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帶著丫頭們回了自己的院子裡。
孫紹祖見迎春回來,忙問道:“可曾問清了浦兒爲(wèi)什麼不想讀書了?”
迎春坐在椅子上,搖搖頭,“浦兒不肯說。”站在一旁的司竹,望著孫紹祖,張了張嘴,迎春忙看了司竹一眼,吩咐起來,“司竹,你不是要去繡橘那裡麼?趁著現(xiàn)在不忙,直接把選的小丫頭給繡橘帶去罷。還有,司竹,去繡橘那裡別亂說話,繡橘現(xiàn)在是有身子的人。”迎春說到這裡,加重了語氣,“記得管住自己那張嘴了。”
司竹豈會(huì)不明白迎春最後一句話的含義,她躬著身子退了下去。
孫紹祖望著司竹的背影,若有所思,“今日你對司竹怎麼這麼厲害了?那不是最得你心的丫頭麼?”
迎春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我要賞給繡橘一個(gè)小丫頭子,司竹說於禮不合,我把她說了一頓,我怕她再和繡橘說什麼,倒讓繡橘心裡不安心了,那豈不是我的罪過了?”
孫紹祖望著迎春,“你確實(shí)是個(gè)與衆(zhòng)不同的主子。”
岔開了孫成浦那邊的事,迎春對孫紹祖說話:“祖哥,你陪我去我鋪?zhàn)友e瞧瞧去,可好?好久我都沒去過鋪?zhàn)友e了。”
孫紹祖笑了起來,“春妹,我倒忘記了,你現(xiàn)在大小也是個(gè)掌櫃呢。”
迎春身子一抖,抱住肩膀,“拜託你不要叫我春妹,好不好?冷死人了。”
孫紹祖笑意更濃,“那叫迎兒,好不好?”
“打住,叫得像是你比誰大八輩似的,母親才叫我迎兒呢。”
“我也要叫,”孫紹祖走到迎春身邊,一隻手搭在迎春的肩上,“我就拿你當(dāng)孩兒一樣的待好了。”
“我的天啊,你可別說了,我再冷了,快些準(zhǔn)備罷,我們這就去迎喜行。”
迎春和孫紹祖說笑著上了府門外的馬車,司竹被留下來,迎春讓澤蘭和槐角坐另外一輛馬車。迎春悄聲對澤蘭說:“你也正好見見你哥哥。”
澤蘭沒想到夫人竟然這樣細(xì)心,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
馬車直奔城中谷雨街上而來。不一會(huì)兒,到了迎喜行門前,孫紹祖先跳下車,澤蘭和槐角也坐車上下來了,三人人扶著迎春從車上扶下來,澤英早見了門口的馬車,見孫紹祖先下來,忙跑出來,躬身施禮:“奴才給老爺夫人請安了。”
孫紹祖先擺了擺手,迎春下了車子問澤英:“鋪?zhàn)友e的生意可好麼?”
澤英忙回道:“很好呢,開了春,天也暖和起來,越來越多的人家都要操辦喜事了,我們迎喜行的生意就好起來了,張媽媽和幾個(gè)媽媽都很是忙呢,這不,張媽媽剛回去。”
孫紹祖朝鋪?zhàn)友e望了望,只見裡面有十來個(gè)人,有的在選著喜服,有的在問吉日,有的在挑冰人,倒是好生的熱鬧。
澤英回過了話,忙請迎春和孫紹祖向裡面走去,“老爺和夫人去後面罷,前廳吵鬧得很。”
迎春點(diǎn)了點(diǎn)頭,和孫紹祖朝後面走去。迎春和孫紹祖坐在後廳的正座上,澤英親自捧茶過來,給迎春和孫紹祖倒上茶,然後又叫了帳房先生來,帳房先生把帳簿捧給迎春:“東家,這是迎喜行這幾個(gè)月的帳,請東家細(xì)查。”
東家,迎春聽著這個(gè)稱呼,嘴角輕抿起來。自己現(xiàn)在有了屬於自己的小生意了,被人喚爲(wèi)東家,就相當(dāng)於未來的CEO,美死她了。
孫紹祖在一邊見迎春眼睛彎成了月牙兒,知道自己那小妻子正美著呢。孫紹祖打趣著迎春:“東家,您先別美了,好歹您先接了帳簿看看纔是埃”
迎春被孫紹祖說得臉一紅,橫了孫紹祖一眼。這樣赤裸裸的恩愛,這樣毫無遮飾的戲鬧,於孫紹祖和迎春及兩個(gè)丫頭並不算什麼,但是老正統(tǒng)的帳房先生和一本正經(jīng)的澤英則嚇得不輕。澤英把頭低得更低,帳房先生則馬上說:“我告退了,我告退了。”一疊聲的退出了後廳。
迎春還不明所以,擡頭問澤英:“他怎麼了?難道帳有問題麼?”
澤英臉漲得通紅,支吾半天沒回上一句話來。
孫紹祖忽然笑了起來,對澤英擺了擺手,澤英逃一般的退了下去。這樣的主子實(shí)在讓他不知道怎樣回話了,還是早些離了這對恩愛夫妻纔好。
迎春也對澤蘭說:“你去看看你哥哥,門口就讓槐角守著罷。”
澤蘭笑著答應(yīng)了。
等所有人都退下去,屋內(nèi)只剩下夫妻二人,迎春蹙著眉毛“他們是怎麼了?看一個(gè)個(gè)的怪模樣。”
孫紹祖走過來,捏住了迎春的鼻子,“你個(gè)小笨蛋還當(dāng)真是夠笨了,他們是受不住我們這樣玩笑了。”
“這就受不了啊?膽子也忒小了。”迎春拍掉孫紹祖的手,喃喃的說著,“這要是在以後,這算什麼埃”
“以後?”孫紹祖望著迎春,“以後怎麼了?”
迎春馬上打馬虎眼,“以爲(wèi)我想著這些事都是極平常的,你想想看老孫,相互喜愛的一對人拉拉手,開個(gè)玩笑,擁擁抱,又值什麼呢?”
“你倒是真放得開啊,誰教給你這些的?”
迎春住了口,別一會(huì)兒再把孫紹祖嚇個(gè)好歹的,“我胡說的,你就當(dāng)我說夢話好了。”
孫紹祖笑著拿著一本帳簿,“我也幫你瞧瞧,看看你的帳房先生可是個(gè)仔細(xì)的。”
迎春忙說:“看罷,我正好也看不完那麼多。”
夫妻二人開始仔細(xì)翻看著帳簿。快到了中午,迎春和孫紹祖纔看完所有的帳簿。迎春放下最後一本帳簿,肚子極響的發(fā)出了一聲咕嚕。迎春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孫紹祖笑了,“我?guī)闳コ燥埩T。”
迎春望著窗外,“聽說這附近都是酒樓,我倒不知道哪家子好吃呢?”
孫紹祖牽起了迎春的手,“叫澤英把帳收起來罷,我?guī)闳コ院贸缘摹!?
孫紹祖讓槐角叫來了澤英,讓澤英去盛福樓訂一間雅座,不多時(shí)澤英回來了,告訴孫紹祖已經(jīng)定下來雅座。孫紹祖這才起身帶著迎春,身後跟著兩個(gè)丫頭走了出來。
萬福樓就在迎喜行不遠(yuǎn)處的街上,夥計(jì)一見一行人中打頭的是孫紹祖,忙陪上笑臉,“孫大人來了,孫大人快裡面請呢。”
夥計(jì)把一行人引到樓上。孫紹祖和迎春坐下來,孫紹祖吩咐夥計(jì):“把你們樓中特色的幾種魚都拿上來罷。”
“好嘞1夥計(jì)脆聲聲的應(yīng)了聲,退下去了。
迎春望著雅座的裝飾,只見窗櫺和棚頂都用木雕著的各種魚形,就連窗口貼的紅剪紙都是魚。孫紹祖在一旁介紹著說:“盛福樓是個(gè)老字號了,他們店裡最爲(wèi)拿手的就是魚,這裡的魚有五十多種做法。”
“這麼厲害啊,”迎春不僅嘖起舌來,望著孫紹祖,“你好像是這裡的常客啊?”
孫紹祖笑著望著小妻子,“我從前倒是常來,從娶了你過門,我來得少多了。”
迎春笑得賊兮兮的,“你是被我的魅力給迷倒了罷,不用這樣隱諱的說,直接告訴我就好了。”
孫紹祖笑著搖了搖頭。
迎春望了望一邊的澤蘭和槐角,“澤蘭,你去讓夥計(jì)做幾個(gè)菜,一會(huì)兒子你把菜給澤英他們送去,就說是我給迎喜行的所有人賞的午飯。”
澤蘭答應(yīng)著,出了雅座。
孫紹祖搖著頭,“東家倒大方,只是,這飯錢似乎不是東家出的罷?”
迎春笑嘻嘻的對孫紹祖擠了擠眼睛,“祖哥,看你說的,什麼你的我的,說這些個(gè),多外道。你的不就是我的嘛,我的嘛,還是我的。”
孫紹祖瞥了迎春一眼,“你還不如直說了,所有的都是你的。”
迎春捂著嘴笑起來,“死鬼,別說得那麼直白,人家還怪不好意思的。”
一頓飯,就在這對活寶夫妻的逗笑中吃完了。出了盛福樓,孫紹祖和迎春就上了馬車。迎春坐在馬車裡吩咐車伕,“先別回府上,一會(huì)兒子到祥月樓去,然後再去七品齋。”
“你要買首飾?還要買吃的麼?”孫紹祖問迎春。
迎春笑著說:“我倒是不買,只是我難得出來一趟,一會(huì)兒去祥月樓給母親帶支釵子回去,再給幾個(gè)孩子們買些糕吃,也儘儘我出來的心意纔是埃”
孫紹祖沒再說什麼,心裡卻很佩服迎春的細(xì)緻。
迎春和孫紹祖在祥月樓買了只釵子,又去七品齋買一些點(diǎn)心,纔回了孫府裡。
迎春讓紫蘇和桂心把點(diǎn)心給幾個(gè)孩子們送去,自己則帶著司竹給孫老太太送釵子。孫紹祖坐在一邊,笑道:“急什麼,先歇歇罷,表孝心也不急於這一時(shí)。”
迎春白了孫紹祖一眼,“我們回來了母親那裡豈會(huì)不知,我還是早早送過去的倒。”
孫紹祖站起身來,“走罷,我和你一起去母親那裡。”
迎春夫妻二人去了孫老太太那裡。孫老太太午睡剛起來,見他們夫妻來了,笑著說:“今日出去了逛了哪裡了?”
迎春笑著回道:“也沒去哪裡,去鋪?zhàn)友e瞧瞧,回來時(shí)我順便回來時(shí)去祥月樓給母親挑了支釵子,母親看看喜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