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只想要一個承諾
又是一陣磨人的沉默,然後金鑫便踏步上前,逼到了她的身前。
“呵呵。”他輕笑,笑意卻未達眼底:“你是小宦還是娘子,派人一驗便知。景大娘子當(dāng)真要逼著金某走到那一步?”
他沒有給洛千淮開口的機會,又繼續(xù)肅容說道:“大娘子應(yīng)該清楚,護衛(wèi)宮廷守衛(wèi)西京,皆是金某之責(zé)。然而景大娘子先劫廷尉府大牢,再帶人闖入禁宮,全不將金某放在眼裡,是不是也該給我一個交代?”
洛千淮眸光微閃,也大概猜到了,對方之所以敢這般咬硬,肯定是自己不知何時,露出了什麼破綻。
但也不排除,他仍是在詐自己的可能。
其實只要藉助系統(tǒng)迅速離開,再恢復(fù)自己女裝的身份,對方便是查無對證。
只是這樣一來,方纔送自己出宮的黃內(nèi)官,必然會受到牽連,說不得還會連累到焦木跟焦作。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洛千淮不想求助於系統(tǒng)。
她索性擡了頭,直接與金鑫對視:“原來將軍竟是將小的,錯當(dāng)成了前日那位闖宮的刺客。若小的當(dāng)真有劍宗的身手,那麼此刻將軍摒退衆(zhòng)人,豈非是自尋死路?”
這句話,已經(jīng)有些威脅的味道了,但金鑫卻絲毫不懼,半步未退。
“景大娘子。”他淡聲道:“本將軍就站在這裡,你若敢動手,絕不可能活著走出西京。”
洛千淮再退了一步,面上掛起了招牌的蓮花笑容:“將軍雖然心中存疑,但卻並沒有佈下天羅地網(wǎng),反而是與我私下見面,可見是另有打算,未必要將那刺客繩之以法罷?”
“大娘子果然聰慧,怪不得年紀(jì)輕輕,便已經(jīng)有如此成就。只是,可惜了。”金鑫的面上,流露出幾分真心的憾意。
洛千淮沒有多問,只是默默地等他說下去,一雙杏眸沉靜如海。金鑫怔怔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方纔艱難地移開了視線。
“前夜之事,金某可以全不計較。”金鑫緩緩說道:“至於緝捕刺客,我也自然會給陛下一個交代。”
洛千淮霍然擡頭,見他一臉鄭重:“然,我想要景大娘子的一個承諾。”
“將軍位高權(quán)重,竟也有力所難及之處?”洛千淮沒有立即應(yīng)下來。
“有。”金鑫淡聲道:“且並不少。”
“無論小的是不是那夜的刺客,但若有力所能及之處,且不違反公理道義.”
洛千淮說到這裡,腦中忽然想起了離開景家當(dāng)晚,景淵所說的相看一事,瞬間把已到嘴邊的話收了回去。
這金鑫該不會是想她心中一驚,開口問道:“還沒請教將軍,爲(wèi)何如何篤定,小的就是那位景大娘子?”
金鑫凝視著那對似曾相識的杏眼,聲音中竟含了些許溫情。 “眼睛。”他溫聲說道:“景大娘子的這雙眼睛,跟內(nèi)子生得極像。可惜她走後多年,我也只在你身上,才能依稀找回她曾經(jīng)的模樣。”
原來如此。那夜在牢中,她雖是戴著面具,但卻遮不住雙眼,仍是被金鑫認(rèn)了出來。
“所以你之前就已經(jīng)見過了我。”再砌辭狡辯已無意義,洛千淮索性便不再掩飾:“之前宮中盛傳您要續(xù)絃一事,也是您特意放出來的?”
“不錯。”金鑫先是點了點頭,又有些惆悵地搖了搖頭:“所以說可惜了。若是景大娘子只是個醫(yī)者,金某願以三媒六禮聘你入門。”
洛千淮略一思忖,便明白金鑫所處的地位,絕不適合娶個武功高絕行蹤難測的妻子,心下立時一鬆,面上也帶出了些許笑意:“所以將軍先前所說的承諾,指的並非是婚姻之約。”
金鑫點頭,沉聲道:“確實不是。大娘子或許聽說過,內(nèi)子前頭曾留下了一子,自幼便甚是頑劣。”
洛千淮不僅聽說過,也曾經(jīng)見過,甚至還能猜到他的下場。但在這個時候,忽然聽見金鑫提起此事,她心中就生出了極不妙的預(yù)感。
果然金鑫說著說著,目光便凝到了她的面上,一瞬不瞬地盯住她不放:“金某雖有心管教,但每每想起他的阿母,難免心生不忍,以至於讓他養(yǎng)成了一副跋扈的性子來。聽說景大娘子先前在長陵邑時,犬子便多有得罪。子不教父之過,金某便在此替犬子賠罪了!”
他向著洛千淮抱拳一躬,身子與地幾乎平行。洛千淮心中發(fā)虛,連忙站到一旁,並不肯受他的禮。
“金將軍快快請起。大郎君天真率性,又加上被不良人誘惑,方纔做出了不符合身份之事。但此時早已事過境遷,我亦非小氣計較之人。”
她說得似模似樣,其實心中早就翻起了千層浪,很擔(dān)心金鑫是知道了些什麼。
金鑫順勢直起身子,嘆氣道:“不瞞大娘子,犬子自上元節(jié)那日外出遊玩,連帶著身邊的幾位隨從,一併不知所蹤。”
洛千淮已經(jīng)猜到他會說起此事,早就準(zhǔn)備好了合適的表情,此刻一臉訝異地擡頭看著他,並沒有半點破綻。
“金將軍統(tǒng)轄南北兩衛(wèi),想要尋個人並非難事。”她睜著一對無辜的杏眼說道。
哪知金鑫聞言,面上卻現(xiàn)出了薄怒:“景大娘子將本將看成何等人了?南北兩衛(wèi)特爲(wèi)護衛(wèi)西京所設(shè),豈能挪爲(wèi)私用?”
洛千淮的面上現(xiàn)出了一絲真正的錯愕,訕訕地道:“金將軍公私分明,實在令人感佩。”
金鑫的怒意來得快,去得更快,這會兒已經(jīng)面色如常。“所以金某那夜見到景大娘子之後,便生出了一個不情之請。”
洛千淮腦中瞬時警鈴大作。這人該不會因著看見自己武功不錯,就將金大郎君的死,套到自己頭上了吧?
但想想也倒不至於,金鑫若真對她存在敵意,只須掀出她刺客的身份,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派出大隊人馬剿殺,又何必這般大費周章地安排見面。
“金將軍請講。”洛千淮心中想得越多,面上就越是平靜。
“金某想請景大娘子,幫著尋找一下犬子的下落。”金鑫的神色相當(dāng)落寞:“金某此生,只有這麼一點骨血,所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景大娘子可能應(yīng)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