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元清不知因爲自己的出手,讓魔族和太古神宗的計劃皆是提前。
當然,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在意,眼前的他只在意這些魔族和魔獸。
人魔兩族乃是種族之間的對立,魔族也曾襲擊乾元界。
所以他屠殺起來,並沒有任何心理上的負擔。
特別是這些魔獸大都沒有多少靈智,它們所有的力量都凝聚於肉身,魔氣在他們的體內自然而然的形成魔紋,憑藉這些魔紋和強悍的氣血之力便可施展類似妖族的天賦血脈神通。
但也並非所有的魔獸都是如此,若是讓其吞噬了生靈,便會誕生真正的靈性,從而開智,也纔可稱之爲魔族。
這些信息,都是顧元清從寧虛玄口中得知。
而這場戰爭之中,也有印證。
有魔獸吞噬修士,從而在短時間內實力大增,從純粹的野獸而化爲半人半獸的模樣。
此特性,也與顧元清在龍魔域見到的地窟魔獸十分相似。
其實能爲顧元清所提供的力量少,即便是天變層次的魔獸,也只是堪堪相比普通的人類,但架不住如此龐大的數量。
顧元清每一次出手所覆蓋的面積都接近萬里,且都是魔族相對集中之地。
伏魔劍陣本就是羣體性攻擊劍陣,再以一位混天大修出手,每一縷幻化出來的虛影就足以一擊將這些大部分在陰陽層次以下的魔獸擊殺。
並且,往往都會有魔族混雜其中,一位陰陽層次的魔族經混天元火煉化所產生一縷神魂本源力量,其效果可堪比古界天階神魂大藥。
而且沒有抗性。
藉助混天元火的力量,顧元清幾道分身的力量都在迅速攀升。
要知道,現在的他每一道分身的力量都是混天層次,這樣的好處錯過了這一次哪裡能去再尋?
就算將一方玲瓏界域生靈盡數屠殺,也未必能比得上此戰。
時間一點點過去。
被魔族阻攔的禁地逐漸飛回,他們不斷的撞毀祭壇魔器,因爲只要這天上魔眼尚在,魔氣就會不斷涌出,八荒鎮魔大陣便會受到影響,難以遠距離成形。
與之同時,遠處的魔獸也隨之飛來,它們大多數修爲皆在天變及以下,若是換成修士,飛如此之遠,只怕早已是支撐不住。
可這些魔獸彷彿是不知疲倦一般,它們身上的魔紋在氣息催動下閃爍光芒,以一尊混天或者陰陽周天層次的魔族爲核心,力量共鳴,宛如一體,飛行的速度也遠遠超過它們本該有的層次。
還有混天大魔撕裂空間,以魔器架構傳送法陣,穩固空間通道,讓極遠處的魔獸直接跨越遙遠距離來到這新的戰場之上。
不論是太古神宗還是顧元清,似乎都有意無意的忽視了這些通道。
因爲他們都需要這億萬魔獸的血氣和神魂。
而隨著魔獸襲擊,太古神宗的防線不斷緊縮,從最初覆蓋近五百萬裡,到現在的不足三百萬裡。
這樣的距離,看似遙遠,但對於混天修士來講,若無阻隔,以遁術和空間之道,只需幾個呼吸之間便可衝到界門之前。
而此時的戰場,已是距離最後三十六座小世界的防線已是不足十萬裡。
這些小世界在法陣力量的牽引下在神墟之中若隱若現,混天大修甚至可以透過世界之膜看到小世界之中的修士。
而諸多陣臺的力量,大部分用來召喚和駕馭神刀,也難以完全抵擋魔族的襲擊,他們唯有將注意力放在混天和陰陽層次的魔族身上,其他低階的魔族和魔獸已不少突破法陣防線,意圖衝入小世界之內。
因爲厲凌雲與手持魔器的混天不死大魔激戰,牽制了太多的心神,導致這小世界所形成的界域大陣不夠圓滿。
再加上有混天層次的魔族直接打破虛空,將魔獸送入這些小世界中。
於是這一場人魔之戰最後的淨土也陷入戰亂之中。
這些普通的修士們大多不知道太古神宗另有打算,只知此乃界門之前最後的防線,若是界宗法陣被破,只怕整個玲瓏界域危矣。
雖說破入進來的至多也就天人層次,可小世界中的戰況慘烈比起外面的戰鬥有過之而無不及。
畢竟世界之中,還有不少的普通人和低階修士,他們面對天人層次的魔獸和魔族之時甚至毫無還手之力。
這些魔族和魔獸進入其中,只要看見生靈便撲殺過去將其吞噬,這對它們來講便是最好的補藥,吸收其靈性之後,修爲提升,靈智大開,也更難應對。
若非是每一座小世界之中也皆有陰陽境的修士坐鎮,只怕早已亂成一團。
混天層次的戰鬥也越發激烈。
退回來的禁地除了摧毀祭壇魔器之外,也在獵殺魔族高手。
但魔族混天高手根本不與禁地相抗,將攻擊重心完全放在了前方大陣之上。
戰線漫長,在未組成大陣的情況下,禁地也有心無力。
正面方向上,魔主與牧天恆之間的戰鬥也更加激烈了。
歸寂禁地前有神刀相阻,後有神禁山嶺圍攻。
寂滅玄棺不斷顯現於虛空,與神刀、與天律鐘的力量碰撞。
距離界門越近,魔主冥熵的心就越難平靜。
只需突破前面前方神器封鎖,撞破後面法陣,到了界門之前,他自有辦法開啓界門。
他不時關注著魔族上下的情況,等候著最爲適合的時機。
無量山禁地,也已迴歸到距離界門三百公里左右,寧虛玄在與一位手持頂尖魔器的不死大魔戰鬥之中,目光不時向著牧天恆的方向落去。
隨著戰鬥的繼續,他自然也能看得出不論魔族還是太古神宗都定然有著自己的謀劃。
相對而來,隱曜盟雖有四座禁地,但與魔族和太古神宗相比,卻依舊還相差較遠。
作爲實力最弱的一方,根本沒有主動的權利,唯有在夾縫之中尋找機會。
而戰場之內,最爲輕鬆的便是顧元清了。
他除了獵殺魔族之外,別無所求。
法源界和界門都與他無關,或許唯一的底線就是不讓魔族破入界門,而這一點,只怕太古神宗自己便能辦得到。
而隨著魔族不斷從外圍匯聚過來,扎堆的魔獸和魔族也是越來越多,獵殺和依靠混元天火轉化力量的效率也就自然直線提升。
有混天不死大魔多次暗殺圍獵顧元清,但本尊幾次出手將其輕易化解,反倒有兩位混天不死大魔差點覆滅。
自此以後,魔族對顧元清也乾脆不管不顧了。顧元清的實力在它們眼中已是成了半神層次的高手,除非可與禁地力量對拼的頂尖魔器出手外,根本拿其沒有半點辦法。
而且顧元清掌控空間之道,對他們來說,甚至比應對其他禁地來講還更爲麻煩。
畢竟禁地防禦和規則神器的力量雖強,但畢竟靈性差,不論是攻擊還是撤退,魔族都可佔據主動。
同時,魔主也下了命令,破開防禦陣勢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了。
歸寂禁地之內。
魔主擡頭看了一眼上空懸浮的紅色巨眼,緩緩說道:“時間到了,軍師,準備吧。”
“是!”
魔族軍師廖寒川躬身應道,隨後眉心之中張開一道豎眼,一座古老的祭壇飛出,迅速變大。
祭壇之上,是一尊九幽黑曜石雕琢而成魔神雕像,蛇尾人身人面,額頭之上有著魔族螺旋雙角。
它面容似笑非笑,雙目似閉非閉,散發著極致的黑暗和死亡的氣息,漠視著世間萬物,可若仔細看去,又彷彿透射出極致的癲狂。
廖寒川擡手一拋,一件黑色器皿飛出,迅速變大,器皿傾瀉間,血紅色的液體傾注而下,落入祭壇上魔紋之上。
此乃不知道多少年累積下來的魔族精血,但長河一般的精血落下,祭壇上卻沒有任何的液體,所有的精血都迅速沒入祭壇之中,一滴不剩。
祭壇上的魔紋飛快的被染紅,散發出暗紅之光,這些光芒迅速蔓延而上,最終匯聚於神像的雙眼。
那黑色的雙眼逐漸變得暗紅,黑暗、死亡和癲狂的氣息交錯,彷彿整個神像都要活了過來。
魔主伸出手來,一把一尺來長,滿是魔紋的古老石刀從手腕劃過。
滴落的真魔之血鮮血飛出,沒入祭壇。
魔主單膝跪倒,單手握拳置於右胸處,低下頭顱誦讀遠古流傳的咒語。
剎那之間,天空中的巨眼彷彿活了過來,它的目光落在歸寂禁地的祭壇之上。
這原本被這巨眼目光所籠罩的區域之內所有的魔氣、怨氣瞬間沸騰起來。
一種莫名的恐懼在所有的修士心中升起,哪怕是混天大修也忍不住心中一顫。
顧元清的目光也落向了天空的巨目,這一刻,這雙眼睛的力量讓他感覺無比的熟悉。
“這是……”
遠在北泉之內的顧元清本尊瞳孔都微微縮小,他一翻手掌,一個玉瓶飛入手中。
這是他得自天魔劍主分身之上那一份力量。
原本一直死寂的黑色氣息在玉瓶之中忽然緩緩流轉起來,彷彿突然之間活了過來一般。
他甚至隱隱間能感覺到這瓶中氣息意圖破開北泉洞天的壓制而要與某種存在建立聯繫。
顧元清心念一動,借用北泉洞天之力,以御物之法將之徹底壓制。
而這時,黑色的氣息又徹底安靜了下來。
“果然啊,地窟之魔與魔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之前只是懷疑,那現在就幾乎是肯定了。
他又拿出另一隻玉瓶來,這瓶中被洗煉過後的氣息則並沒有任何動靜。
忽然,顧元清以洞虛天瞳看向龍魔域中。
龍魔域內還是白晝,可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此時的大日光芒似乎略微顯得暗淡了一些,隱隱之間似乎略帶了一絲如同血月一般的紅色。
……
神墟人魔戰場之內。
牧天恆感覺自己的心神都在出現不安,彷彿是本能的一絲難以壓抑的莫名恐懼。接著就見天上巨目之中,一道血色光柱忽然垂落而下,沒入歸寂禁地之內。
宗門之內,那流傳著的古老傳說忽然在心中閃過,一絲凝重出現面容,隨後,他猛然跺腳。
神禁山陵的祭壇石碑之上一個漩渦出現,顯現出一位盤坐於其中的人影,其面容與牧天恆一般無二。
當漩渦打開之時,此人才睜開了雙眼,隨後站起緩步走出。
而原本在外面操持一切的牧天恆則化爲一道流光沒入此人眉心。
顯現於神禁山嶺準備商談要事的雷伏嶽瞳孔縮小。
他本以爲之前的主持一切的就是牧天恆的本尊,但實際上依舊只是分身而已,眼前的這位纔是真正的本尊!
“到時間了嗎?”牧天恆擡頭輕聲說了一句,又轉頭看向依舊還在錯愕之中的雷伏嶽,微笑道:“雷師弟爲何如此看我?”
雷伏嶽深呼吸一口氣,問道:“宗主已成半神了?”
牧天恆淡然一笑:“哪有這麼容易,至少我還未曾渡劫!”
雷伏嶽心中一顫,露出笑容道:“若是這般,我就放心了。”
“嗯?”牧天恆不解。
“我是說,宗主實力更強,那這次計劃就更沒有意外了。”雷伏嶽道。
牧天恆微笑:“按計劃而行,準備動手吧!魔族爲此日準備了不知多少年,不要因爲大意而出現錯漏,不然就真的麻煩了。”
“遵宗主令!”雷伏嶽身影消失。
牧天恆看了一眼界門處依舊還在戰鬥的厲凌雲,目光最終凝視在前方氣息越發強悍的歸寂禁地之上,輕聲自語道:“我爲這一日也準備了不知多少年,所以,厲師兄,雷師弟,期望你們不要走錯了路。”
話語聲落,整個神禁山嶺忽然光芒大盛,嗡嗡顫抖,天律鐘的力量垂落而下。
整個禁地力量開始變化,以前的禁地力量散而不凝,只是爲保護自身之安全,可此時卻開始貫穿整個禁地,自規則神器垂落下來的力量化爲一體,在牧天恆的心神之下屬於的禁地力量完全復甦。
整個神禁山嶺周圍浮現出一個巨大的天律鍾虛影,隨後猛然向著前方歸寂禁地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