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遠外寒山

神都長安。

齊遠明再度來到這裡，卻是以一個反賊的身份。

儘管朝廷並沒有把他判爲反賊，可他自己清楚自己做了什麼事。

以一道御使的身份入侵其他道，甚至還改制，廢使立省。

任一件放到平常穩固的年間，都是要殺頭的大罪。

在太宗時候，恐怕五馬分屍、九族全誅都不爲過。

可放在如今，不過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畢竟丁啓自顧不暇。

突破最後一道防線，谷聖的大軍已經臨至長安郊外。

這座維持了兩百多年和平，自安史之亂後一直持續到今天的大都城，再度迎來了刀鋒鐵騎。

巍峨的高城如同屹立的山峰，歷經風吹雨打不破，而今天，再度空蕩。

對於逃避戰亂而離去的百姓，丁啓和郭桓並沒有多管。

他們不在乎這些人，哪怕全跑乾淨了也沒關係。

百姓，化到紙面上也不過是一堆數字。

根本不影響大勢。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外力皆是無用。

丁啓心中平靜，只是看著谷聖的大軍一步步逼近。

他想用這天生神聖，自仙秦存活至今日的谷聖來磨鍊自身的武道，驗證自身的道路。

他那純粹到極致的肉身武道，千百遍歷練成就的無暇肉身，究竟能否撼動一尊神聖？

不知道，但可以試試。

而郭桓卻別有心思，他已經想好。

若是丁啓不敵谷聖，那就跑去扶持黃巢。

黃巢亦有爭霸天下的意思，且十分堅決，自己又有大恩於他，依仗他絕世天資和大能青睞，想必也能成就一番不虛谷聖的霸業。

兩條路，兩個選擇，總有機會的。

……

秋風蕭瑟，落葉繽紛。

入秋數十日，大地上已經化作枯黃的顏色。

長安遠郊的一座小山上，一座供人歇息的涼亭中，有兩人相對而坐。

“你說那黃巢，有谷聖厲害？”

望著不遠處又一片落葉，張鋒好奇地問道。

儘管注意力被落葉吸引，卻依舊不影響他心中真正感興趣的話題。

作爲義軍中的大將，少有的天人強者，他當然有資格問出這種話題。

“不知道，聽說他在金身就能斬殺天人……”

張鋒對面，身著一襲尋常百姓穿的灰黑衣服，這個木訥的中年男人悶悶道：

“天人異象還出奇的厲害，說是萬里不止，有生靈顯現。”

“萬里不止？有生靈顯現？”

張鋒回過頭來，注視著木訥男人：“你見過？”

“沒……”木訥男人搖搖頭。

“那不就得了，咱沒見過，那就不存在！”張鋒搖頭晃腦，試圖歪曲一個既定的事實。

他當然知道黃巢的天人異象很厲害，不然谷聖也不會把他們兩個派出來迎接。

只是，他的心中略有些不甘。

若說輸給谷聖，那沒意見。

谷聖是天生神聖，非同尋常，不是凡人能比。

若說輸給丁啓，那更沒意見。

丁啓乃是當世至強，獨一無二的絕世武道強者。

若說輸給李盛，那也沒問題。

李盛掌控神策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軍勢加身近乎無敵。

可憑什麼輸給黃巢？

這個原本岌岌無名的小卒子，如今竟是天洲炙手可熱新星至強。

明明自己也是武道天人，真就不如黃巢？

“不管你怎麼說，人家就是比伱我強，強多了。”木訥男人卻自顧自地簡述下事實。

“我知道。”張鋒不情願的開口：“可他一個泥腿子，憑什麼這麼強？”

在他的眼中，這世上的一切強者都是有跡可循的。

他們的成長軌跡，他們的出身地位，他們的天資卓絕……

但這位黃巢，短短數年直衝武道天人，問鼎當世至強。

背後有誰？

朝廷？

宗門？

都有一點，但都不多。

所以憑什麼？

在他看來，此等人物，要麼是上天下地無所不能的大能，要麼就是徒有虛名藉機成事的小人。

可惜，他所想卻不是現實。

“嗯？”木訥男人忽然意識到什麼，擡頭向遠處望去。

“怎麼了？”張鋒注意到他的神情變化，跟隨他的視線轉移。

只見重重雲層之間，一隻近百米大的金翅鵬鳥翱翔於天空，如同一條游龍飛馳於青空，稍一息，便是千里距離。

呼！

風聲呼嘯炸耳，激起能掀動森林的狂風。

兩人驟然起身，臉色大變，心神繃緊。

金翅鵬鳥俯衝向這小山涼亭，卻見一男一女立於其上。

……

聽著耳邊呼嘯的風聲，李清水面露難色，身軀輕微顫抖不止。

她牢牢站在金翅鵬鳥的妖軀之上，極力抵抗這洶涌澎湃如同激流一般的高空氣流。

稍有不慎便可以被狂風吹下去，必死無疑！

齊遠明看著她這副模樣，臉色露笑。

金翅鵬鳥雖然只是金身境界，可畢竟是異種妖獸，有上古金翅大鵬的一絲血脈，一息千里只是等閒。

況且在御使府的這些時日，不知道餵了多少好東西給這傢伙，使其都具備了一絲天人妖獸的氣息。

李清水一個一般的金身武者，哪受得了金翅鵬鳥全力飛翔的速度？

金身武者只不過能御空，速度緩慢，比這金翅鵬鳥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就算是一般的武道天人，都未必追得上它。

不過帶她來，自然有所考量。

這等大戰，不帶人來多少有些虧損。

可帶人亦有講究。

太強的不帶，太弱的不帶，沒關係的不帶，生事的不帶。

想來想去，把李清水帶上著實不錯。

既爲李唐宗室，又是李盛的養女，這樣的人在谷聖的義軍中也能有一定作用。

最重要的是，讓她記下發生的一切。

或是丁啓的隕落，或是丁啓的突破……

呼！

鵬鳥俯衝而下，掀起的狂風吹散地上的落葉。

又是一年秋天，蕭瑟秋風。

狂風席捲落葉，張鋒直覺眼前一花，面前便已多了一直縮小過的金翅鵬鳥和其上負載的一男一女。

金翅鵬鳥無比溫和，似是完全沒有野性一般，那如山嶽般的妖獸氣勢，在下落的瞬間收斂成最普通的模樣。

但張鋒二人依舊感到一股龍盤虎踞般絕難的氣場將二人的心靈意志壓迫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程度。

哪怕單是站在這裡，就已經有千鈞負重，萬鈞壓力！

一下子刺激的二人立馬顯現出武道天人獨有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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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