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進客廳來的陸堯先是聽到了於芊雅弱弱的哀求聲，再是看到這兩個女人在樓上拉扯著，他的心一揪，不敢相信那些話會是真的。下一秒，他便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小暖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小暖，小暖！”陸堯發瘋一般地衝過去，扶起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而於芊雅此時也癱軟在地，嘴裡喃喃地說著：“怎麼會這樣？我也不知道，她說想打掉肚子裡的孩子，我勸她不要，我拉住她，別讓她做傻事，她，她居然還是掉了下去……”
陸堯聽著這些，眉頭越皺越厲害，然後他便看見昏過去的卓向暖身下緩緩地流出血來。
他的眼裡閃過一抹濃重的痛色，抱起小小的她就要往外跑去，卻聽見身後“咚”的一聲，於芊雅也倒在了樓上的地板上。
沒辦法，陸堯只能先將卓向暖抱上了車後座，然後又回過去抱起於芊雅放在副駕駛座上後，他才立即上車，急急駛向最近的醫院。
到了醫院門口，陸堯立即抱起卓向暖衝著裡面就吼道：“醫生，醫生呢？！快來救人啊！”
很快便有幾個護士推著一輛擔架車過來，陸堯放下卓向暖，又對其中一個護士說道：“車子裡還有一個！”
之後，卓向暖被送去搶救了。於芊雅只是受驚暈倒，安排到一個普通病房。陸堯決定先進去裡面看看她。
病牀上的於芊雅似乎還沒醒過來，陸堯在一邊坐了一會兒，忽然想起還沒通知家裡人，於是又走出去給她的父親還有徐意宛打了電話。
再走進去的時候，於芊雅不知做著什麼噩夢，嘴裡不住地喊著：“不是我，不是我，對不起，我想拉住她的，真的……”
陸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他還是難以相信，他的女人會決心不要他們的孩子，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許久，還在昏睡中的卓向暖終於被推回了這個病房裡來。陸堯揪住了醫生，問道：“孩子怎麼樣了？”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孩子，沒有了。”
“什麼？！”陸堯鬆開了醫生，看著病牀上的她臉色蒼白，手背還在輸血。他的心卻一陣一陣地生疼，爲什麼？
誰都沒注意到，旁邊的病牀上，於芊雅的嘴角微微地揚了揚。
徐意宛先趕到了醫院，她一進病房，看見的便是卓向暖和於芊雅各躺在一張病牀上，而陸堯則雙手抱著頭，坐在一邊。
“這，這是怎麼了？”徐意宛問了一句，隨即想到什麼，走到陸堯面前，又問道，“孩子，對了，你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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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陸堯忽然面無表情地應了她一聲。
“怎麼會……”徐意宛不由得退後一步，無意間瞥見於芊雅似乎是要醒轉過來的樣子，於是快步走上去，衝她叫喊起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你乾的，是不是？”
於芊雅被她推晃著睜開眼睛過來，表情是一臉的無辜。
陸堯有點看不下去了，
走過來拉住了徐意宛，低聲說道：“不關她的事，是小暖想去打掉孩子，被芊雅拉著，結果沒拉住，小暖滾下了樓梯。”
“這怎麼可能？向暖這丫頭，怎麼會想去流產，我不相信，你，你是親眼看到的麼？”徐意宛回頭抓著陸堯的手臂，連聲發問。
看著陸堯點了點頭，徐意宛的心頓時刺痛了一下，這丫頭，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難道是她還沒徹底原諒陸堯麼？她本來以爲真的有了小孩，她就不會再有什麼想要離開的念頭了。
“宛姨，都是我不好，沒拉住她……”於芊雅這時坐了起來，可憐兮兮地對徐意宛認著錯。
徐意宛沉默著沒有理她，她要等著，等著卓向暖醒來，她要親口聽她自己說。
等於弘業趕來的時候，他看到自己的女兒已經醒轉過來，不禁長舒了一口氣。但他緊接著，看到了一旁的病牀上躺著還未醒的卓向暖。
“爸！”於芊雅看見自己的父親過來了，叫了一聲。
“芊雅，你還好吧？怎麼每次你進醫院，那丫頭都在場啊？”於弘業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爸，我沒事了，向暖的孩子，剛沒了。”於芊雅輕聲地將這一情況彙報給了父親。
於弘業的眼睛閃過一絲光彩，他不懂聲色地坐到於芊雅的邊上，以眼神詢問真相。卻見她衝他眼睛眨了幾下，他會意，摸摸女兒的頭，說道：“哎，那你要好好休息啊！”
卓向暖這天都沒醒過來，因爲陸堯一直守著她，徐意宛呆了不久也就放心地離開了。
於芊雅掛起了葡萄糖補充營養，所以也躺在一旁的病牀上沒動。其實，她在心裡還是擔心卓向暖隨時的醒來，到時陸堯一質問，卓向暖否認了，那他會相信誰？肯定不會是她於芊雅的。
不行，得想個辦法。於芊雅閉著自己的眼睛，但耳朵卻一直聽著一旁的動靜。
大清早，淺眠的於芊雅被隱隱約約的聊電話聲弄醒了，睜眼，病房裡卻沒人，是門外傳來的。
下一秒，她便驚訝地發現，旁邊病牀上的卓向暖已然睜開了眼睛，就這麼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向暖妹妹，你醒了？”於芊雅不大不小的聲音問出了口。
沒見迴應，但是卓向暖的眼睛眨了一下。於芊雅也不等她說話了，腦子一轉，她自顧自地說起來：“你的孩子沒了，也不能怪我，是它來得不是時候。而且，你知道嗎？其實是陸伯父要我想辦法，讓你沒了孩子的，我也沒辦法。”
卓向暖還是沒作聲，但於芊雅知道她都聽進去了的。因爲她看著她的淚水從眼角慢慢滑落下來。
病房裡一陣沉寂。門外聊電話的聲音也沒了，於芊雅有點納悶，陸堯去哪兒了呢？
想著想著，門忽地被推開了。於芊雅下意識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緊接著，她便聽到了陸堯激動的聲音：“小暖，你終於醒了！”
卓向暖的淚早就風乾了。她看著一臉興奮的陸堯提著
一袋子東西來到身邊，問了一句：“我們的孩子，沒了？”一出口，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低啞。
“嗯。”陸堯淡淡地應了一聲，臉上的表情也因爲這個問題而冷下來，“你告訴我，真的是你，想打掉我們的孩子？”
卓向暖沒說話，只是再次看向了天花板。
而陸堯卻以爲她這是默認的表現，心底一寒，“爲什麼？”
“對不起。”
許久，卓向暖才輕輕地吐出了這三個字。對不起，我把我們的孩子就這麼沒了；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這是人爲的；對不起，我和你真的不能在一起了。
“嘭！”是陸堯摔門而去的聲音。
卓向暖的嘴角溢出一抹苦澀，眼神呈放空狀態，“你放心，我會退出。”這話，是對假寐的於芊雅說的。
沒幾天就到了大年三十，這間病房裡就只剩下卓向暖一人。
早上，徐意宛過來看過卓向暖，她帶了些吃的。
見卓向暖這副日益消瘦下去的姿態，徐意宛忍不住嘆息著說道：“向暖，你這是何苦呢？”
到了晚上，卓向暖一個人清冷地看著電視上的春節聯歡晚會，手機上偶爾會受到幾條祝福短信。
大家都吃著團圓飯，聊著天，放煙火，看電視節目。卓向暖聽著外頭的各種熱鬧，不由自嘲地笑笑，誰還會想起她呢？
是到十二點的那一刻，卓向暖的手機頓時擠進來數十條的短信，不同的內容，表達的都是同一個意思：新年快樂。
卓向暖一條條翻閱過去，是想感受下他們字裡行間透露出來的快樂，可她讀著讀著，眼裡卻不覺蓄滿了淚水。
一個錯手，竟然撥了葉梓皓的電話。卓向暖驚慌失措地又按斷了它，她可不想打擾到他和夏唯安。
很快，一陣震動聲又傳來。卓向暖以爲是葉梓皓撥過來了，一看，居然是尚以柯。
“喂……”
“向暖，新年快樂！”
“嗯，你也是，新年快樂。”
許是卓向暖落寞的聲音被尚以柯敏銳地察覺了，他頓了頓，問道：“怎麼了嗎？你，聽上去，好像並不怎麼開心……”
“我沒事啊，”卓向暖猛地打斷了他的揣測，還故意放大了電視的聲音，“你聽，熱鬧著，我們都在看節目呢！”
“噢噢，那就好，那你好好玩，我掛了。”
“嗯，好，拜拜！”
掛了電話，剛好窗外一個美麗的煙花綻放開去，卓向暖放下手機，將自己的腦袋整個都埋進了臂彎裡。她沒有哭，只是閉著眼睛。別人的熱鬧，與她無關。
但她不知道，與此同時，病房外，陸堯就這麼站在門口，沒有推門進去，只是看著裡面那個小小的人兒，看到了她笑顏若花地和別人通話，也看到了她低下頭去，好像是哭了。
陸堯的心很疼，他想進去抱抱她，卻又怕看到她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