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氣古鐘,是一件無比玄妙的頂級重器。
那東西,跟他們這次目標人物楚羽身上的伴生寶物一樣,在整個源天池畔,都有著無盡的神秘色彩。
是人人嚮往的寶貝。
始氣只有在源天池這裡纔會生出,它凝結(jié)成的一件寶物,威力可想而知。
這件寶物妙處無窮,不同的人從它身上,能夠感受到完全不同的東西。
在某些人手中,它是一件威力可怕的大殺器,可直接鎮(zhèn)壓大能!
但在另一羣人手中,卻可以從中領(lǐng)悟出至高無上的法陣陣圖!
到了煉器的人手中,可以從中領(lǐng)悟出頂級的煉器之術(shù)。
所以,鬚髮皆白的老者如果肯將這件寶物借給薰觀摩一段時間的話,薰肯定會有難以想象的重大收穫。
但是。
“我不去。”薰在聽到師父說明來意之後,十分不給面子的拒絕了。
“師父知道你不喜歡踏足塵世,不喜歡沾染污濁之氣,師父原本也是不答應(yīng)的。可虛祖那個老傢伙竟然拿出了始氣古鐘,薰,你應(yīng)該明白始氣古鐘意味著什麼,尤其是對你來說。”老嫗在自己最寵愛的小徒弟面前,倒是和顏悅色。
並沒有使用師父的身份來壓制薰,反倒像個慈祥的長者一樣,循循善誘,因爲她特別瞭解自己這個小弟子的性子。
而且目前的薰,也早已經(jīng)不是可以通過權(quán)勢地位來壓制的了。
一個年輕的逍遙境強者,放眼宇內(nèi),也是頂級的存在。
薰很漂亮,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目光極爲純淨,帶著一股出塵脫俗的氣質(zhì)。
老嫗來的時候,她正在澆花,老嫗來了她也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
白皙的手上拎著一個水壺,動作輕柔,宛若一副唯美的畫卷。
“您覺得讓我這樣的一個人,去殺一個無辜者,合適麼?”薰說話的聲音輕柔,十分悅耳。
老嫗皺了皺眉:“無辜者?神的指令之下,哪有無辜者?你可不能亂說!”
“師父……”薰放下手中的水壺,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老嫗看著徒弟,輕輕嘆了口氣。
“這世間,真的有神麼?”薰聲音輕柔的問道。
“當然有神啊!”老嫗瞪大眼睛,看著薰:“源天池就是神,是我們所有人的母神!薰,你已經(jīng)到了逍遙這種境界,怎麼能生出這種懷疑?”
“正因爲我到了這種境界,纔會生出這種懷疑。”薰擡頭看著師父,一雙黑白分明的純淨眸子裡,看不出任何情緒色彩。
“怎麼會?可不能這麼想。”老嫗一臉驚恐的表情,甚至擡起一隻手,想要捂住自己徒弟的嘴巴。
薰這個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單純了!
思想純淨到常人無法想象的地步。
生活在這裡的人思想都相對單純,但那也只是相對來說。
單純到薰這個地步,毫無心機的,終究是少數(shù)。
這裡的人視源天池爲聖地,把源天池當成母神,任何不敬的話語,都是不敢說的。
怕觸怒了母神,被母神降罪。
也只有薰這種沒心沒肺的,才什麼都敢往外說。
“師父,您確定,您心中的神,給您的旨意,就都是對的麼?”薰柔柔的問道。
“當然確定!”老嫗斬釘截鐵的道:“這是法則!”
薰嘆了口氣,重新拿起水壺,專注的澆起花來。
老嫗道:“世間的強大生靈,皆出自源天池,頂級的生靈更是有寶物相伴而生。有些被送出去,有些則留在這裡。我們這些留在這裡的,便是神選中的使者。送出去的那些當中,有些會失控,影響到世間平衡。神便讓我們這些使者去清理掉那些人。這是自古以來的規(guī)矩!”
“怎樣纔算影響世間平衡呢?”薰一邊澆花,一邊輕聲問道:“您和那些長老團的成員,探討過這個問題麼?”
“這……”老嫗語塞,心說這種事情,需要探討嗎?
神的旨意,豈容質(zhì)疑?
母神說誰會影響到世間平衡,誰自然就該死!
不然母神這種聖潔慈祥的存在,怎麼會發(fā)出這種旨意?
“從來沒探討過是吧?”薰嘆了口氣:“無數(shù)個紀元,漫長的歲月,執(zhí)法者們到底誅殺過多少生靈,怕也已經(jīng)數(shù)不清了。這裡面有多少是罪有應(yīng)得的,又有多少是無辜的,你們也從來沒有仔細想過吧?”
“那你說應(yīng)該如何?”老嫗很寵薰這個小徒弟,換做別人敢這麼跟她說話,早就惱了,哪裡還會這樣和顏悅色?
“就算我們是這世間最頂級的存在,就算我們的執(zhí)法者都是公平公正的……”薰放下手中的水壺,認真的看著自己的師父:“可不教而誅,終究是錯的。哪怕一個人真的該死,但至少……也要給他一個自辨的機會吧?”
她走到一旁,拿起一個小鏟子,開始給另一個沒有種花的花盆鬆土,一邊說道:“就像我這裡的花,它們是不是願意從外面來到我的花盆裡,我都會問問它們,如果不願意,那我絕不會強求。這世間的任何生靈,都應(yīng)該有這個權(quán)利。”
“傻丫頭,這世間本就弱肉強食,你在這裡,自然不知道那外面的生靈有多邪惡。也罷,你不願意去,我便去回了他們,到時候,令派別人去就是。”
老嫗嘆息著,說道:“只可惜了那始氣古鐘,若你拿到,定能從中得到難以想象的機緣。”
她一邊搖頭,一邊準備離開。
這時候,薰放下手中的小鏟子,柔聲說道:“我去。”
“嗯?”老嫗?zāi)_步頓住,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她太瞭解自己這個小徒弟了,很清楚她絕不是想出去執(zhí)行任務(wù)殺人。
那麼她出去做什麼?
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了!
壞人那麼多!
萬一把她給教壞了,那該怎麼辦?
薰雖然有著至高無上的境界,可她的心思太單純了。
老嫗此刻倒是有些後悔,爲什麼要來勸說她了。
“我想,這個任務(wù),除了我,恐怕就要動用長老團的那些前輩們了。我雖然不遠踏足塵世,卻並非因爲恐懼那塵世的氣污濁,而是單純的不願意。不過既然如今師父爲難,做弟子的,自然要給師父分憂。”薰輕輕柔柔的說道。
“你當真能下得去手?”老嫗有些不太相信的看著薰。
薰眨了眨眼:“當然。”
“那好,爲師這就去給你要那始氣古鐘!”老嫗眼睛亮起來,宛若泛起光芒。
薰微微一笑,師父的確是爲了她著想。
老嫗飛速離去,去找虛祖要那始氣古鐘,薰則看了一眼洞府中奼紫嫣紅的百花,嘆息一聲說道:“我不在的日子裡,你們要照顧好自己,自己給自己澆水吧,等我回來。”
說著,她轉(zhuǎn)身出了洞府,身形一閃,下一刻,出現(xiàn)在門派的一棟房子裡。
房間古色古香,牀上躺著一個女子。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之前佈下法陣的雲(yún)仙子!
她的傷勢相當嚴重,能夠活著逃回來,已經(jīng)算是僥倖。
此刻,雲(yún)仙子身上始氣繚繞,雙目緊閉,眉頭微蹙,似乎正在經(jīng)受著痛苦。
薰隨手一揮,圍繞在雲(yún)仙子身上的始氣頓時消散,下一刻,一股柔和的力量,進入到雲(yún)仙子身體中。
雲(yún)仙子瞬間睜開眼,看見薰,眼中露出驚喜和意外之色。
平日裡這位年輕的逍遙境無上強者幾乎從來不跟門派中人交流,也從不會這樣主動去管過誰的閒事。
現(xiàn)在竟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似乎要爲她療傷,這讓雲(yún)仙子心中充滿感動。
她也是一個純粹的人,單純的執(zhí)著於法陣的研究。所以非常欣賞薰這種同樣純粹的人。
不過下一刻,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她身體中怦然爆開。
她的道傷之上,留下的屬於楚羽的道,瘋狂的排斥著薰的道。
那股恐怖的力量,讓雲(yún)仙子在剎那間身體差點瓦解!
薰臉色微微一變,隨即雙手結(jié)印,磅礴的大道之力瞬間充斥整個房間。
洶涌的力量,直接將楚羽留在雲(yún)仙子身體中的道排斥出去。
雲(yún)仙子長長的鬆了口氣,臉上露出輕鬆之色,眼中露出歡喜,看著薰道:“謝謝!”
薰沒有說話,臉上的凝重之色並未減少,聲音輕柔的問道:“傷你的人,就是目標之人?”
雲(yún)仙子輕輕嗯了一聲,想要起身感謝薰,卻被薰阻止。
“你躺著別動,我雖然驅(qū)逐了你身體中屬於那個人留下的道,但你的傷非常重,需要一段時間的修養(yǎng)。”薰想著措辭,看著她道:“而且,以後就算恢復(fù)過來,但也不可能恢復(fù)到曾經(jīng)的巔峰狀態(tài)了。雲(yún),你不該去的。”
雲(yún)仙子臉上露出難過之色:“我是執(zhí)法者……”
“你這樣的人,不該做執(zhí)法者的。”薰說道。
“哎,也是,我這人太純粹……”雲(yún)說道。
“不,是你這種是非不分,心中沒有任何憐憫的人,不適合成爲執(zhí)法者。”薰一臉平靜,無比耿直的說道:“沒有任何憐憫之心的人,若不做壞事,倒也沒什麼。但是非不分,怎麼能作執(zhí)法者?”
“呃……”雲(yún)仙子被噎住了,訕訕的看著薰,不知該說點什麼。
翻臉自然是不能翻臉的,且不說薰剛剛救了她,就連師父都沒有辦法的傷勢,說等著老祖出關(guān)才能幫她療傷,薰卻隨手給她解決了。
就算薰沒有救她,以薰在門派中的地位,雲(yún)仙子也不敢跟薰翻臉。
但薰的話實在是有些傷人,耿直這種性子,當真是不討喜!
薰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雲(yún)仙子,似乎想說點什麼,不過最終,只是讓她好好養(yǎng)傷。
隨後出去,將霧仙子和霞仙子身體中屬於楚羽的道驅(qū)逐出去。
做完這些之後,薰坐在門派前的小河邊,一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