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晏回過頭看她，淡淡道：“你知道她在哪裡？”
安秋尋笑瞇瞇道：“她在哪裡我不知道，但我這裡有樣?xùn)|西，覺得蕭大哥應(yīng)該會感興趣。”說著就拿出了一本冊子來。
“這是什麼？”
“我?guī)煾傅娜粘０ ！卑睬飳さ溃把e面記錄了蕭大哥不在的日子裡我?guī)煾高^的每一天。你想不想要？”
蕭晏瞇了瞇眼：“條件？”
安秋尋努努嘴：“不愧是蕭大哥啊，開門見山真爽快。”她要是沒有條件，會早不拿出來晚不拿出來，偏偏在這個時候拿出來？小齊和心如成親了以後，就沒有人可以妨礙蕭晏和林青薇培養(yǎng)感情啦，所以這是最好的時機(jī)。
……
蕭晏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林青薇的身後。身後是一條穿過院子的廊道，廊道兩邊的石柱上纏繞著的是一年四季都青翠碧綠的常青藤。那幅翠綠的景象，把廊道遮掩得隱隱約約，在兩人身後形成極爲(wèi)協(xié)調(diào)的背景。乍寒的風(fēng)一吹，常青藤上的圓小碧葉也在輕輕顫動。
他溫?zé)岬暮粑輳焚N著林青薇的脖子，掠起一道驚顫，轉(zhuǎn)而是無盡的溫柔纏綿。蕭晏幾乎貼著林青薇的耳朵，低低道：“想過去便過去看看吧。”
林青薇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方纔轉(zhuǎn)身，不鹹不淡地看著蕭晏道：“誰告訴你我想過去看看的？”
蕭晏道：“不然你也不會在這裡站這麼久。心如若是能得你親口祝福，應(yīng)當(dāng)也是會感到幸福的。”
林青薇冷哂道：“你也會關(guān)心心如的幸福？這話能從你口中說出來，還真令人難以置信。”
蕭晏便往前近了一步，高大的身軀碾壓性地籠罩著林青薇嬌小的身影。他背影逆著光，常青藤縫隙裡漏進(jìn)來的薄薄的日光絲絲縷縷的，就好似他散落在肩上的墨發(fā)。他低低道：“爲(wèi)什麼會難以置信？我關(guān)心的只不過是你心裡是否舒坦。”
最終林青薇還是轉(zhuǎn)身走了。有關(guān)祝福的話，放在心裡便好。她可不想再去當(dāng)著心如面把那些話說出來，免得又弄得她哭得一塌糊塗。
心如和小齊的婚事，在夜幕降臨中，緩緩拉下了帷幕。回頭看去，一盞一盞的紅燈籠，在朦朧夜色中顯得分外好看。
回家的路顯得冷清又寂寥，但是卻不覺得漫長。
這寒冬似乎更近了一分，使得行人不由裹緊了身上衣衫，行色匆匆。
蕭晏把自己的衣袍裹在林青薇身上，固執(zhí)地牽著她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蕭晏說：“我很羨慕蕭齊。”
林青薇不予回答。蕭晏緊了緊她的手指，看了看前方的路和蒼穹裡蕭索的星，又低低道：“但我又很知足。”
他想只要林青薇還在他的身邊，總有一天，他也會像今天蕭齊娶了心如那樣，光明正大地把林青薇娶進(jìn)家門，讓她名正言順地成爲(wèi)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妻子。
回到家裡，一切都是幽暗的。林青薇站在院子裡，對蕭晏道：“你說你羨慕蕭齊，但從前你從未想過要娶我爲(wèi)妻。”
蕭晏手上一凝。竟失去了力道。林青薇又滑又細(xì)膩的手像是靈活的泥鰍一樣從他手裡掙脫出來，轉(zhuǎn)身仰頭看著他，“你說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蕭晏動了動口。
“你也知道是不能的吧，既然不能，爲(wèi)什麼你還要在這裡浪費時間呢？”林青薇問。這麼問的時候，她心裡倏地感覺到一些疼痛。“心如嫁給了小齊，他們是一對幸福的夫妻，但我們不是他們，不會有那麼美好的結(jié)局。”
說完以後，林青薇默然轉(zhuǎn)身，往前走。
“真要是如此，那你爲(wèi)何又要在我這裡浪費時間呢？你爲(wèi)何要等我呢？你爲(wèi)何要捨不得我呢？”纔將將踏出一步，蕭晏卻冷不防拽過她涼涼的手，又一股力道把她扯了回來，禁錮在懷中。林青薇咬牙掙了掙，蕭晏略顯粗糙的手指撫過她的臉龐，隨即一個轉(zhuǎn)身將她死死抵在門扉上，俯頭便狠狠吻住她。
她如最初那般掙扎，掙扎到後來失去了力氣。兩人人影相互交疊，貼著門扉劇烈地喘息著。
彷彿經(jīng)過了一場生死較量。
蕭晏手指摩挲著林青薇的嘴脣，道：“我不想回到從前，我想跟你重新開始。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重新開始，重新開始就是，我這輩子就只想娶你一個女人，做我蕭晏的妻子。”
林青薇被他激得異常惱怒，又因爲(wèi)他的狗腿子把心如給娶走了本就兜著一股火，冷笑道：“重新開始？我們有什麼資格重新開始？你又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重新開始？嗯？當(dāng)初拋棄我的人明明是你，明明是你不要我，蕭晏。”
“可你也不要我，”蕭晏皺著英眉，深深看著林青薇的眼睛，“你寧願和我陰陽相隔、再不相見；你寧願天涯海角讓我再也找不到你；你寧願一次次地排斥我、拒絕我。到現(xiàn)在，你也不要我。”
林青薇脣邊的笑越發(fā)的刺眼，道：“我給過你機(jī)會，可最後在生死麪前，你選擇的人依然是別人，而不是我。沒有人是不怕死的，也沒有人會放著好好的生活不過而一心想死的，我會那樣選擇，不都是你逼的嗎？”
蕭晏沉默了很久。很久以後，他的聲音裡也似乎透著濃濃的疲憊，輕輕與林青薇道：“我曾一直爲(wèi)這件事而後悔著，以爲(wèi)如果讓我再重新選擇一次，我一定會選擇你而不是選擇水採卿。但是我突然明白，真要有那樣的機(jī)會，我想我還是會選擇救水採卿。”他一點點傾身過來，把林青薇死死抱在懷裡，在她耳邊低喃，“然後再陪你一起赴湯蹈火。”
林青薇瞠了瞠眼，呼吸一窒。她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纏繞住，勒到極致的時候又釋放出密密麻麻的痛。
好像這個家裡一下子空了下來，只剩下林青薇和蕭晏兩個人，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爭執(zhí)爭吵，好像也只有這樣才能夠慢慢敞開心扉，把曾經(jīng)鎖在心底裡的那些傷痛全部都搬出來暴露在陽光底下。
冷冷嘲笑也好，歇斯底里也好，總能一點一點被剝開，然後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