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蜂堖距離河源縣南門，只有不到 10公里。
是河源縣南面，控扼水泉與河源主要道路的制高點。
楊遠山帶著戰(zhàn)士們，打著火把，踩著夜裡的露水，匆匆趕到了這裡。
山腳下，有何雲(yún)福安排的警戒哨。
見楊遠山帶著大部隊來了，連忙上來招呼。
楊遠山揮揮手讓他繼續(xù)堅守崗位，就帶著人登山了。
沒多久，他們就來到了山坡上的陣地處。
“營長！”
何雲(yún)福、趙力和韓陽、徐威幾名幹部，連忙走過來招呼。
“怎麼樣？
戰(zhàn)壕都挖好了嗎？”
楊遠山當先問起了戰(zhàn)壕的事，還有幾個小時就天亮了，小鬼子行動迅速的話，可能會來得很快。
到時候如果戰(zhàn)壕還沒挖好，特務(wù)營的損失可能不會小。
“這裡的山坡石頭比較多，不太好挖，戰(zhàn)士們的工具又不趁手，進展比較慢。”
何雲(yún)福皺眉回答。
聞聽此言，楊遠山有點不滿意。
現(xiàn)在動作慢，等會兒打起來了，那可就要戰(zhàn)士們用命去填啊！
但他放眼看去，見戰(zhàn)士們都忙活得滿頭大汗，沒一個人偷懶，當即也不好說什麼。
想了一下，當即下令：
“讓戰(zhàn)士們都歇一下，我?guī)Я斯揞^來，讓戰(zhàn)士們用火烤熱了吃。
半小時後，再繼續(xù)挖！
我把二連三連和警衛(wèi)連的人都帶來了，大家一起加把勁，爭取在天亮前挖好！”
“什麼？罐頭？肉的嗎？”
旁邊趙力驚喜地問。
他後勤連的戰(zhàn)士，已經(jīng)挖了幾個小時的戰(zhàn)壕了，早就又累又餓了。
“不錯！牛肉的！”
“好啊！”
趙力興奮地點頭，隨後就對陣地上喊了一嗓子：
“同志們，營長給咱們帶牛肉罐頭來了！”
戰(zhàn)壕裡，挖土挖得灰頭土臉的戰(zhàn)士們聞言頓時開心極了，齊聲高喊：
“多謝營長！”
……
楊遠山讓各連長都安排自己的人停下來拿罐頭吃，自己走到了山頂上，用望遠鏡觀察了一番各處的地形，這才暗暗點頭，覺得何雲(yún)福和趙力選擇的這處陣地不錯。
山炮佈置在山頂，居高臨下，射界開闊。
而步兵的多道戰(zhàn)壕則是在山腰上，既護衛(wèi)了炮兵陣地，又獲得了地形優(yōu)勢。
看完地形，楊遠山走下山頂，張小河迎面就拿著一個烤得熱乎乎的罐頭遞過來。
“營長，這是給你的。”
“好！戰(zhàn)士們都吃上了嗎？”
楊遠山估摸著，幾百箱罐頭，這此刻陣地上這兩千來人，應(yīng)該夠人手一個了。
“吃上了，都吃得滿嘴冒油，香著呢！”
張小河連忙點頭。
說著嘴裡都流口水。
他還沒吃上呢！
見他這饞貓樣兒，楊遠山微微一笑，伸手接過罐頭，打發(fā)他也去吃。
隨後才走到韓陽等幾個連長身邊，一屁股坐下來，伸手從腰間摸出一把刺刀，撬開罐頭蓋子，用刀尖挖出一塊肉，就往嘴裡喂。
肉質(zhì)纖維帶來的滿足感，讓楊遠山忍不住滿心歡喜。
這種感覺，經(jīng)常吃肉的人是絕對難以體會到的。
他顧不得別的，三下五除二，就把這個一斤重的罐頭給消滅了，最後還舔了舔盒子。
油乎乎的，滿足感爆棚。
吃完罐頭，總算恢復了些思考能力，楊遠山連忙問旁邊的韓陽：
“韓陽，你們打婁南鎮(zhèn)，沒弄點什麼好東西？
小鬼子一個鎮(zhèn)子，多少有點糧食、肉類、牲口吧？”
韓陽也吃完了罐頭，正在小口喝著水，見他問話，連忙回答：
“我擔心黃蜂堖這邊小鬼子援軍來得太快，所以在消滅了婁南鎮(zhèn)的小鬼子後，根本沒顧得上打掃戰(zhàn)場，就帶人趕到這裡來了。
就留下一個排的人在打掃戰(zhàn)場，他們有沒有繳獲什麼好東西，得派人去問問才能知道。”
“好吧。只能等天亮後派人去看看了。
你們打鎮(zhèn)子，傷亡怎麼樣？”
楊遠山拍了拍他的肩膀。
“傷亡了二十人左右吧，這夥小鬼子跟我們之前遇到過的那些不太一樣，不僅槍法不太行，就連戰(zhàn)鬥意志也差了不少。
剛打沒多久，就丟下槍開始逃跑了，跟二鬼子一個德性！”
韓陽臉上有些疑惑。
他想不通，同樣是穿著屎黃色軍裝，佩戴著各種肩章的小鬼子正規(guī)軍，爲何戰(zhàn)鬥力會差距這麼大。
他覺著，如果是以前遇到的那些小鬼子，這次他一個連打婁南鎮(zhèn)，少說也得傷亡個上百人才比較合理。
“嘿嘿，早跟伱們說過了，這夥小鬼子就是烏合之衆(zhòng)。
這次咱們團拿下河源縣，各營加在一起，才傷亡千人。
但是我們消滅的小鬼子，卻足有 2900多，還俘虜了近 400人！”
楊遠山得意一笑，心道：再過個兩三年，等小鬼子的精銳老兵都消耗得差不多了，你沒事就能碰到這種廢物兵，到時候，應(yīng)該也就不奇怪了。
“什麼？
以千人的傷亡，幹掉小鬼子 3000多？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韓陽嘴裡的肉都差點掉出來，臉上全是震驚之色。
……
吃完牛肉罐頭，休息了一會兒，楊遠山就命令全營戰(zhàn)士一起努力去挖掘戰(zhàn)壕和防炮洞。
甚至在遇到大石頭、鐵鍬奈何不了的時候，他還奢侈地命令，直接引爆炮彈，將巨石炸開，以提高挖掘速度。
在兩千多人的努力下，到早上六點的時候，黃蜂堖上的戰(zhàn)壕體系總算成型。
許多條之字形的戰(zhàn)壕出現(xiàn)在山坡上，每隔數(shù)米，還有能容納數(shù)人的防炮洞。
而這些防炮洞裡，還普遍弄了些木頭加以支撐，努力做到堅固、安全。大功告成以後，楊遠山又命令所有人趕緊吃點乾糧、休息。
這次就不能生火烤罐頭了，一方面是要給高射炮連的戰(zhàn)士們留著罐頭，另一方面也是因爲現(xiàn)在小鬼子隨時會來，生火可能會讓小鬼子警覺。
戰(zhàn)士們吃了幾口乾糧就沉沉地睡去了。
而他自己，則是帶著幹部們小心地巡視著陣地，然後將容易被小鬼子發(fā)現(xiàn)的地方，弄點草皮來遮掩一番。
就這樣，時間眼看著到了 8點鐘，小鬼子的援軍還沒來。
他不禁有點急了，叫過眼睛熬得通紅的何雲(yún)福：
“老何，你派的偵察兵最遠偵察範圍到了哪裡？”
“我讓他們前出 5公里，有情況就立刻回報。
目前沒回報，肯定是小鬼子還沒到。”
何雲(yún)福解釋道。
“這小鬼子援軍來得有點慢啊。
難道真的是兵力空虛到了極點，放棄河源了？”
楊遠山有點不甘心。
挖了半夜的戰(zhàn)壕，要是小鬼子不來，那特麼可就心塞了啊！
這半夜，就連他自己，都累得腰痠背痛的，更別說那些普通戰(zhàn)士了。
流了這麼多汗水，如果白費了，那對戰(zhàn)士們士氣的打擊，是極大的。
這時候，忽然山下有一名通訊員衝了過來，遠遠地就高喊道：
“營長，小鬼子的飛機來了！”
一聽這話，楊遠山心中一凜，連忙對何雲(yún)福和韓陽道：
“韓陽、老何，你們倆負責指揮這裡，我去雙林那邊看看去！”
“是！”
“小河，帶上警衛(wèi)班，騎上自行車，跟我走！”
楊遠山又招呼一聲。
隨後他跑向那名通訊員，問道：
“小鬼子的飛機來了多少？”
“連長讓我來彙報時，小鬼子飛機距離我們陣地還太遠，還看不清。
不過聽觀察手彙報，數(shù)量不少。”
“好！我們?nèi)タ纯矗 ?
楊遠山點了點頭。
見張小河幫他推了輛自行車來了，連忙接過來，飛身上車，順著山路就往山下狂奔。
惹得張小河在後面喊：
“營長，你等等我們！
當心啊，上次有個同志在山路騎車，摔下了懸崖！”
對於他的烏鴉嘴，楊遠山根本不搭理，腳踩得跟風火輪一樣，一路狂奔。
這場河源之戰(zhàn)，總算到了刺激的中盤階段了。
他當然迫不及待。
……
一路狂奔，楊遠山帶著人，疾奔河源縣東面。
走到一半的時候，張小河一名警衛(wèi)班的戰(zhàn)士就對著他喊：
“營長，你看遠處！”
楊遠山擡頭一瞧，就見得密密麻麻，如蝗蟲一般的飛機正從東面飛來，直撲河源縣。
楊遠山略一點數(shù)，就罵了一句：
“好幾夥，又是足足兩個加強編隊， 24架轟炸機啊！
而且還有兩架戰(zhàn)鬥機護航，這是學聰明瞭嗎？”
他哪裡知道，原本晉陽的第一軍參謀長花谷純之，原本只是計劃請岡村次寧調(diào)一個轟炸機編隊 10架轟炸機過來支援的。
但是因爲收到了衛(wèi)藤彥四郎的訣別電報，感覺到形勢嚴峻，所以纔再三請求岡村次寧，額外增加了 12架轟炸機和 2架戰(zhàn)鬥機一起過來。
爲的就是徹底把這夥膽大包天、卻又實力驚人的土八路給消滅掉，至少，要把他們的火炮全炸掉，方便水泉過來的援軍能死死咬住他們。
只可惜，就算花谷純之考慮的再周全，也絕對想不到，特務(wù)營居然有 20多門高射炮！
旁邊張小河一邊騎車一邊問：
“營長，馮連長他們能打得過小鬼子飛機嗎？
這麼多飛機啊！”
“哼，打得過打不過，得打了才知道！”
楊遠山冷哼一聲。
其實他心裡也沒底。
現(xiàn)在馮雙林手裡就 22門高射炮，要對付小鬼子 26架飛機，難度太大了。
不過他一想到以前特務(wù)營沒有高射炮，只能用重機槍也照樣把小鬼子飛機揍了下來，他就又放下了心。
全部幹掉這些飛機，肯定是沒希望了，但是幹掉個一半，那也是美滋滋的！
……
很快，楊遠山就帶著人衝到了蔡家洞附近，距離馮雙林的高射炮陣地只剩下不到一公里的距離。
但他並沒有帶人繼續(xù)往前衝，而是揮手讓戰(zhàn)士們都停下來，轉(zhuǎn)而朝著旁邊一座山坡爬去，準備去那裡觀戰(zhàn)。
此刻，天空中密密麻麻的小鬼子轟炸機，已經(jīng)飛到了高射炮陣地上空，自己繼續(xù)衝過去，只會給馮雙林添亂。
不過他沒忘了派那名通訊員去傳令：
“去告訴馮雙林，讓他儘量保證炮手們的安全，高射炮被炸了，咱們還能再弄到！
戰(zhàn)士們的生命，是最珍貴的！”
“是！”
……
蔡家洞高射炮陣地上，馮雙林躲在一顆矮樹下，用望遠鏡看著即將飛到頭頂?shù)男」碜愚Z炸機，感覺手心冒汗、心跳加速。
現(xiàn)在，他正準備陰小鬼子一把呢，要是成功了，那可就賺大了。
從昨晚到現(xiàn)在，他琢磨戰(zhàn)士們防炮洞也挖好了，閒著也是閒著，於是組織會編筐的戰(zhàn)士們，弄了些柳條，編織了一些草帽狀的遮掩物，蓋在了各門高射炮上，當做僞裝。
因此，現(xiàn)在小鬼子飛到他們陣地上方了，還是沒發(fā)現(xiàn)他們這二十多門高射炮的存在，還保持著三千米左右的高度。
這高度，正好在他們高射炮的射程範圍內(nèi)！
這時候，郭有慶衝過來喊：
“老馮，還不開火，小鬼子就飛過去了！”
“讓戰(zhàn)士們先做好準備，等我下令，再開火，咱們從斜後方打這幫鐵烏鴉一個措手不及！”
馮雙林在心裡，估算了一下小鬼子飛機的距離，大聲回答。
聽他這話，郭有慶連忙點頭，隨後大吼：
“同志們，快出來準備！”
聽到這喊聲，高射炮連的戰(zhàn)士們當即從炮位旁邊的防炮洞裡鑽出來，全力撤掉高射炮上的遮蔽物，然後開始調(diào)整炮管角度和方向。
這些事他們往常訓練都是做熟了的，因此不到一分鐘就已準備完畢，甚至連炮彈都已裝填好，就等開火了。
幾十秒之後，馮雙林估摸著距離差不多了，當即大吼道：
“同志們，方向 7點鐘，角度 60度，全力開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