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把我當成了長青仙帝？’

陳洛沒有說話，類似的情況他以前也遇見過。在‘洞天葫蘆’的認知中，他是長青仙帝的轉世，在‘往生河’的認知中，他是復甦的張家始祖。現在再多一個把他認錯的，也沒什麼奇怪。

“當初若是和你一起過去，說不定會是另外一個結局。”

老者聲音有些欷歔，他走到陳洛身前不遠處停了下來。陳洛可以清晰的感應到老者身上的狀態，比起王成觀和往生河器靈張筠薇，這個老者弱的就像是幽魂一樣，一口氣就能吹散。

“那扇門後面，究竟有什麼？”

老者目視陳洛，沒有算計也沒有殺意，只有隕落之時殘留的那一絲不甘。

人有兩面性。

仙人亦然。

大能者將其分爲兩面，一面爲善，另一面爲惡。也有人將其稱之爲仙與魔。

仙帝的惡念被稱之爲‘邪身’。邪身的認知，功法都和主身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神魂。邪身只是意念，無法修煉神魂，所以一直被主身壓制，只有在主身突破修爲的時候才能干擾其一二。修仙路上的‘心魔’，便是由此而來。

心魔在內，從來都不是外物。

長青仙帝將自己的邪念化身成了一個人，取名王成觀，讓他走了仙路，去嘗試另外一條路。但結果顯而易見，王成觀也失敗了，到現在都還被長青仙帝關押在墓中。張成道更狠，他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邪身也不例外。所以他截取了一塊冥土，把邪身練成了器魂，以此爲根基打造了‘往生河’這件無上帝器。

但不管是長青仙帝還是張家始祖，他們都沒有成功，都是失敗者。

寰宇仙帝走的路和他們兩人又不相同。

從結果來看，下場比前面兩位還要慘，連邪身都虛弱成了這樣。宛若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門？”

陳洛終於聽到了些許有用的信息，主動開口詢問。

此言一出，寰宇仙帝的邪身愣神片刻，隨後露出一絲絕望的笑容。

“原來，你也失敗了.”

他試盡了世間所有道路，把歷代仙帝失敗的經驗彙總到一起，最終得出只有‘長青仙帝的方向纔是活路’的結論，做出最後一搏。結果到頭來，發現長青仙帝也已經隕落，出現在眼前的這個‘故友’，雖然有著長青仙帝的氣息，但本質已經是另外一個人。

失敗？

還是成功？

寰宇仙帝的邪身釋然一笑，隨即在陳洛對面盤坐了下來。

“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叫我長生吧。”

陳洛腦海中突然回憶起很久以前，他在修仙界的名號——長生真人。一路走來，他追逐的便是長生，四境真仙理論上來說已經求得長生，但他心中總感覺有些不安。寰宇仙帝的隕落更是給他提了一個醒。

長生，非不死。

“原來是長生道友。”

寰宇仙帝的邪身拱了拱手，這纔開始講述關於‘門’的事。

所謂‘門’，並非是字面意義上的門戶，不是跨界通道，也不是上級世界的大門。仙界已經是諸天萬界的頂點，仙帝屹立在世間絕點，擁有無量壽，無量法。

可謂當世無敵，每一位仙帝，皆爲自身道路的開創者。

比如長青仙帝的萬壽道，張家始祖的冥土道，以及寰宇仙帝的劍道，他們每一個人都把自己所在的這條路走到了極限。仙帝便是道途的極限，但就算是極限，也扛不住無量劫。“不知道友可曾聽從過無量劫？”

“無量劫？”

“所有修爲達到帝境修士，都會觸碰到無量。因爲.‘帝’亦是無量。”

寰宇仙帝的邪身說著只有他們這一小部分人才知道的隱秘。

陳洛想起了無量界。

昔日的張成道也面臨過類似的問題，他做了很多嘗試。從結果來看，應該也失敗了。

“無量劫究竟是什麼？”

“不知道。”

寰宇仙帝的邪身搖頭道。

“它有可能是我們心中的執念，也有可能是我們身邊的親朋好友，甚至有可能是我們自己。”

無量劫究竟是什麼，是每一位仙帝都想弄清楚的秘密。

昔日曾有仙帝猜測過陰謀論，那位逝去的仙帝認爲，在仙界上面還有一個更高層次的世界。那個世界有一羣超越仙帝境的強者在飼養著他們。當他這個念頭生成的時候，無量劫很快就給了他對應的反饋。

那位無名仙帝也死在了自己臆想的‘更高層次’強者手中。

因爲這個錯誤的猜測，讓後來的仙帝死在‘逆伐上蒼’的宿命當中。直到後來太玄仙帝察覺到不對，這纔沒有讓他們沿著這條錯誤的道路走下去。

沒有了仙帝的臆想，那些‘上界修士’很快便消於無形。

再之後就是心魔亂世、巫仙、妖仙.

每一種都有可能演變成劫難，最終化爲無量劫。

仙界萬古，一共出了二十一位仙帝。這二十一個人代表著二十一種方向。每一尊仙帝都是集萬道於一身者，他們堅信自己的道路是對的。萬古過去，這些仙帝全部消失在了歷史長河當中，唯有寰宇和太玄兩人茍活了下來。

他們兩人選擇用天地萬物來化劫。

把屬於仙帝的無量劫，轉移到了衆生的頭上。這纔有了仙界每隔數千年出現一次的大劫。陳洛尋找的‘大劫源頭’，便是這兩位活著的仙帝。

寰宇仙帝隕落之後，世間僅餘太玄一帝。

若是陳洛能斬殺此人，仙界的大劫便會結束。只是這種結束並不是根源上的，一旦他證道仙帝。無量劫又會重新降臨，避無可避。

“長青仙帝隕落之時，找到過一扇門。他認爲那扇門就是‘無量劫’的源頭，並且孤身一人進入了其中。”

寰宇仙帝的邪身繼續說道。

“當時我們所有人都以爲長青陷入到了錯誤的認知當中。因爲他相信，所以‘無量劫’給他顯化了一扇門”

說到這裡寰宇仙帝突然止住話頭，看向對面的陳洛。

作爲長青仙帝的老朋友，他確定自己的感應不會出錯。對面的這個年輕人身上，確實有長青仙帝的氣息！雖然這股氣息非常微妙，當中還混雜了一些其他老朋友的氣息，但源頭肯定沒錯。長青仙帝修的是萬壽道，最擅長模擬他人氣息，昔日的九源古神就是載在這上面，到死都以爲是族人背叛了他。

“結果他卻從那扇門裡面帶出來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不知道。因爲長青死了。”

長青仙帝真的死了嗎？

陳洛腦海當中閃過一絲疑惑，他想起了自己走出來的星辰大墓。以及那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墓室星空，怎麼看都不像是倉促隕落間能夠佈置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