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慢慢滑了下去。
“不要!你不能死!不要——”
那一刻,她的心好像被人從中間硬生生的切一刀,一分爲二,痛得那麼徹底,連個喘息的機會都不給她。
“夜殘月,你不能睡!起來,快起來啊!”風鈴想要拉起他,自己卻滑倒了,她又爬回到他身邊,頑強的扶起他。
一次又一次,分不清自己倒下多少次,直到她耗盡最後一絲力氣趴在他身邊,大口的喘息著,天空,無數道雨箭落下,打到她身上,皮膚都跟著痛。
“救命……救命!誰來救救他啊?!”
滂沱的大雨中,她的喊聲撕心裂肺,透著絕望。
*……*
“救命……救救他……救救他……他不能死,不能死!”
風鈴猛地坐起來,“快救他!”
“三娘!”問春和初夏趕緊跑到牀邊,“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風鈴這才發現,她早就回到了客棧,想起神皇,來不及問清自己是怎麼回來的就急問道,“夜殘月呢?他在哪裡?他怎麼樣了?”
“太子殿下啊,他……”
不待問春回答,外面就走進來一個人。
“參見王爺。”兩人默契的退出去。
夜無涵的臉上透出一絲憔悴,但頰邊仍漾出溫和優雅的微笑,“你燒了足足兩天,總算是清醒過來了。”
風鈴連鞋子也顧不得套,下了牀,抓住他的胳膊,“無涵,快告訴我,夜殘月在哪?那傢伙怎麼樣了?你不知道,他把我的毒吸到自己身上了,然後珠珠她……”
夜無涵不忍見她這麼急,輕輕按住她的脣,“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放心,他沒事了。”
“沒事?!”風鈴不敢相信的瞪大雙眼,“難道,珠珠她沒死?”
夜無涵搖搖頭,“皇宮傳出消息,她的確是死了。”
“她死了……死了……”風鈴的心又提了起來,“她死了,夜殘月怎麼可能會沒事……”
“這個當然要感謝我嘍!”屋外,紅玉挑眉一笑,走了進來。
“紅玉?”風鈴迷糊了,“這到底怎麼一回事,你們快點告訴我。”
夜無涵朝紅玉投去一瞥,“你先照顧她,我還有事要處理。”
“沒問題,王爺你就去忙吧。”
目光略顯複雜的掃過風鈴後,夜無涵出了屋子。
紅玉走過去,坐到牀邊,拉著她也坐下來,“真不明白,你這大病初癒的人,怎麼會這麼精神?”
“哎呀,紅玉姑奶奶,你就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他到底怎麼樣了?你又是怎麼救他的呢?”
紅玉沉默半晌,從懷裡掏出那塊玉牌來,“就靠它了。”
風鈴接過來,看到上面的“肖”字,“肖?這代表什麼?”
“肖志修,之前休掉我的夫君。也是毒咒門的大師兄。”
風鈴雙眼一亮,“你去找他要解藥了?”
紅玉沒好氣的說,“是,爲了你,我去找那個當年辱罵過我的男人了!”
“嗚……”風鈴一把摟住她,“小玉玉,你太好了,太好太好了,我愛死你了!”
紅玉厭惡的推開她,“別肉麻了,我可不是你的太子殿下。”
風鈴一怔,咪起大眼睛,“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我不就是因爲他救了我,我非常的……”
“內疚?”紅玉挑挑眉,替她說出下面的話,“因爲你內疚,所以纔會擔心。”隨即,她正過身子,跟她面對面,“老實說吧,你心裡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涵王,是太子,對不對?”
“喂!你瞎說什麼呢?”風鈴忙打斷,眉頭不悅的攏起,“紅玉,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切,我真搞不懂,你在堅持個什麼?承認自己喜歡上了別人,有那麼難嗎?像我,揹著紅杏出牆的罵名,不也一樣能坦然的站在肖志修跟前?”
風鈴搖頭,“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這些負擔都是你自己加在身上的,是你在跟自己過不去。”
風鈴難得文藝一回,語氣堅定的說,“我從小就發過誓,這一輩子,只會愛一個人。而且是海枯石爛,永不變心的那種。”
“結果呢?”紅玉意味深長的說,“還沒等到海枯石爛,你就發現自己變了心?”
“喂,都說沒變心了!”風鈴氣鼓鼓的起身,“不說了,我去看看他,別死在客棧裡,晦氣。”
紅玉搖頭失笑,“你就嘴硬吧,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推開門,裡面的人看上去十分虛弱,躺在牀上那奄奄一息的樣子,怎麼看都像快要掛掉似的。風鈴輕手輕腳的走進去,上下瞅瞅他,然後小聲的叫,“夜殘月?夜殘月?”
見牀上的人沒反應,她擰起眉,慢慢坐在旁邊,盯著他過分好看的臉,脣抿了又抿,“傻瓜,誰讓你救了?要是你就這麼死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哎,我就知道,在你這裡,永遠別想聽到感激的話。”神皇突然睜開眼睛,無奈的目光,蒼白的臉,頗有點我見猶憐的範兒。
風鈴嚇了一跳,對上他的視線,突然又有點不知所措,不曉得該怎麼說。
神皇坐起來,戲謔的望著她,一副靜待下文的樣子。
“那個……謝謝。”風鈴彆扭的說。
“呵呵,你這謝謝還挺值錢的啊,值我一條命呢。”
風鈴擡起眸,“是你自己要救的,我又沒求著你。”
“唔……”神皇的眉頭一皺,捂著胸口,表情有些痛苦。
“你怎麼了?”風鈴想都沒想的就過去,一手撫著他的胸口,“是不是毒還沒清淨?告訴我,到底哪裡痛?”
神皇咪起雙眸,嘴角的笑意漸漸擴散,倏地握住她的手,揚眉,“風三娘,你越來越遜了。”
風鈴不解的看著他,神皇力道強悍的拉近她,兩人的距離近到能清晰感覺到彼此的呼吸,“你的掩飾,已經出現破綻,會讓人輕而易舉的發現你那些可愛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