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敬亭看到四爺?shù)哪?,第一反?yīng)是看穗子,得到穗子的認(rèn)同後,他都顧不上高興。
直接後退一步,一本正經(jīng)道:
“這位老同志,剛剛你被人襲擊,是我救了你?!?
穗子低頭,嘴角抽了又抽。
四爺愣了下,於敬亭嚴(yán)肅地點(diǎn)頭,強(qiáng)調(diào)道:
“打你的那個人長得跟我差不多高,一切都是誤會?!?
這過於嚴(yán)肅的嘴臉,配合上嚴(yán)謹(jǐn)?shù)膽B(tài)度,四爺差點(diǎn)就信了。
“你沒去過邊境,沒打過我的人?”
“什麼邊境?我聽都沒聽過!”於敬亭浮誇地攤手。
拇指上,那枚成色極佳的墨翠扳指,格外的奪人眼球。
於敬亭悄無聲息地用四根手指握住大拇指,這掩耳盜鈴的舉動讓氣氛更加尷尬。
“你拿我當(dāng)......傻子耍?!”四爺憋了好半天,才擠出這麼一句。
從來都是他對外厚臉皮,突然見著個比自己還不要臉的,跟他對罵都覺得多餘,就想上腳踹。
四爺是這麼想,也是這麼做的。
擡腿對著於敬亭踹過去,於敬亭也不敢還手,四爺?shù)哪X袋頂上,還掛著菜葉子,那是於敬亭犯二的象徵。
穗子眼見著於敬亭一反平日懟天懟地不服就乾的風(fēng)格,跟個猴兒似的上躥下跳,躲著四爺?shù)墓魠s不還手。
如此感人的“父子會面”,穗子的關(guān)注點(diǎn)卻是——
“這菜葉子咋還不掉?”
“他,他,他是水生?!”王翠花在邊上充當(dāng)石像已經(jīng)有一會了,總算是把聲音找回來了。
四爺還穿著之前那套衣服,跟她在醫(yī)院看到時一模一樣。
王翠花努力眨掉眼底的淚,試圖在他臉上仔細(xì)查看,看是否有歲月刻下的痕跡。
啥也沒看出來,灰了吧唧的全都是水泥粉。
“是的,我剛就想跟你說?!?
結(jié)果還沒來得及說,老於家的“好大兒”,就把人用麻袋扛回來了。
這世界就是充滿了巧合,不服不行。
“你聽我解釋!都是誤會!”於敬亭被四爺追著無處可逃,一個健步,竟竄到鵝棚頂上。
四爺跟著也想竄,穗子急得在邊上喊:
“別上,棚頂會塌!”
別人認(rèn)親都是情感真摯,淚水與真情共舞。
她家這畫風(fēng)詭異,雞飛狗跳。
站在鵝棚頂?shù)撵毒赐?,頂著白菜葉的四爺,大眼瞪小眼。
鵝棚裡的鐵餅和鐵球,被這躁動的對峙嚇得嘎嘎亂叫,成了絕佳的氣氛組。
王翠花想喊一聲孩兒他爹,一輩子大嗓門的女人,這會用盡了渾身力氣,也只發(fā)出比蚊子聲大一點(diǎn)的聲音。
眼前一黑,徑直地向後倒去。
穗子手疾眼快扶住婆婆,大喊一聲:
“敬亭別鬧了!娘暈了!”
於敬亭聞言急著往下蹦,跑了兩步嗖地騰空而起,若是在他騰空的瞬間把畫面定格,說不定能入圍感動D市年度人物。
前提是,沒有身後塌掉的鵝棚,還有鐵餅和鐵球發(fā)出的不甘咆哮——
於敬亭把鵝棚踩塌了!
這會也顧不上別的,看老孃要緊。
四爺聽到王翠花暈了,大腦都來不及做出反應(yīng),身體先一步行動,比於敬亭還要快一步竄過去。
“別!我娘剛做手術(shù),你這一身細(xì)菌別給她弄感染了!”於敬亭在他身後嗷一嗓子。
四爺腳步一頓,低頭想看看自己,頭頂上那片堅強(qiáng)的菜葉子順勢滑了下來。
於敬亭順勢把王翠花抱起來,穗子一溜小跑,拿了乾淨(jìng)毛巾過來。
“我丈夫是魯莽了些,之前都是誤會您千萬別生氣,不過婆婆說他性子跟爹一模一樣?!?
“草!什麼破爛爹生養(yǎng)的這麼個混蛋玩意!”
“是你!”四爺帶著一肚子氣,剛沒顧得上看穗子,這會一看,認(rèn)出來了。
他其實(shí)想進(jìn)屋看看王翠花,也不知咋回事,看著那個漂亮娘們,他心裡就像是塞滿了牽掛,聽到她暈,他的心就特別堵。
“是我,那天我想跟你好好聊聊,可是您‘突然有事’,也沒顧得上?!?
高情商的穗子,把四爺?shù)奶訂握f得清新又脫俗。
“你那天說我是你公公,到底怎麼回事?”四爺一邊問一邊抻脖子往屋裡看。
“這事兒說來話長,在我回答你之前,您方便說下你的家庭狀況嗎?”
“家裡還有個老爹,沒別人了?!?
穗子肉眼可見的鬆了口氣。
這意思是,沒結(jié)婚,太好了。
“我冒昧地說一句,你那老爹肯定不是親爹吧?”
四爺?shù)谋砬楦嬖V穗子,她猜對了。
“我公公在十年前發(fā)生了意外,我們都以爲(wèi)他已經(jīng)不在了,機(jī)緣巧合,有朋友去邊境看到你,說跟我公公長得一模一樣。”
“如果你沒有十年前的記憶,那就對上了,您十年以前的記憶,應(yīng)該是空白的吧?”
若是這些話從別人嘴裡說出來,四爺肯定朝地上吐一口,罵一聲植物。
說不定還會把人打一頓。
隨隨便便跑出人跟他攀親帶故,不是看上他的錢還能是什麼?
可這話從穗子嘴裡說出來,便多了幾分可靠性。
四爺跟穗子雖然只見了兩面,對她卻是印象深刻。
更能打動四爺?shù)模撬胱舆@個假設(shè)意味著——
“按著你說的,我是你公公,那你婆婆?!”
“是你媳婦?!?
“姣姣?”
“是你女兒,你出事那年,她還在婆婆肚子裡,她的鼻子很像你,後背也有跟你一樣的胎記。”
四爺很難控制自己此刻面部表情,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驚愕的。
但從穗子的角度看,公公的嘴已經(jīng)快裂到耳朵那去了。
這得意忘形的表情,跟於敬亭如出一轍。
看著四爺,就好像看到了於敬亭未來的樣子——於敬亭長得雖然像婆婆多一點(diǎn),可是他身上到處都是公公的影子。
眼見著四爺陷入了有妻有女的快樂中不可自拔,完全忘了他還有個“好大兒”,穗子決定給他當(dāng)頭來一棒。
“跟您發(fā)生誤會的那個,是你大兒子,我婆婆常說他幾乎跟您一樣,他十歲前經(jīng)常跟你在一起,儘管後面十年您沒出現(xiàn)在他的生命裡,但那十年跟父親在一起的日子,影響了他的一生。”
言下之意,你嘴裡的“混蛋玩意”就是你生的,怪不得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