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時候覺得沈屹琛這個人蠢不可及，這幾年裡，無數個寂靜的黑夜中，她總是在嘲笑沈屹琛身在福中不知福，嘲笑他別人拿他當個備胎，他還樂在其中。

笑著笑著就哭了，她的嘲笑也有一半自嘲。

說到底，她和沈屹琛是同一種人，明知對方不愛還死心塌地。

唯一的不同是沈屹琛爲寧曉媛付出的只是少有的溫暖，而她是將自己的所有都交了出去，哪怕被棄如蔽履。

沈屹琛這種人，只要不動怒，站在那裡身形修長，看起來清俊又斯文，似乎很好接觸。

偏生這種看起來溫漠的人實際上最難相處，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設下了界定線，將自己圈在裡面，將想靠近的人隔絕在外。

他對誰都可以彬彬有禮，對誰都可以禮貌寒暄，來者不拒，實則淡薄到了骨子裡，宋清月絲毫不懷疑沈屹琛的血是冷的。

她垂頭低笑了一聲，聲線微顫，“有樣學樣嗎…”

“你真的愛我嗎？”

沈屹琛微微皺起眉，看起來淡漠又矜貴，不等他回答，宋清月已經否定了那一個字的可能，“你只是不甘心而已，你覺得新奇，一個一直任由你擺弄的玩偶突然間不聽你的指令了，你覺得不甘，帶著一份獵奇心理，你只是想征服我，征服一個過去一直以你爲重心突然間變得叛逆的玩物。”

她看著沈屹琛平靜又漆黑的黑眸，格外冷靜，拂開了他的手，“如果是剛結婚那會兒，你能這麼對我，我可能會感覺到開心，可能會死心塌地的跟著你，可是…”

“都這麼久了，再怎麼深的感情也抵不過時間消磨，是你一點一點推開我的，你自己不要的東西，現在怎麼可能還能撿的回去？你忘了嗎？”

“是你讓我滾的，現在說你知道自己做錯了，讓我繼續充當除了名號以外什麼都沒有的沈太太，對不起，我滾遠了，也不想再滾回來。”

再怎麼深刻銘記的感情，也抵不住沈屹琛一次又一次的忽視和傷害。

她又不是塊鐵，就算是鐵，用刀子戳了，戳不破也會留印痕。

宋清月已經不想去管沈屹琛心底到底在想什麼，更不想去揣摩，就算沈屹琛是真心的，她也不想再回到原位，經歷過一次的痛苦，她不想重蹈覆轍。

“那…”沈屹琛嚥了嚥唾沫，聲音清清冷冷，“如果我照著你的路走，經歷一遍你經歷過的事，是不是就有資格跟你站在同等的位置了？你會不會…”

幽深的眼眸多了一抹黯淡，“再給我一次機會？”他一直以爲這些話很難說出口，說出來以後才發現其實並不難，他以前之所以會覺得困難，是因爲他還放不下自己所謂的驕傲和自尊，放不下架子。

宋清月一字一句敘說的時候，他幡然醒悟，連請求一個原諒的機會他都覺得難以啓齒，那宋清月呢？這些年，她已經將所有的自尊和驕傲都踩在了腳底下。

一段沒有迴應的感情，她將自己的姿態貶低到了塵埃裡，對比起來，他好像…是沒有資格要求任何的事。

只是宋清月是宋清月，他是他，知錯就改，他不願意跟電視劇中的男人一樣知道錯誤了就放手成全對方。

他是沈屹琛不是偶像劇裡的虛擬人物，他也有自己的堅持。

既然知道是個錯誤，不去掰正它，那麼那條裂痕就永遠存在，他很確定他並不想就這麼放開宋清月，不放，看到宋清月痛苦他可能會後悔，可是放開，他就一定會悔恨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