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在陵城 043 神醫與庸醫的區別

這下連仙風道骨都裝不住了，馮神醫急忙將白眉管家攙扶到旁邊的太師椅上坐下，挽起袖子，又開始給他揉捏左邊。

沒多久，白眉管家脖子不抽了，恢復了正常。可這次白眉管家卻一動也不敢動，捂著脖子坐著，眼珠子轉了轉，看看脖子會不會再一次歪動抽搐。

他的預感沒有錯，片刻間，脖頸竟然又神奇地向右邊歪去。

這下子，衆人都傻眼了，大黑甚至都懷疑馮神醫是否爲哪邊的細作，特意過來暗害主子親信的，上前幾步打算擒拿他，把馮師徒嚇得兩股戰戰。

馮神醫額頭冷汗直冒，這推拿手法明明是高人傳授的啊，他怎麼也弄不明白，以前有奇效的手法，怎麼今兒個就不靈了呢？這脖子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捏好這邊又歪向那邊，捏好那邊又歪回來。

爲了不被大黑拿去泄憤，爲了證明自己還是有點用，馮神醫片刻也不敢耽誤，一直站在白眉管家身旁，一把老骨頭不停地捏這邊揉那邊，折騰了好半天，大黑站在旁邊都看累了，至於馮神醫本人。

只見他氣喘如牛，額間皆是汗水。

但更慘的確是患者白眉管家，好端端的一個脖子不停歪來歪去，都歪出了一片紅腫青色，痛得苦不堪言。

“這就是神醫？”大黑也不繼續懷疑，戲謔地看著白眉大管家，“大管家，你還好吧！”

“你！”白眉大管家猶如女人一般指出一個蘭花指，憤憤地看著大黑，想要說什麼又被弄得“哎呦哎喲”直呼，然後略帶委屈地看向劉公子。

原本一張如女人般細膩的皮膚，皺起來，卻像是一張老橘子皮，把衆人惡寒的……

連淡定的劉公子也有點受不住了。

劉公子淡淡地偏開視線，然後看向林蕊蕊，說道：“能治否？”

馮神醫也顧不得面子不面子的問題了，救助地望著林蕊蕊，陪著笑臉道：“林大夫，你看這……”

“尊老愛幼？”林蕊蕊笑笑地看著白眉管家，根本沒搭理馮神醫。

白眉大管家眉尖一蹙，想發聲卻憤憤地頓住，沒有開口。

“達者爲先？”

白眉管家偏開頭。

大黑捂住嘴巴，低下頭，真是，真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景，林小姐真是太強大了，連這般難纏的太監大頭子都被噎得一個詞都不敢說。

“治，當然是可以治的，”不再擠兌白眉管家，林蕊蕊看向劉公子，無聊地捋了捋長髮，挑釁地看向白眉管家，“不過我爲什麼要治。”

白眉管家臉色略青，作爲一位實權派人物，哪怕暗地裡被人罵死，明面上也從來沒受過冷遇。

“疼痛買個教訓也好，免得亂得罪人！”

“你！”白眉管家臉色黑了。

劉公子微微蹙眉，似是有些無奈地開口道：“別鬧。”

劉公子早看出林蕊蕊是故意激怒白眉管家，以達到真正不去治療的目的，他現在插話進來，也是爲了避免事態升級。

林蕊蕊有些可惜目的沒能達到，畢竟自家哥哥還混在這位貴人手下，沒大矛盾，還是得幫忙才行，便對白眉管家道：“我給你號脈。”

頓了頓，白眉管家這才哼了一聲，捋起袖子把手腕放在墊枕上。

林蕊蕊伸三指搭在白眉管家的手腕上，凝神診脈，然後示意他張嘴，看了看他的舌頭，詳細詢問了一下病發的時間，之前之後具體又幹了什麼，說道：“怕冷發熱，鼻流清涕，舌淡而不紅，並不是熱證。看你脖頸處，嘖嘖，只怕馮神醫用了牛黃犀角的粉末塗抹然後才按摩的吧，呵呵，難怪會病情加重！”

神醫那兩個字說得格外重。

馮神醫一張老臉漲得通紅，而白眉大管家眉頭稍平，訝道：“哎呀，我記得按摩完後，馮神……馮庸醫不是用溼毛巾擦拭過了嗎？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庸醫兩字聽得馮大夫老臉一紅。

憑藉“藥析”看出來的。

但林蕊蕊當然不會說，只是略嘲諷地看了白眉管家一眼，冷哼：“少見多怪！”

白眉管家再次被哽住。

“看來你應該在想當長時間從事伏案的事，以至於頸肩肌肉持續緊張，這才引起頸肩肌肉痙攣。按摩推拿雖然能緩解肌肉緊張，但從來都是協助手法，不能根治……”又絮叨了一些專業詞彙，林蕊蕊總結道，“很簡單的病，一劑藥下去，半個時辰保證能恢復，而且再不會歪斜。”

“真的？”白眉管家一下顧不得生氣了，驚喜說道。

林蕊蕊略不耐煩地白了他一眼：“你若不願意，我讓你以後繼續復發成不！”

“呵呵，好好，不不不，不好不好……”聽到折磨自己將近好幾年的病能夠痊癒，白眉管家的心情一下猶如明媚的陽光，看林蕊蕊的眼神也和善不少。

林蕊蕊提起毛筆，寫了一副方子。

大黑接過藥方看了一眼：“桂枝葛根湯？”

馮神醫聞言突然跳出來：“桂枝葛根湯？太平常了吧，從來沒聽過這個能治療啊，花不了幾文錢啊，能頂什麼用？”

從來沒聽過的方子，不擔心，一聽花不了幾文錢，白眉管家反而遲疑了：“這個，咱……我不差錢。”

林蕊蕊無所謂地放下毛筆，頗有風流少年郎的姿態斜靠在一旁，懶懶地說道：“愛吃不吃，藥我是開在這裡了。若是這次不吃，以後更加嚴重了，千萬記得不要來找我！”

“這，”也許是林蕊蕊的態度太不夠尊敬，反而給白眉管家一種“世外高人性情灑脫”的感覺，“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印象倒是消退下去了，將信將疑，趕緊拍手示意人進來，讓人按著方子煮藥。

藥材極其普通，熬製的時間也短，沒多久，走廊處藥香漸漸靠近。

藥湯已經端到白眉管家面前，他看著棕褐色的湯皺皺眉，吹了口氣，然後一口給悶進去。

又等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白眉管家忽然叫了起來：“熱！好燙，身上好熱，不舒服！”

其餘幾人都不自覺地看向林蕊蕊，林蕊蕊微微一笑：“正常現象而已，諸位安心。”

話音剛落不就，白眉管家開始大出汗，汗水多到了什麼程度？兩撇對稱的鬍鬚，右邊黏上去的鬍鬚居然滑落了幾釐米，配上白眉管家漲紅的臉，熱得吐舌頭的表情，真是說不出的滑稽。

見白眉管家狀態異常，其餘人更是緊張，馮神醫的眼底還透著幾分看戲與幸災樂禍，林蕊蕊微笑不語。

又過了約莫一刻鐘，那白眉管家忽然站起來，其餘人一愣，林蕊蕊慢條斯理開口：“成了吧。”

白眉管家一愣，然後常識性左右扭動扭動脖子，一開始動作幅度很小，在發現沒有繼續抽筋後，他的幅度變得相當大，特別是在發現，一直保留幾年的隱痛也消失的時候，臉上那是一片喜色，“成了，成了，居然真的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