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老爺!!!”
隨著李華眼中的神采消逝,其手腳和腦袋也徹底軟下。
周圍的鑽拳門弟子家眷們看到這一幕,紛紛發出悲痛呼喊。
而後,便是一片哭泣聲。
一些跪在比較外層的男人們,哭了片刻後,臉上又露出狠色,起身朝著那些流櫻的俘虜士兵快步而去,一頓痛毆,邊打邊罵。
原本不少被打暈的流櫻俘虜士兵,都在這暴打中被痛醒了過來。
陳青沒有管這些鑽拳門的弟子,在周圍衆人的哭泣中,他擡手將李華的雙眼撫閉起來。
接著,他向剛纔那四名朝他走來的男女招了招手。
四人悲痛中,站起身來到了他跟前,還是一開始說話的那個青年,紅著眼睛的微躬身形問道:“陳前輩,請問您有什麼吩咐。”
“給你們一個建議,你們把那些流櫻士兵掉下的槍收起來,然後那些軍車和戰車找幾個會開車的人,規整到一邊。”
陳青淡淡開口說道:“這些武器你們自己留下使用,然後派兩個人去跟咱們央國軍方說一下這邊的情況,適當時候可以交一部分武器給他們,但不要全交,現在是特殊時期,只有把槍拿在自己手裡纔有抵抗流櫻的資本,這點,相信你們已經切身體會到了。”
在他追殺那些流櫻士兵時,李華跟這些人說,讓這些人接下來聽他的。
雖然不是直接對他說,但李華在他過來後,第一句話點明瞭他快要突破“三華齊變”大高手境界的話語,其實就是暗指他能夠聽到其跟弟子家眷們所說的話。
因此,在陳青自己也對這些武館弟子家眷有一些想法時,他乾脆直接指揮起了衆人。
當然,名義上,他在前面加了一句,這是給他們的建議。
可最後的一句話,陳青卻是直戳了衆人剛纔面對流櫻士兵的圍堵,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無力反抗的殘酷真相。
果然!
在聽了陳青最後的話後,四名男女青年都沉默了。
片刻後,最開始說話那名青年,目光堅定的看著陳青,點頭回道:“前輩,師父他老人家剛纔交代過我們,他說您其實跟他有過節,但卻能在這種時候來援手,這說明您是一個有大氣量之人,讓我們這段時間都聽您的!”
“而且我覺得您說的很對,就因爲那些流櫻人手裡有槍,我們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師父爲了我們的安危,擋在門口硬扛那些子彈!明明以師父他老人家的實力,完全可以殺掉大半流櫻士兵再從容離開的,但就是因爲我們……”
說到後面,這名青年聲音不禁變得哽咽起來,原本紅著的眼眶,也更加泛紅了起來。
其他三人聽後,也是雙眼再次泛紅起來。
陳青看著四人,神情平靜的問道:“你們叫什麼名字?”
“回前輩,我叫任建峰。”
“我叫魯俊豪。”
“前輩,我叫嶽夢蘭。”
“我叫鍾志恆。”
四人先後回道。
陳青聽後,頷首點了點頭,記下四人名字後,說道:“你們按照我說的做就行,這段時間你們也不用去別的地方,你們武館在的這座院子就是一個視野開闊,易守難攻的據點,你們就以這裡爲根據地,分批派人巡視,注意留心流櫻士兵的襲擊就行了。”
“然後跟央國軍方通個氣,讓他們也派些人來陸行這邊,還是我說的那樣,適當時候可以交一部分武器給他們,那五輛流櫻的戰車甚至可以全都給他們,但記得要談好條件,順道的讓他們教你們一些軍事知識,能通力合作一起守護陸行這邊最好,若實在談不攏,你們可以把我搬出來,就說你們師父臨終託孤給我,若是來強的,讓他們掂量一下這種時候招惹一位大高手是否明智。”
“最後,你們手裡應該還有之前發上天的煙花信號彈吧?若是實在頂不住,不管是流櫻士兵還是央國這邊威逼你們,都可以再放出煙花信號彈,我看到以後就會第一時間趕過來,明白了麼?”
四人仔細聽完陳青的話後,第一個開口,名叫任建峰的青年男子頓時神情鄭重的點頭應道:“好的,陳前輩,我們記住了!”
在他話音落下後,四人中唯一的女子,那個叫嶽夢蘭的女子輕聲問道:“陳前輩,您要走了麼?”
陳青交代的話語中,話裡話外都透露著一股要離開的意思。
其他人不好過問,最終這名叫做嶽夢蘭的女子開了這個口。
“嗯。”
陳青微微頷首點頭,說道:“目前東城九個區都遭受了襲擊,其他師傅都有武館,得守著自己的武館,不一定能夠抽出空來支援其他人,只有我目前是自由身,所以得到處遊走一下。”
當前的局勢,確實超出了之前一衆武師們商量討論的結果。
他們之前也曾想過,流櫻可能會從蘇省登陸,然後打進“怙海”,但卻錯估了流櫻發動的攻勢強度。
在他們的商量討論中,流櫻就算從蘇省登陸打進來,最多也只是進攻東城九區中的某兩三個,四五個區。
甚至,他們大多數人還認爲,僅是流櫻的一位所謂劍聖的隕落,流櫻爲了爭這口氣,就算髮動戰事最多也只是從東城的港橋區,或者西城的吳淞區這些海岸區域登陸。
誰知道,流櫻發動的這場攻勢強度,居然一下覆蓋了整個東城九區!
現在確實也只有陳青,這個沒有武館,家人也安排好了的高手,相對的可以到處遊走增援。
當然,對於陳青來說,這反而是一個籠絡東城各個武師的好機會。
因此,他自然得到處遊走一番。
“原來如此……”
聽完陳青的話,面前的四名青年男女也不再說什麼。
這種特殊時候,有陳青這樣一位高手到處遊走增援施救,確實是東城各區的福音。
他們雖然師父死了,但陳青也給了他們明確的指引,沒理由再拖著陳青在這裡。
想到這裡,四人互相看了看後,還是由最開始說話那名青年“任建峰”抱拳開口說道:“鑽拳門全體同仁,再次多謝前輩的相助!”
周圍的其他人聞言,也紛紛抱拳齊聲道:“多謝前輩相助!”
“都是央國人,不必客氣。”
陳青擺了擺手,然後告辭道:“行了,你們自己小心,我先走了。”
伴隨話音,他便“唰唰唰”的幾個縱躍,跳到了附近的一棟高樓上。
而等再次來到屋頂,登高望遠,視野開闊後,他便恰好看到,遠處陳行區的那個方向,有火光升騰而起,於漆黑夜色中炸開成了一團美麗的煙花。
陳青也沒有猶豫,身形“嗖”的一下,開始快速縱躍穿行於高矮不一的樓房之間,朝著煙花升騰而起的方向奔去。
……
呼呼呼~
海風呼嘯。
高懸的月亮,形狀如牙,灑下微弱清輝照耀著大海。
東海深處。
一座不大的小島上。
一道身穿灰色長袍,眉髮長須的身影,盤坐於小島海邊的一塊礁石上,閉眼調息。
忽然,這道身影猛地睜開了雙眼,望向了身前一望無際,且漆黑一片,僅有頭頂微弱月光照出些許模糊朦朧景象的大海。
這道身影就這麼凝視片刻後。
“嘩啦嘩啦嘩啦!”
劇烈的水花聲逐漸由遠及近的傳來。
而伴隨水花聲傳來的,還有一條白色浪花正在快速的朝著海島這邊靠近而來。
一兩分鐘後。
這條白色浪花終於來到海島不遠處。
下一秒,一道黑影驟然從這條白色浪花中一躍而出,於空中劃出弧形拋物線,然後落到了海島的岸邊。
“砰!”
隨著一聲悶響傳來,這道黑影平穩落在了海島的岸邊沙灘上。
微弱月光照耀下。
只見這是一道穿著上白下黑練功服,扎著幹練馬尾的年輕女子。
這名年輕女子躍上海島岸邊後,便快步的朝著那道盤坐著人影的礁石走來。
而礁石上的人影,也靜靜的看著她走過來。
年輕女子一直走到雙方還剩十來米的距離後,這才最終停下。
之後,她擡起月光映射下,有些微微暗紅的雙眼,望向盤坐在礁石上,白髮披肩,眉須長長,正用一雙平淡眼睛看著她的身影,開口詢問道:“絕大師,我能否請教您一個問題?”
盤坐在礁石上的身影,眼神平淡的看著她,說道:“你以什麼身份來問我?”
年輕女子聞言,沉默片刻,然後站直身形,微躬腰背,雙手合拳拱起的朗聲道:“四聖教,白虎堂座下,第八代真傳弟子何夕紅,見過絕塵前輩!”
這兩人,赫然正是當世絕世高手絕塵,還有被引入了“殺道”的何夕紅!
聽了何夕紅自報家門後,盤坐在礁石上的絕塵,這才微微頷首點了一下頭,說道:“你們四聖教雖然行事隨性,倒也沒做過什麼太出格的事,而且你們青龍堂一脈的祖上,與我的傳承師門也有些許淵源,雖然你被伊曼紐爾引上了‘殺道’這條路,但目前爲止還沒有失去自我,尚有挽救的餘地……你想問什麼?”
何夕紅沒有猶豫,開口問道:“我想問一問前輩,什麼是‘真我’!”
“嗯?”
聽到何夕紅的詢問,絕塵眉頭不禁微微一皺。
他的目光開始上下打量起了何夕紅。
片刻後,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了何夕紅臉上略微蹙起,隱隱有著一絲痛苦之色的眉宇之間,他嘆聲道:“你最後還是聽他講述了那個傳說中的境界對吧?”
何夕紅沉默。
她其實並沒有聽。
像她這個層次的存在,對於身體的協調性以及五感收放自如的控制上,已經堪稱完美。
若是不想聽,不想看的東西,大可以在對方開口之前,便停下耳目的觀看與收聽。
可問題是,對方並沒有直接講,而是在交談中設下語言陷阱,引導暗示了她產生了相關的聯想。
這確實是她所沒想到的。
但事已至此,再多解釋已是無用。
她在沉默片刻後,最終頷首點頭應道:“嗯。”
絕塵見後,也不再多說其他,回道:“所謂‘真我’,便是知己,行己。人生而迷茫,常有彷徨,從哪裡來,到哪裡去,‘我’又是誰。這些困惑都遮蔽了人的耳目心靈,難以知己,更別說行己。”
“等弄明白這些問題後,便算是知道了‘真我’是什麼,接下來就是行己了。知己之後,還要行己,否則還不如不知。不過,你的狀態我也看不清,你尋找‘真我’時最好謹慎一些。”
說到後面,絕塵也不禁微微搖了搖頭。
而何夕紅聞言後,則是眉頭緊皺了起來,她眉宇間泛起一絲絲痛苦的自語道:“知己……行己……”
忽然,盤坐在礁石上的絕塵,驟然站了起來,同時,他原本平淡的雙目,也一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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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眺望向遠處的漆黑天空,厲聲說道:“你可以離開了,宮本義夫要過來了,我跟他的短暫休戰已經結束,有他拖住我,‘怙海’那邊只能你們自求多福了。”
何夕紅聽後,也沒有絲毫猶豫,當場便轉身疾速奔行進了大海中。
她遠遠觀察兩位絕世高手的交戰已經一天,自然深知自己與絕世高手之間的差距。
在何夕紅奔行進大海中,僅僅十數秒。
“轟!!!”
滔天巨浪,驟然從不遠處掀起,發出陣陣咆哮的朝著這座海島吞沒而來!
……
西城,甲北區。
一輛汽車緩緩從租界行駛進了漆黑一片的街道。
然後,這輛汽車沿途亮著燈,順著漆黑一片的道路繼續行駛。
約莫十來分鐘後。
這輛汽車拐進了一條兩邊都是豪華花園洋房的街道內。
“這就是‘永源路’麼?”
當汽車行駛進這條街,車燈掃過街道兩旁的豪華花園洋房後,坐在車裡駕駛位上,穿著一身白色西服的崔文玨,不禁眉頭緊皺,“這些地方的房子,恐怕幾個八百萬都拿不下來,甚至我這種人連購買的資格都沒有,大寧亡了以後的結果不照樣差不了多少?只不過是換了一批人當權貴罷了。”
說著話的同時,他的目光也在不斷通過左右兩旁的車窗,看向左右兩邊房子的門牌號,口中喃喃著:“八十八號……八十八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