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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看第二件東西吧。”曼施坦因打破了房間內(nèi)的安靜。

“好好。”富山雅史反應過來，快步上前走到第二個手提保險箱面前。

輸入密碼，驗證指紋。開箱，取件。一氣呵成。

傅念安靜的看著一個圓柱形的玻璃瓶被富山雅史送到了他們的面前，玻璃瓶就是生物課上老師用來裝標本的那種瓶子。只是看起來材質(zhì)比普通實驗室的材質(zhì)要好上許多。

陳小小張大了嘴巴，彷彿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傅念旁邊，目光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那泡在淡黃色福爾馬林溶液裡類似蜥蜴的動物，黃白色的細鱗，蜷縮著修長的尾巴，像是子宮中的胎兒，嘴邊的長鬚在溶液裡緩慢地飄上飄下，合著眼睛的樣子看起來像嬰兒一般安詳靜謐。

如果不是那東西的背後展開了兩面小小的膜翼，都要被誤以爲這是某種古代的蜥蜴。

“這……這是？”陳小小驚訝的看著富山雅史和曼施坦因。“你們上一年給我們展示的不是一瓶龍血嗎！”

“我們給你們一年級的新生展示的確實是一瓶龍族次代種的龍血。但那東西對他來講並沒有太大的意義。他體內(nèi)的血統(tǒng)讓他完全具備抗衡次代種的能力和威壓。

如果我們學院擁有古龍之血的話，我肯定會向?qū)W院申請的。但可惜我們學院的檔案館內(nèi)根本就沒有這東西的痕跡。”曼施坦因看著陳小小解釋道。

“古龍之血？”傅念將自己的目光從玻璃瓶轉(zhuǎn)移，看向曼施坦因。

“次代種以上龍的血。也就是初代種。”

原來我被他們混血種稱爲古龍啊。傅念暗暗想到。

“所以……你們，你們拿出來了……！！”陳小小聲音有些激動。

“一條龍！”曼施坦因肯定點點頭。

“一條龍！”陳小小驚歎。

傅念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試管瓶裡面的小龍若有所思。

“這是一條紅龍的幼崽，是1796年在印度發(fā)現(xiàn)的，很幸運，這條紅龍幼崽大概是在剛剛孵化出來的時候被一條巨蟒吞下去了，當?shù)氐霓r(nóng)民殺死了巨蟒，從它的肚子裡得到了這個幼崽。”富山雅史解釋道，“後來我們把他做成了標本，這是極難得的標本，因爲人類正常情況下根本無法捕獲到龍，龍類能夠感覺到人類大腦的活動，要麼在人類靠近之前發(fā)動進攻，要麼就會提前逃走。”

“他死了嗎？”陳小小將小臉緊靠在玻璃瓶外側(cè)端詳著內(nèi)部精緻到不可思議的小龍身體紋理。

“沒有。他只是在沉睡狀態(tài)，龍類很難被殺死，尤其是血統(tǒng)高貴的初代種和次代種，即使你毀滅它們的身軀，都無法毀滅靈魂，它們會再度甦醒。”

“一條沉睡的龍耶。”陳小小輕輕撫摸著玻璃管，

淡黃色的防腐液體，淡紅色展開的膜翼，鵝白色的緊閉的眼膜。以及那細長的長鬚。

忽然，

一雙手放在了陳小小的肩膀上，她錯愕的回頭，入目是傅念那張迷人的眼睛。

“後退一點。”傅念聲音淡淡開口。

“爲什麼？”陳小小雖然這麼說，但還是很聽話的來到傅唸的身旁。

“他要醒了。”傅念聲音很低。

“什麼？”曼施坦因沒聽清傅唸的聲音。

咔！

空氣中突然傳來一陣膜片開裂的聲音，

很清脆。

砰！

緊隨其後的便是一陣沉悶的轟擊聲，就像紅酒軟木塞被拔出時發(fā)出的聲音，沉悶中帶著些許清脆。

曼施坦因立刻轉(zhuǎn)身看向門口，隨即環(huán)顧四周，警惕的雙眼就像偵探那銳利的眼眸。這是學院寶貴的歷史底蘊，是無數(shù)人用生命換回來的財富，他不允許出任何意外！

但房間一切正常，除了空氣中有一點發(fā)黃。

“富山雅史教員，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空氣依舊安靜，沒有人迴應。甚至就連微弱的呼吸都不可查覺。

“富山雅史？”聽不到迴應的曼施坦因急忙扭頭看向另一邊的富山雅史。

但入目的卻是一張慘白毫無血色的面孔。

富山雅史的瞳孔彷彿鋼針一般朝內(nèi)極速緊縮。顫抖的手指不可思議的指著自己身前。

“教……教授，”

順著富山雅史的指向，曼施坦因也猛然僵在了原地。

空氣中唯一躁動的呼吸也瞬間熄滅了下去。就像熊熊燃燒的火把被丟進了深不見底的水潭，連回聲都是奢侈。

他死死盯著玻璃瓶內(nèi)的紅龍幼崽，盯著那雙滾圓野獸一般的黃金豎瞳。

龍，

睜眼了！

！！

他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不可思議到他都不敢相信自己還在現(xiàn)實世界。

龍使勁的撲騰著雙翼，在侷促狹小的空間內(nèi)努力不讓自己沉進濃郁的溶液底部。

但他黃金般的豎瞳卻安靜的目不轉(zhuǎn)睛，努力伸長細長的脖頸探頭去看外面的那道身影，尾翼使勁左右搖擺。

傅念也靜靜的看著甦醒的幼龍，這龍給他很是乖巧的感覺，從他的眼神中傅念看出了他對自己親近，就像是在外求學，終年不見故鄉(xiāng)的異鄉(xiāng)人忽然遇到了自己家族年長的親屬。那溢於言表的親近是無以復加的。

但龍族內(nèi)部階級森嚴，這是刻在他們骨子裡的基因，尊長者不言，他們就不能動。

就像此刻的傅念和紅龍，紅龍下半身努力地撲騰著雙翼不屈不撓，讓自己不沉進溶液深處，但脖頸之上的腦袋卻安靜的豎在那裡一動不動。眼瞳中透露著敬畏順從。

傅念知道，此刻自己任何言語都會成爲言靈，成爲這條小龍奮不顧身身死都要執(zhí)行的言靈。

“唔唔……”小龍發(fā)出了他醒來的唯一聲音。

他在告別。

他太虛弱了，虛弱到只能靠著沉睡來延長生命的長度。虛弱到需要靠時間來換取短暫的甦醒。

他雙翼撲動的幅度越來越弱，就像一個溺水的人那般虛弱痛苦。羽翼重重衝擊在玻璃壁上，耀眼的黃金豎瞳越來越暗淡。力量漸漸從他的身上流逝，沉睡的黑暗漸漸從深淵谷底將他吞噬。

在最後一秒，他還在努力用敬畏的眼神去看玻璃外的那個身影。

靜候……王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