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以念回嘴道：“你不也在門外沒有進去麼？”

林青薇似笑非笑地道：“那是因爲我有成人之美，不想進去破壞了黎澈和姜先生的好事，此刻兩人在裡面交談甚歡、煞是親密，相信你也聽你爺爺說過，像黎澈那麼美的男子，有點特殊的癖好十分正常。”

白以念一聽，頓時滿臉怒氣。上次她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沒想到黎澈居然還去糾纏姜慕，她只要一想到黎澈往姜慕懷裡膩歪，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

白以念一生起氣來，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那點僅有的情怯也全部被拋之腦外，風風火火地走到大門處，林青薇很自覺地往一邊閃開，她直接一腳踢開門往裡面進去了。

當時院裡便是一陣靜默，想必都被白以唸的突然出現給震了一震。

黎澈彎起雙眼，笑了起來，那笑眼裡又有了些算計的味道，眼珠子轉了轉，緊接著就往姜慕身上倚了去。

姜慕身體定定如山，他只是靜靜地把白以念看著，不置可否。

黎澈笑瞇瞇道：“喲，白小姐來了呀，你也來接心如下學？可是好像並沒有讓你來接啊~”

不得不承認，黎澈的一舉一動，卻卻是徹底惹惱了白以念。白以念當時看著黎澈往姜慕身上靠時，腦子裡除了憤怒，就什麼都沒有剩下了。

姜慕是清白正直的男子，是她一直願意守護和陪伴的人，怎麼可能讓黎澈如此玷污。黎澈的那種癖好，讓她覺得無比噁心。

當即她便大步走了過來，裙角拂動，宛若疾風中的勁柳，站到黎澈和姜慕的面前。她仰著小臉看著姜慕，眼眶倏地就紅了，像一隻受了委屈和驚嚇的可憐小白兔，她衝姜慕道：“他是長得比我好看，但先生就真的喜歡他這樣的人嗎？就算先生不喜歡我，也請不要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與這樣的人逢場作戲！”

她只顧著生氣，只顧著將自己所想到的脫口而出。她到底很年輕很幼稚，都還讀不懂一個男子眼裡的情意，竟貿貿然地勇敢地去喜歡人家。

白以念發揮了她一個千金小姐張揚跋扈的本性，一把嫌惡地把黎澈拖過來，伸手就往黎澈的胸口探去，直接往他衣襟裡抓出兩個圓溜溜的白麪饅頭來。頓時場面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心如在旁邊都快要不忍直視了。

黎澈道：“你怎麼這樣，你知不知道你很沒有道德！”

白以念哪管他，把白麪饅頭放在姜慕面前讓他看清楚，道：“你看，他是個男的，他接近你是另有企圖的。先生不要被他給騙了。”

黎澈道：“你說我另有企圖，你倒是說說，我有什麼企圖？你有本事揭開別人的老底，那你有本事揭自己的老底麼？你敢不敢承認你喜歡他？”白以念一震，竟不敢看姜慕的眼睛，那雙眼睛幽深如潭，又似硯裡濃淡相宜的墨，彷彿多看一眼都是玷污，黎澈卻不罷休，繼續說道，“要不是你一廂情願，衝昏了頭腦，你爺爺也不至於整日著急。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你這樣磨磨唧唧的，任誰都會被你給磨得耐性全失的。”

許久以後，白以念牽了牽嘴角笑了，那紅紅的眼眶硬是把眼淚給逼了回去，到了這個地步她要是再退縮恐怕就真的會徹底失去了，她有些蒼白地道：“我是喜歡，很早就喜歡了怎麼樣。我一開始喜歡你的時候就跟你說了，只是你以爲我小，只是一時兒戲。”

白以念和姜慕面對面站著，倒顯得旁邊的黎澈有些多餘。她身形似林青薇一般嬌小，姜慕站著她面前就顯得有些高大，白以念微微低著頭的樣子，只達到他肩膀的高度，可是這樣的兩個人看起來，竟一點也沒有讓人覺得違和跟討厭。

白以念吸了一口氣，道：“我知道我這麼纏著你是我不對，我也不想讓別的人纏著你。雖然你沒有親口說過，但我感覺得出來你拒絕了我許多次。可我要是不再承認一次，你是不是會覺得我不夠認真……”

那天晚上林青薇跟她說過的話，後來白以念想，是有些道理的。她並不是不求回報，不然她爲什麼要去做那麼多，縱然所有人都不喜，她也想讓他看到，他們之間的距離又近了一步。她也想變得和他一樣的善良和正直。

可是這樣的代價是誰付出呢？是她的爺爺。她的爺爺年紀大了，卻還要總是爲她操心，難道還想要她的爺爺爲她操心一輩子嗎？她可以一輩子都不嫁人，可是終有一天姜慕會娶妻的，他會有一個家，會有幾個孩子，會有願意繼續守護他陪伴他的人，那她又算什麼呢？

她只是個多餘吧。

雖然這樣想很不甘心。對，真的很不甘心……可是還要自己欺騙自己到什麼時候？有的話是要說出來的，儘管有可能……自己一開始就知道結果是什麼，但也還是要說的。

她的一輩子可以給他，但是不可以浪費在等他的路途上，到了終點卻發現等不到他來。

所以，承認了也好吧。承認了，就算得不到，也可以讓自己死了心。

只是她沒想到，姜慕卻連讓她把心事全部說出來的機會都不給。她瞠了瞠眼簾，眼淚猶自滑落，就聽姜慕打斷了她的話道：“我沒有覺得你不夠認真，只是覺得沒有必要。你還小，等到將來或許就會發現這些事有多麼可笑。我，從未喜歡過你。”姜慕皺緊了眉頭，都說他淡泊名利、寧靜悠遠，在白以念把頭垂到很低很低並且極力抑制自己的眼淚的時候，他卻用這般神情說出了無情的話，他同樣也是在極力地拒絕白以念，所有的淡然和平靜此刻在他臉上都消失了不見，“以後，你都不要再來了吧。你這樣的方式，讓我也很困擾。你很快會長大，然後忘了這些。”

白以念從喉嚨裡發出顫抖的哽咽，但是她還是忍著不在姜慕的面前哭出聲來。她的眼淚一直啪啪往下掉，癟著嘴的模樣反而更加的狼狽，讓人一看便動了惻隱可憐之心。

姜慕不再看她，不知是不忍還是其他，擡眼看著圍牆外漸漸灰下來的天空，輕輕囈念道：“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