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賀，來來來，咱們乾一杯！”
董評很熱情，幾道家常小菜，酒卻是十五年的茅臺。
兩人吃吃喝喝，就著蔣文麗執導的這部戲的情況，以及圍繞著今年的票房市場的走向扯來扯去。
國內電影市場一年比一年好趨勢很明顯，比如口碑不佳的《赤壁下》在春節檔依舊刷下了2.61億的票房，如今正在上映的陸串的《南京南京》在五一檔表現出色，上映十天票房就已經超過了去年國慶檔票房大爆的《賽車》。
志得意滿的韓三爺甚至喊出了票房突破兩億的口號。畢竟寧皓和陸串這兩位年輕導演的作品越是表現突出，越能證明他的慧眼識珠。
自然而然的便扯到了新皓傳媒和博納聯合投資的主旋律商業大片《風聲》，董評還不無遺憾的表示當時正忙於文化中國的組建事宜，失去了一次合作的機會。並且表示雖然他還不知道電影拍的怎麼樣，但他看過原著小說，同時特別相信新皓傳媒的製作能力，肯定是一部好作品，並且預祝賀新到時票房大賣。
鋪墊了這麼多，賀新這時總算品出些許味道，兩個字：示好！
既然是示好，那麼必有所圖。果然酒過三巡，董評便話鋒一轉道：“小賀，聽說你們公司目前還在籌備一個電影項目？”
“談不上籌備，算是未雨綢繆吧，目前還都在劇本創作階段。”賀新倒也沒啥隱瞞，實話實說道。
目前公司除了已經殺青的《鋼的琴》，正在拍攝的《無人區》，剩下的就是正在籌備的《杜拉拉》和《囧途》，相比《囧途》從導演、編劇到主演都已經有了潛在目標人選，倒是已經提上日程的《杜拉拉》，隨著薛小路的態度曖昧，似乎有些遙遙無期。
當然相比《囧途》的低調，《杜拉拉》在圈內並不是新聞，從一開始和徐婧蕾爭這個版權，然後新皓傳媒這邊又和薛小路聯繫緊密，加上同時也因爲李連結參與，使得這位平時默默無聞的北電文學系副教授最近頻頻被人所關注。
“不瞞你說，我們新成立的文化中國，目前除了文麗這個片子，目前還沒有像樣的項目。《杜拉拉》這部小說我看過，題材挺新穎的，不知道我們有沒有機會能夠參與合作一下？”董評笑瞇瞇道。
鋪墊了這麼久，說到正題倒是不繞什麼圈子，還挺直接的。
“呃……董總，我現在實在不好答覆。不過您千萬別誤會，我沒有推脫的意思，主要是這個項目導演的人選目前還沒有著落，所以現在一切都還無從談起。”賀新沉吟道。
畢竟導演是一部電影的靈魂。
“哦，對導演有什麼特別要求嗎？”董評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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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戲是女性題材，我覺得用一位女性導演來執導可能效果更好，一開始我想請這部戲編劇薛小路老師來執導，不過目前可能情況有些變化……”
賀新把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他之所以這麼坦誠，主要是董評這人在圈內風評不錯，作爲電影公司老闆不象黃家兄弟、老吳，甚至包括於東那麼招搖、市儈，爲人很低調。賀新跟他接觸過幾次，發現這位董總爲人處世很有親和力。
而且他對國產文藝片一向都很支持，包括姜聞的《鬼子來了》、田莊莊的《小城之春》、徐才人的《我和爸爸》、《一封陌生女人的來信》、張遠的《我愛你》、侯永的《茉莉花開》，以及顧常衛執導的兩部作品，包括現在蔣文麗的這部《我們天上見》等等，都是由他的公司投資、製作併發行的。這對於同樣也是從演文藝片出身並起家的賀新來說，有種天生的好感。
董評聽完點點頭笑道：“看來你對這位薛老師倒是充滿信心啊，不過據我所知你這次可能要失望了。”
賀新一聽忙道：“怎麼說？”
“據我所知，李連結看中的這個項目，香港蔣二少的安樂電影公司已經立項了。”
“呃……”
雖然賀新早有心理準備，但沒有跟薛小路談過，他總是還抱有一線希望，但聽董評這麼一說，他就明白了，薛小路那邊一直想親自執導這部片子，既然蔣二少的安樂電影已經立項了，足以說明事情已成定局。
他不是那種城府很深，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此時難免一臉失望。
董評見狀，微微一笑，先打了招呼道：“小賀，我這人說話直，你別介意啊！”
“您說。”
“你剛纔說的這部片子是女性題材就想找一位女導演，我覺得你是不是陷入了一個誤區。不一定非要強調女導演，我看不少男導演駕馭女性題材一樣都非常出色。比如象關金鵬導演這樣的。”
賀新搖搖頭苦笑道：“董總，老關那邊我早就想到了，可惜他沒空啊！”
他一早就跟關金鵬打過電話，聽到說他最近跟他的御用編劇魏紹恩一起正在鼓搗一部穿越時空的電影，可能下半年就要開機了，他就識相的沒有開口。
“這樣啊……”
董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繼而又沉吟道：“你看陳可欣怎麼樣？”
咦？
賀新先是一愣，繼而忙道：“陳導？他現在不是正在拍《十月圍城》麼？”
對於《十月圍城》賀新多少還是有點了解的，這部片子是陳可欣和黃健新的我們製作和於東的博納聯合成立人人影視投拍的。其中博納佔了大頭，另外陸陸續續還有不少業內的投資者，包括範小胖的工作室都有參與，便起名人人影視。
當初於東要曾問過他要不要一起參與，他嫌人太多，關係複雜，主要是怕麻煩，就婉拒了。
人人影視成立之初，聲勢搞的很大，還曾放出豪言，要三年內拍15部電影，總票房20億。《十月圍城》就是人人影視的第一部片子。
這部片子在三月底的時候，已經在上海的車墩影城開機了，如今正是拍的熱鬧的時候。據說今年賀歲檔就要上映的，時間上還是比較緊張的，陳可欣怎麼可能有空呢？
董評卻搖搖頭笑道：“這個不影響，Peter只是監製，《十月圍城》的導演是陳德生。這樣，回頭你如果方便的話，把本子先給他看看？”
Peter就是陳可欣的英文名字，光聽董評如此稱呼陳可欣，就說明兩人的關係不錯。只是他的一副大包大攬的語氣，讓賀新難免有些心存疑慮。
但還是忍不住心頭一熱，且不說陳可欣大導演的身份，就看他早期執導的如《雙城故事》、《金枝玉葉》、《甜蜜蜜》等作品，都把女性角色刻畫的非常細膩，更何況他之後闖蕩好萊塢時執導的夢工廠的愛情電影《情書》，那是實打實的女性題材。
如果要說找位男導演來執導《杜拉拉》，陳可欣無疑就是最佳人選，甚至比關金鵬還要合適，畢竟老關骨子裡還是個文藝片導演，而陳可欣駕馭商業大片能力早就有目共睹。
另外陳可欣導演的《杜拉拉》跟薛小路導演的《杜拉拉》，在影響力方面和被受關注程度完全是兩碼事！
“呃，我跟陳導不太熟悉。”他羞答答道
“這不還有我麼，不過你放心，這個跟我們合作的事是兩碼事，我只是給你們牽線搭橋。至於合作的事嘛，咱們一碼歸一碼。”董評笑道。
話雖然說的漂亮，但賀新知道其實就是一碼事，欠了人情不還這種事他做不出來。對於合作的事嘛，這是大勢所趨，隨著新皓傳媒在圈內聲名鵲起，吃獨食肯定是不現實的。其實拍《風聲》的時候，他拒絕跟華藝兄弟合作就顯得有些任性。
既然能夠博納合作，跟圈內信譽良好的董評合作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雞蛋總不能老是放在一個籃子裡。當然三家一起投資那就更好了。
想到這麼一層，賀新也不再猶豫，笑瞇瞇地端起酒杯道：“董總，我敬您！”
有些話不一定非要說出來，董評眉毛一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乾杯！”
……
開始兩天，賀新操著一口現學現賣的淮南話，在當地體校的體操館裡拍了幾場戲，大部分都是過場戲，他飾演的武術教練，帶著孩子們訓練。也辛虧他曾經跟“芬哥”董偉學過幾招花架子，使出來還有模有樣的。
所以說，演員一定要多會，比如武術、唱歌、跳舞，甚至是廚藝等等，不一定要精，至少擺出來的架勢得象個樣子，才能夠扮演好戲裡各種不同的角色。
其中還有一場他跟馬斯純的對手戲，就是某個下雨天，飾演小蘭的那個小姑娘和馬斯純一起過來幫他送小蘭姥爺配製的下火的藥。小馬錶演的不錯，拍了兩條就過了。
接下來幾天，他的戲份不多，更多的是在現場看朱旭老爺子跟小蘭的對手戲。老爺子雖說是東北人，但在京城時間長了，一口京片子非常標準，但這會兒在戲裡老爺子的淮南話居然也特別正宗。
還有那個飾演小蘭的小姑娘，據說蔣文麗就是在當地找的，毫無表演經驗，居然在和朱旭老爺子對戲的時候，表現出相當好的感覺，自然淳樸的本色表演讓人眼前一亮。
尤其小姑娘不高興的時候，動不動就哭著喊著要跳河，這個細節的處理，在沉重的劇情中添加了一抹喜劇的元素。
這天是夜戲，賀新來到劇組後就把在《鋼的琴》中留長的頭髮剃了，就是那種長度長度大概有個兩三釐米的復古式的平頭，凸顯武術教練的乾淨利落。
常年一身老式的被稱爲“球衫”的運動服，一雙洗的發黃的白球鞋，就是他在戲裡的造型。
現場在一家早已關門荒廢的廠區內，因爲廠區裡有一棵造型別致的百年香樟樹。置景組收拾了兩天才把樹下的一片空地收拾出來，然後還在對面的牆壁上寫著“打倒某某”、“某某是反動派”、“狗頭”一類的塗鴉，很具有時代特徵。
側面打著冷光，至於機位啥的，相比賀新之前在《鋼的琴》中周舒豪玩的各種花哨的鏡頭，這邊可能因爲題材的關係多采用固定機位、中景拍攝。
這場戲很簡單，就是馬斯純飾演的小翠上山下鄉之後從農村回來探親，在香樟樹下跟賀新卿卿我我，然後被出來玩躲貓貓（前文中寫抓蛐蛐跟劇情不符）的小蘭撞破。
“好，大家準備！”
穿著一件洗的發白的綠軍裝，藍褲子和一雙黑布鞋的馬斯純跟賀新肩並肩站在樹底下。
“哎，賀叔叔，你說那個時代的人在私下裡會不會也跟現在的人一樣也摟摟抱抱，接吻啥的？”
趁著林良中還在調整機位，馬斯純嘀嘀咕咕的跟賀新先聊天。
“這我哪知道呀，你該問你小姨去。”賀新朝大晚上的還帶著頂太陽帽在現場忙忙碌碌的蔣文麗努努嘴道。
“那一會兒我們怎麼辦，要不要摟在一起呀？”
“摟什麼摟，鏡頭裡就拍腳，到時候咱倆站的稍微近一點就行了。”賀新翻了個白眼道。
也不知道這姑娘是怎麼想的，也許是早熟吧，之前還在跟他大言不慚說什麼早就拍過吻戲之類的。
“哦！”
這姑娘往他身邊擠了擠，“就這樣嗎？”
賀新低頭看了看兩人的腳：“嗯，差不多。”
不多時機器調整到位，正式開拍。
“Action！”
兩人趕緊貼著站好。
“要向人生索取，不向命運乞求；紅旗就是船帆，太陽就是舵手……”
小蘭拿著手電筒沿著屋檐下走過來，一邊拿著手電筒亂照找躲貓貓的小夥伴，一邊嘴裡還唸唸有詞的給自己壯膽。
突然在手電筒的照射的地方出現了一大一小兩雙腳，嚇得小蘭驚叫一聲，一下子坐倒在地方。
“停！”
這時蔣文麗拿著大喇叭大聲喊停：“斯純，你不對。你怎麼能抱你賀叔叔呢，那個時候的人都是很害羞的，你們聽到小蘭的叫聲，應該下意識的分開。”
原來，當小蘭用手電筒的光照到兩人的腳，嚇了一跳驚叫的時候，兩人也同樣被嚇了一跳。
賀新這時看著還緊緊抱著自己的腰的小馬，一臉無奈道：“聽到了沒有，得分開，不是摟在一起。”
剛剛隨著小蘭驚叫一聲，他的反應是往後退一步，結果還未等他做出動作，就被小馬一把死死的摟住腰，動彈不得，如果不是他的雙手擋在前面，這姑娘居然還想把頭往他的懷裡鑽。
馬斯純這會兒才訕訕放開手，抱歉道：“是我錯了，不好意思啊，賀叔叔！”
“一會兒聽到小蘭的叫聲，咱倆得同時往後縮一下，中間差不多得……”
說著，賀新還特意比劃了一下，道：“最起碼得擱一個人的距離。”
“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