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沙醒來後，立刻就感覺到腳下的甲板在輕輕晃動。
——感覺……像是在船上？
雖然進取號本來就是一艘船。
馬沙疑惑的爬起來，正想研究一下地面爲啥搖擺，卻忽然發現觀景窗外有光射入。
除了最後看到怪獸鱗片那次，大多數時候世界之理都是一片漆黑的。
能看到怪獸，估計是因爲怪獸自己會發光。
馬沙扭頭望去。
觀景窗外是密密麻麻星星點點的魚羣，以及從上方射下來的柔和光芒。
——什麼玩意？
馬沙來到觀景窗前，趴在上面向上望去。
——感覺那是水面？還有波浪？
馬沙轉身就往指揮中心跑，他記得指揮中心裡某個操作檯上有“深度計”這個東西。
然而一進指揮中心，他就被另一個東西吸引了目光。
有一條梯子。
看梯子的結構，應該是可以收縮摺疊的，平時大概收起來藏在什麼地方。
梯子的頂端是個敞開的艙門。
馬沙以前也注意到這個艙門，但他以爲那是什麼維修用的門。
他來到梯子旁，擡頭望去。
他看到了藍天。
——什麼鬼？這船回到現實了？
這時候馬沙聽見貓叫，他循聲望去，看見進取喵蹲在其中一個操作檯上，對上目光後，進取喵用貓爪拍了拍操作檯上的“緊急脫離”按鈕。
——因爲情況危險，所以這貓按下了緊急脫離按鈕？
——媽蛋你之前怎麼不告訴我還能這樣回到現實？
進取喵叫了一聲。
理論上講，貓的叫聲並不能傳達太多的意思，但馬沙卻感覺自己明白了。
——之前我沒升級，所以這個緊急脫離按鈕也沒用對不對？
進取喵又叫了一聲，似乎在肯定馬沙的說法。
——那我現在還能回到世界之理當中去嗎？
馬沙又問。
進取喵搖了搖頭。
——是我位階不夠？
進取喵沒回答，直接從操作檯上跳下，閒庭信步一般向海圖室走去。
馬沙覺得應該就是那麼回事了，自己升級了，所以船的部分功能啓動了，然後因爲自己手賤，引來了世界之理內部潛伏的不可名狀的玩意兒，接著進取喵拍下了緊急脫出的按鈕。
然後又因爲現在馬沙才學士階，船的功能不完全，他回不去世界之理了，只能呆在現實。
馬沙嘀咕：“這可不妙啊。”
非常不妙。
因爲現在馬沙——尼摩船長——可以被占卜到了。
馬沙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的現在，不可能把自己的生存賭在“全世界都不敢占卜尼摩船長的位置”這件事上。
安承弼的存在，已經讓馬沙意識到，科學怪人中不乏鐵憨憨。
萬一人家就是不怕死，就硬占卜呢？
——是不是可以利用進取號的性能，下潛到深海來躲避？
馬沙下一刻自己否定了這個想法。
——在深海活動對某些科學怪人大概不算個事，比如許波寧，那章魚娘大概可以輕易的潛入幾千上萬米的深海。
——深潛並不能保證安全。
馬沙皺著眉頭，又想了幾個法子，都不穩妥。
他決定先爬上眼前的梯子，呼吸下海面的新鮮空氣。
馬沙說幹就幹，迅速爬上了梯子，站在了像是潛艇的指揮臺圍殼一樣的金屬構造的頂部。
他雙手按住欄桿，向下看，進取號大部分艦體都在水面下，從水面上看去就彷彿一條潛航的巨鯨。
陽光照在馬沙的臉上，暖暖的，竟然有點舒服。
海風夾帶著海貓的鳴泣聲。
馬沙的心情忽然變得愉悅起來，然後靈感就來了。
——我只要不讓占卜找到我就行了。
——占卜會鎖定尼摩船長，會鎖定馬沙，這些都是我在這個世界的“身份”。
——而我實際上，是一個從異世界來的人，所以占卜不能直接鎖定我本人。
——進一步講，如果我連人都不是……
這樣想的當兒，馬沙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他的身體變得半透明起來。
——我不是人，我適用於測不準原則。接下來只要擺脫了尼摩船長以及馬沙這兩個身份，我就不會被偵測到。
馬沙不確定這樣做有沒有用，但他也只能試一試了。
總比什麼都不做然後等瘋子們來騎臉要好。
首先要離開進取號。
進取喵既然能拍下緊急脫出的按鈕，那它應該也能扳其他的控制鍵。
可以把進取喵留守進取號。
——你能做到嗎？
馬沙直接對進取喵意念提問。
然後進取喵憑空出現在馬沙面前的欄桿上，對他喵了一聲。
——看來簡單的操作對它來說完全沒問題。
馬沙緊接著開始思考該怎麼離開進取號。
他擡頭看了看天空中飛翔的海貓——也就是黑尾海鷗，這種海鳥的存在，說明附近有海岸。
——以進取號的動力航行到海岸邊？
——不，那太顯眼了。
這時候進取喵又踱步到了旁邊，按下了安裝在欄桿上的小型操作面板上的按鈕。
伴隨著機械的運轉聲，進取號指揮臺圍殼附近的艙門開啓，機械臂伸出來，把一艘小艇放到了圍殼旁邊的海面上。
馬沙看了看小艇，又看了看進取喵：“我怎麼感覺你在催我下船？”
進取喵：“喵？”
——算了，這也是我的意思。
——上岸用另外的身份僞裝一下，先躲過占卜再說。
——話說，我不在船上，是不是暫時不能使用投影了？
馬沙看著進取喵。
後者沒回應，也這麼看著他。
——等一等！所以不必我自己扳下開關，也是可以的？
進取喵：“喵！”
——臥槽！等下，仔細想想，確實進取喵曾經出手主動中斷過我的投影，能中斷，自然也能讓我投影過去。
——你媽的，這是個可以遙控操作的潛艇啊！
進取喵：“喵！”
馬沙捂臉。
沒什麼好猶豫的了，出發吧。
馬沙說幹就幹，他噔噔噔跑回船裡，拿上手機，用手機把貨艙裡的東西一股腦兒的都裝上。
然後他又噔噔噔的跑回指揮臺圍殼，敏捷的翻身越過欄桿，落到小船上。
他研究了一下小船的引擎，發現是隻要注入魔力就能前進的裝置。
“那麼，我出發了。”
馬沙說著用自己從泡利那本航海法術大全上學到的定位法術，記錄了一下現在的位置，免得自己回來找不到船。
緊接著他啓動了引擎。
——根據海陸風的規則，白天比熱容高的大海溫度低，風應該是從海吹向陸地，我應該順風走。
馬沙手握船舵，控制小艇轉向。
小船犁開波浪，飛速前進。
海貓鳴叫著跟在船尾，盯著匯聚到船的尾流附近的魚。
馬沙身後，只露出指揮臺圍殼的進取號緩緩下潛，漸漸沒入水中。
第二卷：船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