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雙手緊抱著寧淵,那小小的身子,猶若一隻貓兒似得靠在寧淵懷中,臉龐貼在他胸前,微微的磨蹭著。
見此一幕,寧淵愣了好一會兒,方纔回過神來,抱著無憂那軟軟的身子坐下,隨即望向了一旁的紀(jì)無雙,做出一副詢問神情。
這時,呆了許久的紀(jì)無雙,方纔如夢初醒,神色慌亂的將那方纔被解開的衣裳扯到身前,隨即望向了寧淵以及他懷裡的無憂,見到這小傢伙並未注意自己之後,方纔鬆了口氣。
見此,寧淵更是奇怪了,但見紀(jì)無雙一臉羞紅,不能自已的模樣,也不好再做詢問,只能低頭望向了懷裡的無憂,將她的身子抱了起來,跪坐在自己身上,隨即問道:“無憂,你怎麼會在這裡?”
坐在寧淵身上,猶若瓷娃娃一般的無憂歪了歪頭,似在理解寧淵的話語,片刻之後,方纔說道:“無憂……喜歡!”
話語之間,無憂又是靠了上來,雙手攬著寧淵的肩膀,臉龐繼續(xù)貼在他胸口,像是方纔那般微微磨蹭著,原先冰冷得不見一絲波動的臉龐之上,也因此微微勾起了一絲笑容來。
見此,寧淵不由得搖了搖頭,自己方纔那一問的確是強人所難了,無憂誕生至今,總共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而已,能擁有自我靈慧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再指望她能迅速成長得與常人無異,那就有些過分了。
畢竟這天道聖劍,不比其他,天道威嚴(yán),至高無上,律法雷霆,公正無私,作爲(wèi)天道聖劍之靈,天地正法化身,按照道理而言,她不應(yīng)該,也不可能誕生出自我意志,得到了寧淵的造化之血,方纔創(chuàng)造了這一奇蹟。
只是,奇蹟歸奇蹟,縱誕生了自我意志,這天刑聖劍的本質(zhì)仍未改變,所以無憂想要成長起來,仍舊十分艱難。
直到現(xiàn)今,她都未能將這世界的觀念補全完整,對於自身與其他事物的瞭解也十分有限,此時此刻,她能將心中對於寧淵的親近與依賴,轉(zhuǎn)化成爲(wèi)喜歡這個詞,已經(jīng)是殊爲(wèi)不易了。
知曉這一點,寧淵也沒有繼續(xù)詢問,只是探出手來,輕撫著她那猶若銀霜一般顏色的長髮。
無憂對此,似也十分喜歡,微微的仰著頭,那一雙銀白之中隱約透著幾道雷霆光芒的眼眸,也因此閉成了一線,真的好像是一隻享受主人撫摸的貓兒。
見此,寧淵不由得搖了搖頭,他能夠感受到無憂對於自己的親近,近乎依戀一般的親近,當(dāng)然,這不是他的魅力如何強大,事實上對這聖劍化身,魅力什麼的完全沒有作用。
無憂親近他的原因,是因爲(wèi)那造化之力,雖然他也搞不清楚,當(dāng)初在北域歌月讓他吞下的那顆靈珠到底是什麼,但他可以肯定,自己體內(nèi)造化之力的來由,與這一顆靈珠決計脫不開關(guān)係。
這造化之力在與寧淵精血融合之後,擁有了極爲(wèi)神奇的力量,無憂正是因此而誕生,也因此而成長。
現(xiàn)如今,寧淵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隨著自己心臟的跳動,一縷縷造化之力不斷涌現(xiàn),透過身軀逸散而出,被無憂來者不拒的吸收。
造化之力不住逸散,但寧淵卻沒有一點虧空虛弱之感,似乎這造化之力對於他而言,只是體內(nèi)可有可無的存在,多了,沒有用處,少了,也不會出現(xiàn)什麼狀況。
因此,縱是這造化之力不住逸散,寧淵也沒有什麼感覺,反倒是無憂,在吸收這造化之力後,身上那若隱若現(xiàn)的正法威嚴(yán),開始迅速的收斂,不過片刻,便消散得一乾二淨(jìng)。
正法收斂,威嚴(yán)散去,如此之後的無憂,再也不見方纔那攝人心魄的模樣,不說寧淵,就是他人,也斷然無法將此刻靠在他懷裡的銀髮少女,與什麼天道聖劍聯(lián)繫起來。
見此,寧淵也是鬆了口氣,方纔無憂現(xiàn)身之時,他可是被嚇得不輕,還以爲(wèi)自己不在神州的這段時間,無憂又變回了天刑,那樣一來,事情就麻煩了,一口天道聖劍,一位律法聖靈,固然擁有無與倫比的力量,但也多了幾分生人勿進的冰冷,那絕不是寧淵想要見到的。
心思之間,寧淵目光又一次轉(zhuǎn)回了無憂身上,打量了她片刻之後,眼中竟是多出了幾分詫異神情:“無憂,你好像……長大了?”
“嗯?”
聽此,無憂也睜開了眼眸,歪著頭望了望寧淵,隨後又望了望自己,方纔說道:“姐姐!”
“姐姐?”
寧淵眉頭一揚,他自然不會認爲(wèi)這一聲“姐姐”叫的是自己,所以很是乾脆的轉(zhuǎn)望向了紀(jì)無雙。
而此刻,紀(jì)無雙也整理好了那衣裳,平穩(wěn)了情緒,聽聞無憂的呼喊,便靠了過來,探手摸了摸無憂的頭,安撫了一陣之後,方纔向?qū)帨Y說道:“兄長,抱歉,我方纔忘了,無憂還在呢。”
“……”
望著面色還透著幾分動人羞紅的紀(jì)無雙,寧淵心中好一陣鬱悶,無語了許久,之後方纔說道:“沒事,話說回來,無憂怎麼會在這裡,還有,她好像長大了不少啊,並且你們兩人,好像……”
話語之間,寧淵打量了紀(jì)無雙一陣,隨後又望了望自己懷裡的無憂,神色有些古怪的說道:“你們兩人,越來越相似了呢。”
就如寧淵所說的那般,現(xiàn)如今的無憂,比之先前的確長大了一點,雖然只是一點,幅度並不明顯,但寧淵仍是察覺到了。
除此之外,最讓人詫異的就是,無憂與紀(jì)無雙越來越相似了,白衣,銀髮,精緻得近乎完美的容顏,還有那劍者無雙的氣質(zhì),兩人無論是裝扮還是姿容,都十分的貼近,活生生的一雙並蒂雪蓮。
紀(jì)無雙,是大一號的無憂,無憂,是小一號的紀(jì)無雙,兩人在一起,真的讓寧淵有幾分眼花繚亂之感。
這就讓人很奇怪了,雖然無憂一直很喜歡紀(jì)無雙,口中也是姐姐姐姐的叫著,但兩人到底沒有血緣關(guān)係,怎會長得這般相似,恍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難道這是巧合?
寧淵皺眉,心中百般不解。
而紀(jì)無雙見此,面上忽然勾起了一絲神秘莫測的笑容,道:“兄長,方纔我不是與你說了,無憂出現(xiàn)了些小小的變化麼,現(xiàn)如今你能否猜出來?”
“變化?”
寧淵挑了挑眉,隨後又望了望懷裡的無憂,道:“長大了點?”
紀(jì)無雙搖了搖頭:“不是。”
“那……”寧淵皺眉苦思了一會兒,隨即就選擇了放棄,道:“好了,我認輸,快些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吧。”
“兄長你這人,真是沒有一絲耐心。”
見此,紀(jì)無雙不由得白了寧淵一眼,隨即輕笑說道:“兄長,無憂的變化,我修爲(wèi)的突飛猛進,還有方纔那一道天刑劍紋的出現(xiàn),都是一個原因。”
寧淵眼神一凝,追問道:“什麼原因?”
“無憂認主了!”
“什麼?”
聽紀(jì)無雙話語,寧淵頓時怔在了原地,好一會兒之後方纔回過神來,注視著紀(jì)無雙,道:“無憂認主了?”
“嗯!”
紀(jì)無雙點了點頭,向?qū)帨Y輕笑說道:“兄長,在你落入魔淵之後,我本想去尋你,但卻被君公子攔了下來,說我修爲(wèi)不足,不可冒險,因此我拼命修煉,耗費了一月時間,終於將修爲(wèi)自從地劫突破至了天劫境界。”
寧淵眉頭一樣,再問道:“那與無憂又有什麼關(guān)係。”
“兄長別急,聽我慢慢說。”
紀(jì)無雙一笑,繼續(xù)說道:“便是在我突破天劫境界之時,不知爲(wèi)何,那鳳凰紋之中,驟然爆發(fā)出了一股驚人的力量,千萬赤色烈焰隨之涌現(xiàn),直接將周遭化作了一方烈焰世界,身處其中,我忽然感到了一種難以形容的疲憊感,就要陷入沉睡。”
“此時,無憂忽然衝了進來,化作了一口長劍,融入了我身體之中,將我喚醒了過來,還助我煉化了那鳳凰紋的力量。”
“吸收了那鳳凰紋的力量之後,我直接踏入了道聖境界,而那鳳凰紋也因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這一道天刑劍紋。”
“那時,我方纔知道,無憂竟然是天刑劍靈。”
話語之間,紀(jì)無雙又是望向了寧淵懷中的無憂,臉龐之上露出了一絲微笑,道:“若不是無憂,今日我也許見不到兄長了呢。”
“原來如此!”
聽這前因後果,寧淵神色瞭然的點了點頭,但隨即又皺起了眉,注視著紀(jì)無雙,沉聲問道:“那鳳凰紋,真正消失了麼?”
“嗯……”
紀(jì)無雙沉吟了一聲,隨後言道:“我也不太清楚,但自從無憂認主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這鳳凰紋出現(xiàn),也許真正消失了吧,兄長放心,有無憂在,我不會有事的。”
“希望真是如此吧,那一道鳳凰紋非同尋常,在未能確定之前,萬不可放鬆警惕,知道麼?”
聽此,寧淵卻沒有欣然放鬆,反而越發(fā)堅定了弄清楚那鳳凰紋來歷的想法。
“知道,兄長放心吧。”
紀(jì)無雙點了點頭,隨即又是輕笑說道:“不過話說回來,兄長,你將無憂這般拐騙了回來,她又認我爲(wèi)主了,白玉京那邊你打算如何交代?”
“什麼叫做拐騙?”這話聽得寧淵甚是無語,不由得向無憂說道:“無憂,你說,我什麼時候拐騙過你?”
“嗯……拐騙!”
聽此,無憂點了點頭,看樣子根本不理解寧淵這話的意思,只好附和著他重複了一聲,搞得寧淵很是鬱悶,一旁的紀(jì)無雙也偷笑了起來。
“哎!”
寧淵搖頭嘆了口氣,隨即說道:“好了,白玉京那邊,我自會處理,你不必擔(dān)心,若有什麼人找上門來,不理她就是。”
聽此,紀(jì)無雙卻是有些遲疑,道:“這不好吧,不管怎麼說,無憂也是白玉京耗費無數(shù)心血培養(yǎng)出來的,我們可以不理會白玉京,但無憂這邊……”
寧淵搖了搖頭,言道:“有些事情,太過複雜,你不會明白的,此事就按照我說的處理就好。”
寧淵如此說了,紀(jì)無雙也壓下了心中的遲疑,答應(yīng)道:“好吧,便依照兄長說的辦。”
“嗯!”
寧淵點了點頭,再看紀(jì)無雙那已然整理好的衣裳,方纔那被無憂打斷的心思,又莫名生了起來,隨即探手攬住了她的腰身,貼在她耳際旁輕聲道:“無雙,能不能讓無憂先出去自己玩一會兒?”
寧淵的話語,臨近的氣息,讓紀(jì)無雙臉龐之上,頓時紅暈滿布,眸中一片羞怒交錯,惱聲道:“兄長,你別胡鬧。”
“什麼叫做胡鬧,我很認真的好不好!”
寧淵正色說道,但手卻是有些不規(guī)矩,一邊挑開了紀(jì)無雙方纔繫上的衣襟,一邊吻住了那晶瑩如玉的耳垂。
“唔……”
這陡然動作,讓紀(jì)無雙身子一顫,感覺一陣酥麻蔓延,將近軟倒,但好在理智猶存,讓她掙起最後的氣力,雙手按住了那已探入自己衣衫,落在胸前的那隻手掌,顫聲道:“兄長,別鬧了,無憂還在呢。”
“嗯?”
聽此,寧淵眉頭一挑,微微止住了動作,轉(zhuǎn)望向了懷中的無憂,輕笑道:“無憂,你先去青衣那邊可好?”
“兄長!”
見寧淵一副不肯罷休的模樣,心跳飛快的紀(jì)無雙,強壓著心中的嬌羞,在他耳旁悄聲言語了幾句。
幾句言語,讓寧淵面色頓時僵凝,許久之後,方纔回過神來,望了望羞紅滿面的紀(jì)無雙,看了看神色平靜的無憂,他面色頓時浮現(xiàn)出了一片難以形容的鬱悶神情,擡頭仰望天空,悲憤交加的說道:“老天,你真的不是在玩我麼?”
寧淵這般模樣,不是沒有原因的,方纔紀(jì)無雙,告訴他一件事情,一件關(guān)於天刑認主之後的事情。
認主之後的天刑,將會與主人心念相連,雖還不到相融一體的地步,但彼此之間也能感同身受。
簡單點來說,紀(jì)無雙的感覺,無憂能感受到,無憂的感覺,紀(jì)無雙也能感受到,猶若那孿生姐妹,並蒂雙蓮之間的心念感應(yīng)一般,異常神奇。
但這神奇的心念相連,對於寧淵來說,卻是一道阻攔在前的天塹,根本跨越不過的天塹!
推了紀(jì)無雙,就等於推了無憂,推了無憂,那就等於推了紀(jì)無雙,看似一舉兩得,但這是要判死刑的事情啊!
此時此刻,寧淵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一步天堂,一步地獄,悲喜交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