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天花板，房間裡還有濃濃的消毒水味道。
王道長悠悠轉醒，只覺得還有些頭昏腦漲。
他想動，卻只覺得渾身無力，就連轉個頭都費力。
隱隱約約間，他聽到了說話的聲音。
這是何問之的聲音。
“魏星？又出事了？”何問之說道。
電話那頭。
“嘔……不是……先、先生……那個……我能問一下嗎？嘔……我媽……我媽她到底怎麼了？”
老闆娘柳玉晴倒是沒有受傷，就是被鬼物附體，所以陽火缺失嚴重，祛除掉體內殘留的陰氣，好好調養一陣子就能恢復。
包括那個司機大哥也是一樣。
他們現在都在靈調局安排的地方待著，畢竟那個氣味還沒那麼快散掉。
魏星好歹也是親兒子，而且今後可能還會成爲靈調局這邊安插出去的間諜，所以有權過去看望。
只是這一看，魏星人都差點傻了。
自己老媽身上的味道，竟然比養殖場裡的那些動物身上的味道還要重。
講真的，說是老闆娘剛從糞坑裡撈出來的，魏星都不帶懷疑的。
什麼空氣清新劑、香水之類的都不知道用了多少，也根本無法遮蓋住那個氣味。
這味道太沖，容易上頭，魏星都覺得自己快要不行了。
他覺得，要是再這麼待下去，恐怕自己也要入味了。
“倒也沒怎麼了，就是老闆娘身上的味道，估計得過個幾天才能消散乾淨吧。”何問之想了想，又說道：“要不你去買個防毒面具好了，還挺管用的。對了，你要買那種可以過濾空氣的，又或者是自帶氧氣瓶的。”
魏星：“……”
“是不是買個像潛水設備的那種也行？”
“也行吧，反正就用那麼幾天。”何問之回了一句。
兩人又聊了一陣，便掛斷了電話。
何問之透過身後的玻璃窗看了一眼，發現王道長的眼皮在顫動，應該是醒了。
於是他便戴上了防毒面具，快速走進病房並且馬上關好門。
現在的整個病房裡都充斥著要命的味道，確實讓人有些受不了。
雖說這種程度的氣體影響不了何問之，但這也耐不住氣味太噁心了。
戴上防毒面具，也是無可奈何的。
若是有的選，誰又願意待在糞堆裡呢？
而且還是那種成年老釀的糞堆。
“醒了？能說話不？”走進來後，何問之說了一句。
“能……”王道長語氣虛弱的說道：“小黑跟那個司機大哥，還有養殖場的老闆娘，他們都沒事吧？”
“他們兩個人都沒有大事，已經安排在別處了，不過小黑還有一點小問題，已經被我放在了鬼街，交給李前輩治療了。”
“那就好……”王道長應了一聲，心裡也鬆了口氣，之前發生的事情也想的清楚。
那時候他就沒想那麼多，只是覺得既然他在場，那就要把人都救下，也要把狗子保住！
說起來，那個黑色丸子不愧是他潛心研究許久的東西，效果果然非凡，就是後遺癥有點大。
一下子召喚出來十多隻食糞鬼的陣仗也有點大。
不過幸好問之兄弟來了，要不然還不知道結果會是怎樣。
說實話，想起王道長當時的情況，何問之心裡也是一寒。
那一羣食糞鬼就跟餓死鬼一樣衝上去，他們盯著王道長看的那雙眼睛都紅了。
衝上去之後就是無休止的扒拉，衣服褲子都給扒乾淨了，活脫脫的一條白斬雞，肚子上還有不少肥肉的那種。
由於王道長捏碎第一個黑色丸子的時候，一部分黑色汁液濺到了衣服上，所以纔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食糞鬼扒了他的衣服就是一頓舔，舔完了衣服又舔他的身子。
尤其是那隻捏爆黑色丸子的手，一隻只食糞鬼的漆黑舌頭在上面捲來捲去。
粘粘的、溼溼的，全都是不可名狀的東西，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這種畫面，如果把食糞鬼換成一羣美少女，那可能會是另一種感覺，但食糞鬼就是食糞鬼，實在是沒法欺騙自己。
不過等到何問之徹底落地之後，那些食糞鬼又都自己離開了。
估計是因爲長久待在陰暗不見光明的糞坑之底，身披白光的何問之突然降臨，讓他們感受到了極度的不適跟恐懼。
加上又剛好把該舔該吃的東西都吃完了，所以就立刻如潮水一般退去。
也只有周遭還匯聚著揮之不去的濃重氣味，還有滿地被食糞鬼扒拉過，留下的那些粘稠不明物體，能夠證明他們曾經來過。
說起來，何問之會來到這個地方，也是因爲一路追著那個縫製男人。
只不過那個縫製男人根本不願意正面戰鬥，加上又有一隻【遊光】境界的腳，跑起來的速度飛快。
所以他們就是一路追追打打，最後就都看到了沖天的黑氣。
縫製男人心中一動，因爲那本來就是他安排出去的鬼物，所以就故意往那邊跑。
結果剛到那裡，他自己都差點不行了。
等級低的食糞鬼倒還好說，等級高的，尋常強者都不敢輕易靠近。
不是說打不過，而是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尤其是那個後遺癥實在了得。
頭暈乏力，最終失去了神志且不說，光是纏繞在身上，需要好多天才能去掉的味道，就沒有幾個人能受得了。
更何況，那裡還匯聚了十幾只等級不低的食糞鬼，效果估計更可怕。
縫製男人當時沒有任何猶豫，扭頭就走。
那兩個派出去的手下，他連管都不管。
在他看來，被十幾只食糞鬼纏上了，即便是救回來了估計也廢了。
不過他也很好奇，這個地方到底是爲什麼會出現這麼多食糞鬼的。
爲了能夠儘快離開這個鬼地方，縫製男人看了眼緊追在後，身披耀眼白光的男人。
他不敢浪費時間，揮手就是一道可怕的拳風朝著下面的幾個活人打了下去。
何問之爲了能夠救下王道長跟狗子，擋住了這道拳風之後，縫製男人已經跑沒影了。
那些食糞鬼也是在那個時候退走的。
不過好在小黑總算是找回來了。
有它在，就有順著氣味找到縫製男人的可能。
緊跟著，王道長也說了下他當時發生的情況。
聽完那些，何問之也大概弄明白了。
老闆娘突然會出現那種情況，應該就是接觸了冥錢。
賭命的那個鬼物，恐怕跟當時那兩個附體的鬼物都是一夥的。
他們出來的目的，應該就是爲了尋找適合用來培育【鬼嬰】的母體。
弄明白了這些，何問之心裡還是很在意王道長做出來的那個黑色丸子。
荒郊野嶺的，不應該存在那些食糞鬼才對，反倒更像是突然被召喚出來的。
何問之：“王道長，你那個黑色丸子是怎麼做的？”
“就是模仿食糞鬼做的啊……”王道長自己也有點不明白了。
“那你回頭可以多做點，關鍵時刻或許會有奇效。”何問之提議：“你那些兄弟，從某些方面來說，確實還挺厲害的……”
別的不敢多說，最起碼那玩意兒一出來，十幾只高等級的食糞鬼就來了。
一般人誰遭得住啊？那些鬼怪也根本不行。
而且按照王道長剛纔的描述，那些食糞鬼根本無意傷人，只是爲了吃那個丸子，然後才順手幹掉了兩隻鬼物。
如果真是這樣，以後王道長完全可以利用那個黑色丸子來誘惑食糞鬼。
從今晚後，他王有根就是食糞鬼頭頭！
王道長嘴角狂抽，手也在顫抖：“問、問之……你先把防毒面具摘了再跟我說這句話……”
“呵。”何問之輕輕一笑：“你做夢！”
“……”王道長有苦說不出。
那黑色丸子確實奇特，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機緣巧合之下，竟然研究出了這種東西。
而且那些食糞鬼也確實了得，除了把他扒了個精光，並且把他全身上下里裡外外都舔了個遍，也確實沒傷他性命。
可是這後遺癥誰受得了啊？
他的後遺癥還非常的可怕，畢竟他是被十幾只高等級的食糞鬼舔過的男人……
見王道長如此，何問之只是在心裡笑了笑，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剛纔那些話就是朋友間開開玩笑，雖說那丸子確實厲害，王道長如果願意，那就再多做些，如果不願意，倒也不必強求。
“你先在這歇著，這裡是靈調局專屬的醫院，不會出問題，你安心待著就行。”何問之說了一句。
“你要走？”王道長問道。
“嗯，我再去一趟鬼街。”何問之眼神一瞇，身上涌起了一陣殺意。
小黑因爲受到了食糞鬼跟那個黑色丸子的刺激，目前出了一點問題，雖然交給了李子儒來解決，但也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如果現在好了，何問之就準備直接帶著小黑去找縫製男人。
製造鬼嬰這件事，若是能阻止，那就最好阻止。
而且縫製男人是來自於那個古墓，當初也是那個身上縈繞著黑氣的道士把他背進去的。
在那個地方，原本還有一個棺槨，只是等到李子儒找過去的時候，那裡早就空了。
或許，通過縫製男人可以找到。
不過不管這些事情的最終結果如何，總之這個縫製男人必須死！
何問之握著拳頭，又從褲兜裡掏出來了一簇頭髮。
這是之前纏鬥的時候，他從縫製男人頭上薅下來的。
本來是想著最好能一拳把縫製男人的腦袋打爆的，但顯然那傢伙也不是一個弱者，而是實打實的【恙鬼】級別的存在。
加上又有一隻【遊光】境界的腳，實力更上一層樓。
不過現在有了這一簇頭髮，想要找到他就沒有那麼難了。
“好好休息。”
何問之又說了一句，轉身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