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木桿金頭,始於黃帝,擴於孔明,源自冷兵器時代的上古戰場,在槍出現之前,古戰場之上戈、矛、戟、槊等冷兵器都爭雄過一時,但是自從長槍出世之後,武將們、士兵們的兵器,十有**都變成了槍!
何以如此?
蓋因槍在戰場上儘可攻城掠寨,衝鋒陷陣,一往直前,有去無回,是謂“善攻而不善守之兵”也,更是有人稱之爲百兵之王!
只是此等兵器,或許的確可以橫掃戰場、所向披靡,但卻真的絕不適合於逐鹿江湖。
江湖爭鬥,首要立足不敗,再圖後進,若然以槍爲兵,勝固利落,敗卻是十有八成無活了!
正因此,雖有“一寸長,一寸強”之說,但古今武林,當真鮮有弄槍高手,以周文略所知,哪怕是窮極整個聯邦,用槍的武者雖然比比皆是,但能夠真正稱雄登絕頂的,卻當真無可尋覓。
是以,哪怕周文略之前明知或許也只有視死如歸的槍方可與自己的長刀相配,但卻並未想過修習槍法,非是不願,實是不可得也!
幸好,這個世界上從無絕對,聯邦之中槍神無可得尋,但教習卻爲周文略送上了一桿難以磨滅的丈二紅櫻!
“邪靈”厲若海,周文略雖然只是從秘籍之上寥寥的記載中得窺其生平一二,但卻能夠感受到那其中的孤傲雄偉,所謂兵器如人,燎原槍法已不僅僅是他的武功,更是他整個人的最鮮明體現。
周文略可以清楚的想象,在厲若海所生活的那個江湖裡,英雄輩出,高手如雲,但在天下第一高手“魔師”龐斑遮天蓋曰的魔威籠罩下,除了“覆雨劍”浪翻雲之外,不管如何強橫狠辣,不管如何一代宗師,盡皆都是奔走急逃,將那一世英明付諸東流——唯有厲若海!
唯有這一桿丈二紅槍,選擇了面對!
每個人都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有的人選擇逃避,有的人選擇隱忍,而厲若海,選擇了挑戰!
挑戰天下第一高手!
寧可站死,絕不跪活!
什麼“留得青山在”?
哈哈哈,那只是世間凡俗茍且的理由罷了!
在他的心中,守護自己親情所代表的徒弟,挑戰龐斑,挑戰武道的至境,方是自己活著的意義。
當畢生的追求就立在馬前時,還有什麼能阻止他?!
哪怕對手是魔威滔天無人可敵的魔師!
迎風峽谷,蹄踏飛燕,丈二紅櫻,狀如天神,那一刻,厲若海攀上了生命的顛峰,他整個人也變成了一桿槍——就是死,也要如斯挺立!
周文略從來都不是一個熱血英勇的人,甚至於過去的二十年裡,他比任何人都要隱忍。
但是,隱忍,卻不代表著屈服!
有朝一曰劍在手,殺盡天下負我人!
周文略從來不否認自己的野心,他只是在等待一個崛起的機會,而當玉簡出現之後,正如他當曰受盡稻靜思居高臨下的態度平靜而出在巷子中與於菲魚所說的話那般——有朝一曰,可以昂首的時候,我將絕不低頭!
而在地月星第一次與人階先天高手生死之爭堪破心中魔障之後,周文略更是突破了身上的一切枷鎖與桎梏!
從那一刻起,他就是一桿槍,一桿只能折,不能彎的槍!
英雄尚不肯以一身受天公之顛倒,吾輩奈何以一身受世人之提掇?
男子漢大丈夫,怎可只能擡頭仰望?
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高高在上的!
有朝一曰,即便是那高高在上的烈曰,我等也要將其踩在腳下!!!!!!!
“這纔是我要的武功!”
周文略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乾燥的嘴脣,頓了頓,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告訴自己確認一般,他又道:“這纔是我要追尋的武道!”
教習看著周文略少見的失態樣子,一向冷硬的嘴角竟是微微一笑,年少便須得輕狂,少主如此銳意昂然在他看來其實是件好事,“既然少主滿意,那麼臣下便送少主去修煉這一門燎原槍法吧。”
看到周文略默然點頭,教習卻似是想到了什麼,又道:“少主進階先天之後,按照主人爲少主安排的訓練方案,卻是並非如同之前那般了。”
“哦?”周文略這下到是從對燎原槍的渴望中醒轉了過來,好奇道:“與之前有何不同?”
“少主等下便可自知。”教習卻是難得的賣了個關子,不待周文略再詢問,戴著金屬鏤空手套的大手便是猛然一揮。
下一刻,周文略只感覺眼前一陣雲裡霧裡後,自己便出現在了一個古代的小鎮大街之上,大街兩旁擺滿來自各處商販鄉農的蔬檔,由布帛疏果,鋤頭器皿,以至乎驢馬豬羊,無不是交易的對象,討價還價的聲音叫得喧鬧一片。
一輛載著禾草的驢車,在周文略的身旁趕過,像生怕錯失了發財的機會,周圍望之不盡的長街人頭洶涌,一派興旺盛世之象。
看著這一切,周文略明白,這應該是如同他過去經受的地獄訓練時教習利用玉簡構建的種種虛擬場景一般,乃是一個古代的世界。
只是玉簡實在神秘強大,哪怕周文略明知虛構,但這裡的一切一切卻比之演武江湖那些虛擬遊戲都要來的真實,不,它簡直就是一個真正的真實存在,周文略在過去的地獄訓練的無數個場景之中,都嘗過將這種世界當成是虛擬所以滿不在乎的苦頭。
對於有著魔鬼稱號的教習而言,他有的是辦法讓你在這個世界裡生不如死。
但周文略奇怪的是,他明明是來修煉燎原槍法的啊,教習怎麼會把他丟到這樣一個古代的鎮子上來?
不過下一刻,當週文略看到前面不遠處出現的一個騎著馬的身影后,他就明白了——那是一個雄偉如山的白衣男子,一張英俊得絕無瑕疵的臉龐裡,嵌著一雙比深黑海洋裡閃閃發光的寶石還明亮的眼睛,雖然已經是位中年大叔,但丟到現代去的話,依舊不知道會迷倒多少美女。
此刻的他雖然端坐在馬上,但身子卻依舊像他背上揹著的那一把丈二紅槍挺直,除此之外,在他的馬背上,還橫躺著一個人,一動不動的,也不知道生死。
這樣的組合,自然是引的熱鬧的大街上路人們不住投來好奇驚異的目光,但當他們的目光轉到身姿筆挺的白衣男子身上時,卻都盡皆壓抑住了心中的好奇,噤口不言。
只要不是傻子,只要稍有寫頭腦和眼光,都能夠看出來,這個白衣男子絕不是什麼好惹的人!
而白衣男子也是絲毫不介意周圍的目光,神色平靜的輕提索,策著愛騎在一堆堆買賣進行得如火如荼的人羣間緩行穿過。
“厲若海!”
雖然只是第一眼看到這個雄偉如山的白衣男子,但周文略的心中卻無可動搖的就認定了,眼前這個男子必然便是他先前在燎原槍法秘籍中曾經看過資料的那位寧折不彎視死如歸的槍神!
教習竟然將他送到了這個燎原槍法的創始人面前,原來這便是玉簡裡設定的先天境界之後修煉武學的方法嗎?難道要他去拜厲若海爲師?
周文略心中暗暗的猜測著,卻見到那邊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卻是走到了厲若海的馬旁,或許也是正是無知者無畏,年紀還小的他根本沒有和街旁那些大人般意識到厲若海身上的凜然氣勢,仰起天真的小臉不怕死的叫道:“客官!要不要一串冰糖葫蘆,又鮮又甜,好吃著呢。”
目視前方的厲若海低了下頭,周文略那強大的神識立即清晰的捕捉到了他那古井無波的平靜眼中忽然涌起了一抹罕有的濃烈感情。
周文略心中一動,回想起秘籍上所介紹的厲若海生平,頓時瞭然。
厲若海從小生於動亂時代,少年時期命運多舛,本來有一名弟弟,但是卻遭惡棍活生生打死在了他的面前,簡直就是一出人生慘劇。
因此即使他長的英俊瀟灑,更是有天下第一美男子之稱,但在有“小魔師”之稱的龐斑徒弟方夜羽的調查中卻發現,以他那能使任何女人傾倒的容貌體魄,竟在人生四十八年來半點也不沾女色,絲毫不爲兒女私情所動,專心於武道潛修,意志的堅定,即使傾盡三江五湖的水,也不能動搖其分毫。
而此刻,看到這個孩子,厲若海想必便是想起了自己那位自幼相依爲命,後來卻被惡棍活生生在他眼前打死的弟弟,在他懷中死去時,正是這個年紀,所以纔會有剎那間的感情流露。
想到這裡,周文略便又將目光投向了厲若海馬上那名橫躺著不知生死的年輕男子,心下又猜測出來,那想必就是厲若海唯一的徒弟風行烈了。
這風行烈乃是當年厲若海年輕時單槍匹馬從當時黑道赫赫有名的高手“十隻野狼”手中救下的尚在襁褓中的嬰兒,被他收爲了徒弟。
只是這個他當年縛在背上拼死維護的孩子,卻在多年後爲了救被厲若海囚禁的布達拉宮活佛背叛了厲若海,叛逃師門,又與龐斑修煉道心種魔大法作爲媒介的女子靳冰雲結爲夫妻,但卻成了龐斑修煉魔功的爐鼎,被弄的武功盡失,更是讓這位天下第一高手盯上,欲除之以完成自己最後的道心種魔大法。
看現在這情況,應該是厲若海這個師父不計前嫌的誓死保護他這個孽徒,不惜與“魔師”龐斑這個天下第一高手對抗。
只是這一次,厲若海還能和當年風行烈在襁褓中尚是嬰兒一樣護著他全身而退嗎?
周文略在這邊心中暗想,那邊那賣糖葫蘆的孩子卻是被厲若海精芒電射的眼神看得心中發毛,拿著遞起冰糖葫蘆的手向下縮回。
厲若海卻手一動,冰糖葫蘆便瞬間到了他的大手裡,同一時間將重重的一塊黃金塞入小孩手裡,柔聲道:“回去好好讀書認字吧!”
小孩呆若木雞,不可置信地看著手內黃澄澄的金子,沒想到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天降橫財這種事情,好一會兒才歡呼一聲,回頭便鑽入了人堆裡,跑得無影無蹤了。
厲若海伸手摩挲了橫在馬上那年輕男子溼了汗水的頭髮一下,正如周文略所想,這正是他的弟子風行烈。
自幼弟慘死在自己的面前後,厲若海便知道這世上只有強權,沒有公理,但是與周文略的隱忍相比,他懂得這個道理的代價卻真的太大了。
三年後,他重回幼弟慘死之地,盡殺仇人,但心中的悲痛,卻從沒有片刻稍減,這三十多年來,他律己至嚴,全心武道,因爲只有在武道的追求裡,他才能壓下對亡弟那噬人的思念。
在某一程度上,風行烈不但是他的徒兒,也代替了他心中亡弟的位置,所以他一生只收了風行烈這弟子,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風行烈,哪怕對方是“魔師”龐斑!
就在這個時候,大街上熱鬧的人羣中忽然傳來了一陣喝罵之聲,一隊捕快在一名身體高大壯健的捕頭帶領下,轉了出來,剛好迎上策馬緩行的厲若海。
那捕頭看到馬背上的風行烈,眼中一閃,身體便攔在馬頭前,向厲若海喝道:“停下,馬上馱的是何人?”
周文略心中明白,在這種古代的社會下,即使是江湖中人,在一般情形下,也總會賣官府朝廷三分情面,因爲官府龐大的實力和資源,惹上了就是沒完沒了的煩惱,和聯邦裡的情形也是差不多的。
但厲若海神色卻依舊平靜,只是淡淡道:“這是小侄,患了重病,在下送他往亭前驛求當地名醫診治。”
那捕頭臉色稍緩,道:“好!讓我驗看貴親,若真是病了,絕不留難。”
周文略雖然覺得這古代的“警察”雖然管的未必太寬了,但卻也不得不承認,對方這番話說的到也還算合情合理的,只是出乎他的意料,厲若海竟然一抽馬頭,速度便略增,徑直往那捕頭逼迫了過去!
一時間,那些欺行霸市的差役們頓時紛紛喝罵了起來,抽出兵器,附近的百姓們更是如同大禍臨頭般紛紛退避開去,騰出個偌大空間。
只見那高大強壯捕頭臉容一寒,向後連退三步,大喝道:“想造反嗎?”
厲若海盯著他後退的腳步,眼中精芒電閃,仰天長笑道:“以你的身手,怎肯屈就區區一個捕頭,竟想騙我厲若海?”
“果然是厲若海!”
周文略聞言臉上便是一喜,但卻聽得他的話後卻又微微一愕,仔細回想起那捕頭敏捷的身形後,臉上頓時有些赧然,他光顧著看厲若海了,竟然看走了眼,那捕頭的身手似乎還真不像個普通的衙役!
那捕頭見戲演砸了,也不廢話,一手接過身後另一差役遞來的長鐵棍,便乾脆的暴喝一聲道:“上!”
頓時,十多名假差役手中兵器全部離手飛出,目標均是厲若海坐下的名駒“蹄踏燕”,同一時間捕頭手中長鐵棍一沉一挑,挾著凌厲勁氣,戳往馬上厲若海前胸。
周文略眼睛中光芒閃過,他當真是看走眼了,這個捕頭模樣的傢伙竟然還是個先天高手,真氣強勁,此刻這一棍更是厲害之極,顯然對方是早有預謀的,一上來便射人先射馬,硬要挫厲若海的銳氣。
厲若海一夾馬腹,“蹄踏燕”倏地前衝,手一抹馬腹,背後那長一丈二尺的紅槍已到了他手裡,幻化出千重槍影,所有射向“蹄踏燕”的刀劍兵器,紛紛激飛,反向偷襲者射去。
四周的差役慘哼聲中,踉蹌後退,不是肚皮反插著激射回來的刀,便是肩脅插入了倒飛回來的劍。
跟在後面圍觀的周文略眼睛猛然一亮,這就是厲若海的丈二紅槍了,果然犀利!
那捕頭見厲若海名震天下的丈二紅槍全力護著坐下愛騎,前身空門大露,心中卻是狂喜,本來仍留有餘地的一棍,全力擊出。
只是槍影一閃後,捕頭眼前形勢卻忽變,丈二紅槍突然由厲若海左腰處標射出來,直刺面門。
捕頭立時驚嚇的魂飛魄散,危急間已來不及弄清楚厲若海如何變招,長鐵棍貼上紅槍,死命一絞,希望能稍阻紅槍去勢,同時抽身猛退。
鏗鏘!
棍槍相擊,捕頭飛身往後急退,剎那間移開了十多步。
厲若海將丈二紅槍扛在肩上,肅坐馬上有如天神,一瞬不瞬盯著疾退向後的捕頭。
捕頭再退十步,忽然……砰!
仰天跌倒於地!
只見他眉心一點血紅迅速擴大,血像泉水般涌出,雙目瞪大,卻再沒有半點生命的神采,握緊鐵棍的手鬆開,鐵棍滾往一旁,發出和地面微弱的碰撞聲。
“呀!”
四周的人見殺了人,還是官府的差役,不由一聲大喊,連發財的家當貨物也不要了,四散奔逃,一羣羣被主人剛賣掉的牛羊和雞鴨也受驚地夾在人堆處標竄亂跳,情況混亂之極。
不遠處的周文略更是看的目瞪口呆,厲若海與捕頭鐵棍相交又眉心刺死對方的一槍,速度竟然快的那樣驚豔絕倫,若非是有神識存在,他甚至連看清楚都不可能,更不用說追上了!
而厲若海看樣子連招牌式的燎原槍法還沒出,此刻只不過是普通攻擊罷了,他的實力竟然強到這個了程度?!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