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希廣是貪墨案的後臺,他突然頭腦發(fā)熱或者突然良心發(fā)現(xiàn),自己舉報自己的可能性當然爲零;而馬光亮如果是事先知道這件事的,那麼案發(fā)的時間肯定要早的多了,也不會有馬雲(yún)碰巧摻和的事情發(fā)生,如果馬光亮是自己查出馬希廣涉及貪墨案的話,一定會設(shè)計周密,將馬希廣一網(wǎng)打盡,把內(nèi)軍的頭頭腦腦全換成自己人……
馬光亮現(xiàn)在人望、班底這些都不缺,也不缺楚王的關(guān)注,就缺軍權(quán),這玩意兒一直都在馬希範、馬希廣哥倆手裡攥著呢,尤其是馬希廣當這個天策府左將軍可有一二十年了。有這個機會他當然不會讓馬雲(yún)參合進來了。
這事馬雲(yún)不用想也明白,他疑惑的問道:“以趙兄之見,你覺得誰的可能性最大呀?”現(xiàn)場有趙普這樣的聰明人在,馬雲(yún)免不得要不恥下問了。
趙普微微一笑,神色間頗有看天下事如掌中觀紋般的瀟灑和自信。他嘴角一動,說道:“本來嘛,可疑的人有那麼三四個,但現(xiàn)在可以確定下來,有一個人最可疑?”
彭雙在一旁說道:“可是郎州的那人嗎?”
郎州的那人,當然是指馬雲(yún)的四叔馬希萼了,按照馬殷的遺言“兄終弟及”,他是最有資格當下一任楚王的。可是趙普搖搖頭,道:“他當然可疑,但應(yīng)該不是他,這馬希萼性格猶豫、粗率,這麼複雜的一招,他是想不出來的。”
彭雙一撇嘴道:“他想不出來,說不定他的謀士,可以幫他想啊。”
趙普一窒,心想:我沒得罪你吧,你這話說的,有點擡槓的意味了。女人難纏,這句話趙普最近體會的很深,所以他面色如常,甚至還略有點討好的說道:“彭小姐,這話說的不錯,可是如果能想到這招的人,不可能想不到這案發(fā)的後果呀?”
領(lǐng)導(dǎo)是不輕易發(fā)話的,一來表示自己的虛懷若谷,能聽得進意見,二來,在聽意見的同時,要弄清楚對方的目的,要思考要決斷;三來,隨便打斷別人的話,也不太有禮貌,所以馬雲(yún)不說話。
可彭雙不是領(lǐng)導(dǎo),因此繼續(xù)道:“案發(fā)當然是五爺?shù)裹q了呀,而且王爺還和二王爺兄弟鬧翻了,這不就是他要的結(jié)局嗎?”
趙普笑道:“王爺爲什麼敢冒大險把馬左將軍給救下來呢?無非是因爲馬左將軍萬一到了黴,最得利的卻成了二王爺?shù)脑蛄恕_@一點,那個謀士怎麼可能想不到呢?這樣白白壯大二王爺?shù)氖虑椋氡伛R希萼不會做吧。”
“可這事情,不管誰做,最終得利的都會是二王爺呀。”
趙普笑道:“彭小姐,你爲什麼會覺得一定是二王爺?shù)美兀俊?
彭雙瞥了趙普一眼道:“那自然是因爲二王爺他人在長沙城嘛……”突然,她似有所悟的住了口,有看了眼趙普,心裡不禁有點佩服,這個人看著是討厭,不過還算有兩下子。
彭雙本就聰明,剛纔只是不爽,趙普指責自己,忍不住才斗的氣。她明白過來了,馬雲(yún)也不笨,他當時也明白過來了,喃喃道:“莫非是他,哪他的心思也太深了吧?”
“他是想先用一招兩虎竟食之計,再用一招驅(qū)虎吞狼之計,一方面既打掉了馬左將軍,另一方面又讓王爺和二王爺失和。最妙的是,馬左將軍一旦下臺了,他正好在內(nèi)軍中,十有接替馬左將軍的反而是他了。這真是一箭三雕啊。”趙普說著,一絲佩服的表情忍不住就浮現(xiàn)在臉上。
“這麼說,老二應(yīng)該比我先到一點,至少該和我同時到場纔對呀,我怎麼會比老二提早了半天呢?”馬雲(yún)不禁問道。那人既然猜到了馬雲(yún)要保馬希廣,而馬光亮則恰恰相反,怎麼說這個案子,也應(yīng)該是馬光亮要先到場一點,而不會出現(xiàn)馬雲(yún)先到場,然後把馬希廣給保下來這種情況了。
“我聽說,就是王爺?shù)酵强h的那天上午,楚王突然詩興大發(fā),召集子弟和百官一起賦詩來的。”一旁的彭雙又忍不住說道。
馬雲(yún)明白了,被楚王這麼一打岔,馬光亮必然會晚一些的,一來,他這個孝順兒子當慣了,作詩出風頭也出慣了;二來,這古人的作詩,就像今天那些麻將迷一樣,他作慣了,說不定就成癮了,聽說有詩會,心癢難耐,忍不住就會去參加了。畢竟今天的人看來作詩很難,這古人那邊還不就跟玩似的,全唐詩可都有3萬首啊,這還不說那些遺落的。更重要的是,他想不到馬雲(yún)也會知道貪墨案。
可楚王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辦這個詩會呀?按理說,有人舉報,馬光亮是一定會稟報給楚王知道,奉了命纔會出城徹查的。這楚王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辦這個詩會呀?再說,這個時間也選的太巧了吧。
看著馬雲(yún)疑惑的眼光,趙普兩手一攤,無可奈何的笑了笑,說道:“楚王的詩會,辦得好的啊,不費吹灰之力,就直接把那人的計劃給全盤打亂了。”
一旁一直靜聽的張順,突然說道:“先生的意思,大王知道那人的意圖嗎?這人到底是誰呀?”
看到大家有看向自己,趙普苦笑道:“楚王知不知道這事,我也猜不到,不過這事確實太巧了。”趙普心中腹誹,依大王的脾氣,什麼事情也沒有自己作詩遊玩重要,可是眼下有馬雲(yún)在,這話,他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
“可我一路來走的極慢,那人完全可以在老二出了長沙以後,再命人向我舉報周廷誨的案子呀。”
看著馬雲(yún)又自擺烏龍,趙普也是不由得心裡好笑,這個王爺有時很伶俐的,可有時又太……
還沒等趙普琢磨好改怎麼回話,就聽彭雙說道:“想必是,那人也沒有料到楚王會突然出開詩會,當時來不及通知了。”
馬雲(yún)猛醒過來,這個時代可沒有什麼汽車、手機一類的東西,派人再去通知,一方面萬一那人已經(jīng)按照計劃出去了,就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個舉報人,另一方面,他們也不知道馬雲(yún)的速度,萬一馬雲(yún)進了望城縣,甚至是過了望城縣,他們再想舉報,一來能不能見到馬雲(yún)是個問題,二來就算見到了,也沒有當街舉報那麼轟動,三來馬希廣那羣人也不是傻子,說不定從哪兒就知道這事了,所以,當時是箭在弦上,不發(fā)也得發(fā)了。
這一發(fā)就發(fā)錯了,把這個時間順序給顛倒了,要保馬希廣的人,雖然後接到消息,卻先動了手;整馬希廣的人,雖然先得到消息,卻來晚了。
馬雲(yún)嘆了口氣:“七叔的心思也太深了吧。如果不是楚王那一下子,估計我們現(xiàn)在全中他全套了。”七叔就是馬希崇,馬希範的七弟,也是大楚內(nèi)軍的一個將領(lǐng)。內(nèi)軍的主管,向來都是馬氏子弟親領(lǐng)的,一旦馬希廣到了黴,在長沙資歷最老的,就是他了。
趙普斜了眼馬雲(yún),意思在明白不過了,你還不是上了鉤了。不然,也不至於現(xiàn)在在大牢裡蹲著了。
“照這麼說,我們王爺不是怎麼做都不行嗎?”彭雙在一旁,皺著眉頭,邊想邊問道。
趙普笑道:“當然不是了,還是有辦法做的。最關(guān)鍵的就是在弄清楚二王爺?shù)膩硪庵幔土⒖贪阎芡⒄d交給二王爺,自己來個作壁上觀。”
“哪馬左將軍不就倒了黴了嗎?”
“我們把賬本給拿了,周廷誨就算拱出來了,也沒有物證了,最多算個人證。再說,周廷誨會不會拱出來呢?我想那可未必。”趙普說道。
“而且,那個時侯,審案子的是二王爺,王爺大可在一旁挑刺,把時間給拖下來,賣個好給馬左將軍。何樂而不爲呢?如果您狠狠心,和馬左將軍聯(lián)手,那麼現(xiàn)在蹲大牢的,很可能就是二王爺了。”
“先生,你怎麼這麼確定是七爺呢?”張順問道。馬希崇平時一副紈絝子弟的樣子,突然被趙普給分析成這樣,張順忍不住懷疑的問道。
“呵呵,最開始我只是懷疑他,可我聽說,在楚王歡迎王爺所設(shè)的宴會上,好像就是他先挑起婚姻這個話題的吧?”
馬雲(yún)仔細想了想,點了點頭。
“可是,他那樣做不就暴露了自己嗎?”
“楚王的宴會向來參加的人不多,將領(lǐng)這邊多是馬希廣的人,文臣那邊都多是二王爺?shù)娜耍约旱男母箍赡軟]有幾個,再說,那些人說話分量也不夠。更關(guān)鍵的是,百官提這個話題,陷害王爺?shù)囊馑寄鞘呛苊黠@的。二王爺他們那幫子剛和王爺鬧了矛盾,那個時候提這事,傻子也知道他們是不懷好意的,楚王未必會想不到。說出這話,而又不會讓是懷疑是在陷害五王爺,那麼只能有一種人了。”
馬雲(yún)沉吟了一下,說道:“莫非是我的那些叔叔們。”叔叔關(guān)心子侄的婚事,那是天經(jīng)地義的,特別是這幾個叔叔平時表現(xiàn)還很老實,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
“王爺在最後一錯嘛,就錯在不該給馬左將軍送禮上了。就是這一錯,讓長沙城最後一個有分量,有實力,又願意爲你說話的人,徹底的與你站在了對立面。”分析完了第二錯,趙普毫不客氣有指責起來。
“這巧娘也真是誤事。”席地而坐的彭雙,忍不住用手錘地埋怨道。
巧娘?不會吧?趙普剛上來的銳氣,刷的一下又蕩然無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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