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死狗一般趴在桌子上,林風看著幻仍舊保持著自己進來時候的姿勢,不由好奇的問道:“喂,幻,你在想什麼?”
“不要吵,我在思考人生,人生的意義,人生的真諦。”幻不耐煩的將林風好奇翹起來的腦袋重新拍回桌子,又恢復了一臉上下求索深沉認真的模樣。
“……”林風的嘴角抽了抽,疑惑的看了看天上的黑色星月說道:“奇怪啊,這漂亮迷人的月亮還是高高懸掛在東方,沒有到西邊啊!”
“滾!”幻臉色漲紅惱羞成怒的看著林風:“不要休息就趕緊進下一個場景。”
林風訕訕的停下了笑容,趴在桌子上無聊的數(shù)著星星,而後又眼巴巴的湊到了幻的面前,一臉的討好:“那麼,偉大的幻,你思考到了什麼沒有?”
“嗯,我想了好久好久還是覺得人生最重要就在於要隨心所欲自由自在,最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那絕對是最快樂最幸福的事情。”幻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以前的我,似乎沒有多少的快樂可言。除了小時候和家人在一起的那些時候。後來我雖然大仇得報,但是那時候真的沒有感到有多快樂,更多的只是茫然無所適從,似乎一瞬間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即便最後我成爲魔界最強大的幾個人之一,我似乎仍不知道快樂爲何物。”
“是啊,我似乎真的已經(jīng)忘掉了快樂的滋味了。”幻有些失神的看著黑色的星辰日月。
“快樂?”林風也有所感,他喃喃的自問:“快樂究竟是什麼呢?”
“和夢兒一起我是快樂的,和清淺一起我也是快樂的,看到父母爺爺?shù)男θ菸乙哺械胶芸鞓贰!绷诛L心頭閃過一幕幕:“我記得當時我拿到斷劍的時候也很快樂,後來煉製成丹藥,認識了幻你,認識了梵人不是梵人兩個可愛的小傢伙我也很快樂……”
“唔……”林風的十個手指頭已經(jīng)用完,但是感到自己的快樂似乎還沒有數(shù)完,然後悠悠的嘆了一口氣:“這麼算來,我還真算是快樂呢。”
“幻,你說,我的這些快樂是不是快樂呢?”林風期待的看著幻。
“算是啊!”幻輕輕的摸了摸他的腦袋:“快樂是自己內(nèi)心的感受,只要你覺得自己快樂,那麼你就是很快樂的。別人不懂你的快樂,你也不懂別人的快樂。”
悠然的嘆了一口氣,幻繼續(xù)說道:“譬如,一個貧寒的婦人每日斤斤計較一里一毫,別人看她生活的很心酸很累,就會認爲她不快樂。可是當她用省下的一里一毫積少成多給自己心愛的人買了一個禮物,你怎麼能說她是不快樂的呢?”
“或許……”幻的聲音有些低落:“她心中終究是不快樂的吧。誰知道呢,快樂似乎只是屬於孩子們,只是孩子們的專屬專利。一個糖果,一個紙鶴就可以讓他們快樂好久好久。他們的快樂是簡單而純粹的,他們的快樂纔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是真正的快樂。”
“大人的快樂,是他們以爲的快樂,終究是不快樂的吧?”幻感慨萬千:“畢竟,他們揹負了許多東西——責任,家庭,孩子。在這麼多的負重牽絆下,他們不再自由自在隨心隨遇,他們爲別人活著,快樂著別人的快樂,是快樂麼?”
看著林風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幻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待他擡起頭來,微笑著看著他的眼睛問道:“那麼,你現(xiàn)在還快樂麼?”
“不知道。”林風的腦海中驀然閃現(xiàn)了林夢兒水清淺,昏迷的父親和小百合兒,滿頭華髮的母親,惘然的說道:“或許是快樂的,真的分辨不了了。”
“現(xiàn)在我實力突破我會開心,等治好父親的病我也會開心,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開心。”林風定定的看著幻:“但是開心只是開心,終究不是快樂,對麼?”
“是啊。”幻憐惜的看著仍顯稚嫩但是已經(jīng)被各種重任,已知的和未知的壓得沉重顯出幾分男子漢氣概的林風道:“只是開心啊!”
“快樂只是屬於孩童們的。”幻的嘴角帶著一絲苦澀:“有了各種負擔內(nèi)心不再單純?nèi)缫粡埌准埖娜耍K究只會開心,再也不會也不能快樂了。”
林風怔怔無言,覺得識海中似乎莫名的冷上了許多。
“那你,開心麼?”林風看著幻問道:“你有開心的時候麼?”
“以前沒有。”幻的嘴角露出了一絲陰笑。他以猥瑣的怪蜀黍看純潔無知懵懂的小蘿莉的目光看著林風笑道:“但是現(xiàn)在有了。知道我現(xiàn)在最開心的事情是什麼麼?”
不待林風反應過來,幻就飛起一腳將林風踢入了第二個場景。
“那就是看到你在我的場景中受盡虐待的悽慘模樣!哈哈哈……”無良張狂猥瑣的笑聲伴隨著林風不時發(fā)出的慘叫聲久久的迴盪在黑黝黝的識海。
“呵呵……”靜靜的看著在自己佈下的第二個場景中苦苦掙扎的林風,幻的嘴角露出了一絲髮自內(nèi)心的微笑:“自從遇到你,我真的開心了許多許多,多到我自己都沒想到。”
可惜林風已經(jīng)看不到幻這個溫暖的笑意了。他此時正恐懼的看著自己面前的那堆慢慢蠕動的冷血爬行動物,欲哭無淚。
該死的幻啊,你敢不敢不這麼無恥,敢不敢將這些蛇全部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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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星城烈炎族議事大廳。
一個身子單薄面色蒼白的少年跪在地上,身子哆嗦的如同一個篩子。撐在地上的手指狠狠的摳進了地中,依靠著雙手的固定,少年纔沒有完全的癱倒在地。
“你說的是真的麼?”議事大廳中一個威嚴的大漢眼睛緊緊的盯著他厲聲說道。
“是,是真的。”少年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回道,勉強控制著自己的身體不倒下。
“唔……”那個威嚴的大漢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他那粗壯的手指有節(jié)奏的在桌子上輕輕的敲擊著,咚咚咚沉悶的聲音清晰的迴盪在鴉雀無聲的大廳之中。
下面的少年卻感到那一下一下輕輕敲動的手指如同重錘一樣狠狠的砸在自己的心口。臉色愈發(fā)的蒼白,再有幾分鐘他怕就會吐血而亡了。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威嚴大漢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卻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他和藹可親的看著蒼白的少年柔聲道:“山兒,你起來坐下來好好的把你閃爺爺是怎麼被殺死的從頭到尾說一遍。一個細節(jié)都不要少,包括他們的話語動作神態(tài)。”
那個被叫做山兒的少年悄然的鬆了一口氣,不動聲色接著站起來的時候輕輕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冷汗,半個屁股坐在椅子上恭恭敬敬的講了起來。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講著,威嚴大漢一直面帶微笑語氣柔和,偶爾幾個關鍵性的地方不時的問上幾句,一直說了將近半個時辰。
然後,山兒悄然離去,威嚴大漢再次坐在椅子上不發(fā)一語。
一陣腳步聲響起,威嚴大漢趕緊起身將一個老人小心翼翼的扶坐下,他在下面一點的一個位置坐下張口道:“父親,你都聽到了?”
“嗯。”那個老者點了點頭,同樣輕輕的在桌子上敲擊幾下,老人突然笑了起來:“那個林笑塵果然還是一幅自視甚高瞧不起天下任何人的模樣。不過,那老傢伙也著實厲害,僅是一指就將火閃滅了,果真是寶刀未老啊!”
“橫刀,你身爲烈炎族的族長,說說你的看法。”老者溫和一笑。
“父親,我覺得,蒼茫鎮(zhèn)火族渭兒帶來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要不然,沉寂了快二十年的林笑塵怎會突然高調(diào)的重出江湖?”火橫刀看著老人不置可否的表情繼續(xù)說道:“雖然說那個預言不知從何而起,又會歸於何處,但是我們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防範於未然的好啊!畢竟,當年的事……”
“你覺得你能消滅掉林笑塵那個老匹夫麼?”老者揮手製止住了火橫刀的話:“我們?nèi)宓木⒈M出要是林笑塵想逃,他也能逃掉。即便我們歷盡千難萬險殺了他,你覺得我族還會有多少實力?到時候,我們烈炎族就是天星城其他幾族的美味了。”
“現(xiàn)在天星城誰想動都不敢動啊!這就是這個大自然那個最該死的平衡,即便我們最強大,一個不小心也會被小魚們慢慢的撕咬掉最終消亡的。這是無數(shù)的豪門大派用他們的興起和消亡告訴我們的血淋淋的真理。”老者自嘲的笑了一聲而後定定的看著火橫刀:“再說,我們幹嘛要傾巢而出爲別人殺掉一個最大的顧忌敵人呢?”
“可是,當然斷劍出世,而後林笑塵也跳了出來。”火橫刀的濃眉緊緊的縮成了一團:“這把該死的劍又出來了,他出來也就罷了,那個林笑塵也出來了……”
“天塌了衆(zhòng)人都得扛著。”老者打斷火橫刀的話:“不必庸人自擾杞人憂天。要是那個預言是真的,就讓他實現(xiàn)吧。我好強了一輩子,活了一輩子,和天和命運爭了一輩子,現(xiàn)在纔有些漸漸的明白,好多事情都是註定的,該來的自然會來,怎麼擋也擋不住的!”
“天星城這麼多的強者,那麼多骯髒的豪門大族,我們聯(lián)合起來還怕什麼?況且”老者的嘴角噙著一絲笑容:“好多人比我們更加的不安,更加的著急,就讓他們先打打前鋒吧。即便到了最緊要的關頭,不還是有一個埋藏了快千年的好東西麼?”
“是,父親英明!”火橫刀心悅誠服的笑了起來:“那麼,我們還需要往蒼茫鎮(zhèn)派遣劍聖級別的強者麼?到時候蒼茫鎮(zhèn)風雲(yún)聚會,我怕火雷叔叔一人獨木難支。”
“派,怎麼不派?”老者的笑容愈發(fā)的陰森:“不僅要派,還要派幾個修爲高的劍聖。要不然那些老奸巨猾的傢伙怎麼會相信,怎麼會做出一些我們希望的舉動?而且,我們還要藉助蒼茫鎮(zhèn)的火族好好的和林笑塵那老不死的演一場好戲呢?!”
“那我現(xiàn)在就去將閃叔在林笑塵手中死去的消息告訴其餘幾家?”火橫刀的嘴角也帶著一些滲人的笑意。
“嗯,對吧對吧。該怎麼做你都知道的。我老了,先去歇息了。”老者咳嗽了幾聲,艱難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裡間走去,真如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子。
“呵呵,林笑塵不僅沒有發(fā)現(xiàn)火雷,還費勁千辛萬苦才殺了火閃。”火橫刀心中衡量著:“這樣說那些傢伙們即便不相信,也會錯估上許多吧?唔,最好他們多派幾個劍聖去送死就好了。真如那個林笑塵所說,別拿劍聖不當強者啊,劍聖還是很值錢很值錢的!”
如是想著,火橫刀便在天星城最大的酒樓岳陽樓定了最高的一個房間,真摯而誠懇的將這個十分重要的情報夾雜先前火徐渭送過來的信息和自己曾經(jīng)的盟友信息共享。
天星城最大的幾家勢力便就著這個飄渺虛無的語言和重新現(xiàn)世的林笑塵研究探討了幾乎整整一天,最終似乎達成了某個協(xié)議。
第二日清晨,烈炎族那個叫做山兒的少年就帶領著一股愈發(fā)強大的實力星夜兼程馬不停蹄的朝著蒼茫鎮(zhèn)的火族趕去。
相錯沒有多久,天星城頂級的幾家勢力便派遣著規(guī)模差不多甚至更勝一籌的人馬也快速的朝著蒼茫鎮(zhèn)各自的據(jù)點分屬勢力趕去。
一時間天星城中暗流涌動,到處都散步著一種聳人聽聞的流言。
與此同時,各自迎來本家前所未有巨大力量的蒼茫鎮(zhèn)也暗流涌動,陷入了一種詭異莫名的氛圍之中。
整個世界,終於又要不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