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劍聖算得上是百年來除去“跛俠江玄”之外最具有傳奇色彩的的江湖高手了。
哪怕是穿越過來僅有半年的張也，也知道那個“劍蕩平安嶺、怒斬雙面佛”的傳奇典故。據(jù)說曾經(jīng)的天下第一大門派“雲(yún)來劍宗”出了個絕世劍修自號“雙面佛”，因不滿雲(yún)來劍宗掌門將自己青梅竹馬的玩伴許給了獨子而大鬧雲(yún)來劍宗。一人一劍險些將雲(yún)來劍宗滅門！
後來那雙面佛性情大變，糾結(jié)了一衆(zhòng)山匪佔據(jù)了平安嶺，專門搶劫過路的行人和鏢局，甚至姦淫擄掠無惡不作。朝廷雖然派兵剿過匪，卻奈何雙面佛實力強(qiáng)大，“平安寨”又易守難攻，因此好幾任縣令因久攻不下而丟了烏紗帽。
幸得於劍聖遊歷至此，聽說了雙面佛和平安寨的惡行之後，一人一劍上了平安嶺。僅僅過了一個晚上，平安寨便不復(fù)存在。當(dāng)於劍聖拿著雙面佛的人頭進(jìn)入縣衙的時候，滿堂皆驚，“劍聖”之名很快傳遍四方。
看著眼前鬚髮皆白、滿臉笑容的老者，張也怎麼也無法將他和那個殺伐果斷的於劍聖聯(lián)繫到一起。
但……除了於劍聖之外，誰又能將一個不到十歲的女娃娃培養(yǎng)成如此厲害的劍術(shù)高手？
想到這裡，張也不禁有些躍躍欲試。
不論是藍(lán)俢餘也好、雪山四煞也罷，他們都很強(qiáng)，卻都不是自己的對手。而眼前的於劍聖，卻是公認(rèn)的江湖第一高手！
張也的右手驀然攥緊。
老者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一般，呵呵一笑，反問道：“我若是於劍聖，小兄弟就會爲(wèi)我?guī)穯幔俊?
張也一怔，旋即有些尷尬地?fù)狭藫项^，道：“前輩莫要取笑小子了。請跟我來吧。”
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張也在心中暗道。
對著小丫頭青蓮香香笑了笑，然後張也便對老者做了個“請”的手勢。
老者呵呵一笑，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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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wèi)了顧及小丫頭青蓮香香，張也故意放緩腳步，卻沒想到小丫頭年紀(jì)不大，心性卻是驚人。雖然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積雪上，小丫頭卻沒有叫過苦，也沒有讓老者或者張也揹她。
張也不禁想起了幾個時辰前險些被自己嚇傻的沈明月，暗自搖了搖頭，心道：同樣是天資卓絕的女性劍客，這青蓮香香的資質(zhì)和心性可遠(yuǎn)在沈明月之上！此女將來定然名震江湖，甚至?xí)蔂?wèi)第二個“於劍聖”！
想到這裡，張也的臉色驀然柔和了一些，主動開口道：“香香，你累不累？要哥哥揹你走嗎？”
青蓮香香看了張也一眼，然後搖了搖頭，道:“我不累。我可以自己走噠。”
張也笑著點了點頭，偷偷看了一眼老者，心中敬意更深。
究竟是怎樣的教育方法，才能使一個這麼小的孩子有如此心性？這若是放到現(xiàn)世，妥妥的育兒專家級別啊！
老者似乎明白張也心中所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小兄弟無需疑惑。人所成就之事，無非天分與心誠而已。香香這丫頭自小便與劍道有緣，所欠缺者不過是火候，及至她身量長成，便如蛟龍入海、功法自然水到渠成。”
張也默默點了點頭，也不清楚老者所說“自小便與劍道有緣”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時老者卻看向了他，突然開口道：“我觀小兄弟似有心事，且此事應(yīng)該不小。從而致使你心口鬱結(jié)，功力無法寸進(jìn)。其實想要解開心中鬱結(jié)，倒也不難，只要小兄弟你看得開就是了。”
張也不禁苦笑一聲，道：“可前輩口中的‘看得開’，已足夠難住江湖上大多數(shù)人了。”
“但未必難得住小兄弟你。”老者笑瞇瞇的伸出左手，輕輕接住一片雪花。也沒見他如何動作，那片雪花就是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絲毫沒有融化的跡象！
張也被這一手神乎其技的動作驚呆了，他忍不住問道：“前輩……這是如何做到的？”
“若我是冰雪，那麼冰雪在我手上自然不會融化。”老者呵呵笑道。
張也頓時愣住了。
“若我是冰雪……冰雪在我手上自然不會融化……”張也眼中精光爆閃，一瞬間他彷彿抓住了什麼。
若我是……這個世界的人，那麼這個世界上自然沒有什麼可以瞞住我的秘密……若我一直不承認(rèn)自己的身份，那麼無論我怎樣掙扎、怎樣不願，都沒辦法搞清背後的真相！
或許……這纔是血字試驗的真正含義——讓我進(jìn)入一個個世界中，然後以“當(dāng)?shù)厝恕钡纳矸蒹w驗一切，然後找到背後隱藏的真相……
不，不單是血字試驗，奇珍博物館的工作內(nèi)容，不也是一樣的嗎？
不論是最早的《武》世界，還是高級副本券開啓的長生界，本質(zhì)上都是在讓我體驗“劇情”，然後發(fā)掘背後的隱情……
原來如此……
我本該想到的！
我早該想到的……
張也望著陰暗的天空，不由得苦笑一聲。
“爺爺，這位沈大哥怎麼了？”小丫頭青蓮香香壓低聲音詢問身邊的老者。
老者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道：“你沈大哥想通了一些事。”
“哦……”小丫頭有些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過了好一會兒，張也纔回過神來，他恭敬地對著老者彎腰躬身，鄭重地說道：“多謝前輩！”
老者呵呵一笑，雙手輕輕一託，便將張也的身子扶正，這一手再次令他震驚不已。
“小兄弟不需謝我，這道理你遲早會明白的。”
張也苦笑一聲，道：“若非前輩點明，晚輩怕是要用許多年才能想通。”
老者呵呵一笑，然後指了指小蘿莉，道：“你若真的想謝我，便給這丫頭講些有趣的話本故事吧。老朽常年隱居，不在江湖走動，能講的故事不多了，呵呵……”
小丫頭青蓮香香頓時眼前一亮，忙點頭道：“好吖好吖！我要聽話本故事！”
張也頓時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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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灰狼和兔子爲(wèi)什麼會說話吖？小紅帽爲(wèi)什麼不用劍殺死大灰狼吖？外婆被大灰狼吞進(jìn)肚子裡爲(wèi)什麼還活著吖……”
小蘿莉一連串的問題讓張也瞪大了雙眼不知如何回答。
我去……是不是這丫頭已經(jīng)過了聽童話故事的年齡了？！怎麼問的問題一個比一個現(xiàn)實啊！能不能有點童真啊！
“這個……那個……那是話本故事嘛，兔子和大灰狼自然就會說話啦……小紅帽沒有學(xué)過劍法，也沒有長劍，自然就不能用劍殺死大灰狼啦……至於外婆爲(wèi)什麼還活著……你就當(dāng)外婆是江湖一流高手好了！”
張也說著，有些求助地看向了老者，誰知對方淡然地捋了捋鬍子，道：“老朽若是被大灰狼吞了，恐怕也活不成了吧！”
艸……堂堂於劍聖，爲(wèi)何要來拆我一個晚輩的臺……
小蘿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展顏一笑，道：“還有嗎還有嗎？”
張也咕嚕嚥了口唾沫，眼珠一轉(zhuǎn)，計上心來。
“乖香香，哥哥給你講個《妹妹揹著洋娃娃》的童話故事吧……”
也不管對方是不是願意聽，張也自顧自地講了起來，越講故事越離譜恐怖，於劍聖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
“小兄弟……你這個故事不大對吧？”
張也這才一愣，心道不好：瑪格吉爾……光想著怎麼嚇唬這小丫頭了，忘了旁邊還有個“江湖第一”了……
冷汗驀然流了下來，張也心念一動，繼續(xù)講道：“……後來啊，小女孩突然夢中驚醒過來，她看著眼前吃剩的生日蛋糕，才知道自己在許願的時候做了一個可怕的夢……”
“哦……原來是夢吖……”青蓮香香噘了噘嘴，繼而問道：“那什麼是洋娃娃吖？生日蛋糕……是什麼吖？許願又是什麼吖？”
張也不禁苦笑一聲。
又來了……
好不容易用盡自己所學(xué)的一切知識暫時唬住了青蓮香香，張也頓時覺得一陣疲憊。
於劍聖的神色卻變了又變，最終他輕輕嘆息一聲，道：“小兄弟學(xué)究天人，老朽真不及也！未曾想多年不踏入江湖，江湖上又多了小兄弟這樣的人才……真是一代新人換舊人……”
張也的臉色瞬間通紅，忙擺手道：“前輩謬讚、謬讚了！晚輩不過信口胡說……信口胡說罷了……”
於劍聖卻搖了搖頭，什麼話都沒說。
張也自然尷尬無比。
一路上除了小丫頭青蓮香香唧唧喳喳說個不停，張也有一句沒一句地迴應(yīng)，於劍聖再也沒說過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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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涯東北方有一片山脈，山脈之中屹立著這裡最負(fù)盛名的門派——映雪山莊。
此刻偌大的正廳裡，幾個身穿黑色棉衣的少年一字排開，目光灼灼地盯著坐在主位上的中年人。
“今日已是二月初九，明天是什麼日子，不用我多說了吧？”中年人的目光掃過大廳內(nèi)的少年，最後看向了委頓在一旁座椅上的稚童。
“阿七，你今日的功課做完了嗎？”中年人的聲音有些冷冽。
被稱爲(wèi)阿七的稚童一聽到“功課”二字，身子本能地哆嗦了一下，然後才怯懦地迴應(yīng)道：“做……做……做完……了……”
中年人臉色稍霽，道：“你這口吃的毛病什麼時候改掉？堂堂沈家聖子，豈能是這副模樣？”
這時，場中唯一一個少女開口了。
“爹爹，小七好不容易開口說話了，您就不要再逼他了。”
中年人臉色微微一僵，頓時笑道：“好好好，爹爹不逼，不逼！”
說完，看了眼稚童阿七，然後嘆了口氣，道：“你自己去找藥掌櫃取一株‘紅荊果’吧！”
阿七忙應(yīng)了一聲，然後就告退離去了。
看著他消瘦佝僂的背影，少女的眼中滿是擔(dān)憂。
就在這時，一個下人慌慌張張地跑了進(jìn)來。
“何事如此慌張？”中年人的眉頭輕輕一皺，臉色有些不悅。
“稟……稟莊主，山門外有一老者求見，自稱……自稱於劍聖！”小廝忙開口道。
“哦？他老人家已經(jīng)來了？快快有請！”中年人臉色一喜，想了一下又伸手道：“等等，我親自去迎接！”
說完，便起身準(zhǔn)備出去，那小廝卻苦著臉有些猶豫。
“還有事？”中年人不禁有些微怒。
“……跟……跟於劍聖一起來的……還有……還有大少爺！”
“什麼？！”中年人臉色瞬間一變，怒哼一聲道：“那個畜生，經(jīng)還敢回來！看我不打斷他的腿、剝了他的皮！”
說著，中年人一臉怒氣地衝出了正廳。
少女的臉色卻是一喜。
“大哥回來了！我要去告訴小七，他一定會很開心！”
說完，少女看了眼有些茫然的衆(zhòng)黑衣少年，一路小跑出了正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