地一蹬，爆炸的力量便是極速地朝方辰爆襲而至，掠身中拳頭繚繞了強烈的火芒。
“去死吧”
眼中閃爍著暴虐的殺意，曲少炎雙拳直擊方辰胸口，企圖一招將之生生洞穿。
“嘭”
千鈞一髮之際，曲少炎的手臂卻是如同泥塑一般凝固在了方辰胸前，一隻骨節勻稱卻是堅硬無比的手掌緊緊地捏住了他，一道譏誚的聲音響起：“你，原來就這點出息麼？”
曲烈原所見到的正是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