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在地府州立醫(yī)院,也能目睹如此景緻,有月光,有樹影,月光是隔了樹照過來影射在我所在的辦公室外牆上。從窗口望出去,彷如有一簇高處叢生的灌木,在月光的映照下,落下參差的斑駁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
帽兜一直沒有吭聲,冷漠也平靜的聽完我的吐槽。他身上那件寬大酷似披風的黑色袍子,自打我第一次看見,就一直沒有更換過。我很好奇,鬼難道不用換衣服的?
怎麼穿來穿去就那麼一件,沒有一丁點新意,給人的感覺總是壓抑陰沉。
“說完了?”
我正看帽兜裡面那團黑出神,冷不丁的他冒一句,驚得我急忙收回視線衝他點頭道:“是的。”
“好,我?guī)闳ヒ粋€地方,去了之後你再告訴我真正的想法跟決定。”
“嗯。”我答應著,跟隨在帽兜的身後,不住的看右手食指。有點心神不寧,也有點矛盾,不知道真的在去除掉食指截命符咒後,會不會達到我所希求的那種輕鬆解脫感。
鬼醫(yī)院裡的房子真多,跟迷宮似的,帽兜叮囑我別東張西望,專心致志的跟在後面,別不小心走丟去了別的部門。醫(yī)院有什麼別的部門,一個問號不經(jīng)意間冒出來,驀然想到曾經(jīng)在辦公室門口看見的血人,就衝口而出問道:“老大,我那天看見一個血人,在鐵籠子裡,是什麼來路?”
“血屍。”
“是殭屍?”我有從爺爺那部書上看見過這麼一段記載。
有一種殭屍,他的形體跟血屍差不多。
血屍前身不是殭屍,而是在盜墓,或者是被殘害塞進有屍鱉王的墓穴中,被咬了之後皮膚迅速腐爛而形成的。血屍擁有非常強大的攻擊性!據(jù)說是屍變的殭屍。這種經(jīng)過屍變的殭屍,全身血紅,危害可怕,力量奇大,並且含有劇毒,活人與之接觸即死,大批血屍可以聚集進攻。
但那是爺爺?shù)挠涊d,或許爺爺生前也是聽人說,才特意記載在那部書裡。在看到那段時,我以爲後面還有描述血屍的其他細節(jié),可後面的頁數(shù)好像損壞,或者是被老爸給撕了。
在爺爺書裡的描述的血屍,跟在地府州立醫(yī)院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血屍樣子有幾分相似。血屍是用結(jié)實的鐵籠囚禁的,可見爺爺書裡描述血屍的危害是真實的。
聽我提到殭屍,帽兜微微一頓,沒有回頭,從背後看,依舊是一抹黑得徹底的黑色,冷冷的答覆道:“好奇害死貓。”
今天帽兜先生帶我走的路,跟以往不同。
以往走的道都是靜悄悄的,今天走的卻能聽到各種怪聲,悽慘的,嘶叫的,哀哭的,還有嚎叫的,更有放聲歌唱的,聽到這些怪聲,給我的感覺就像不是在醫(yī)院,倒像是進了一大雜院。
大雜院裡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來自不同地方,我從這些嘈雜的聲音中分辨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終於,帽兜先生在大雜院門口停下,擡起袖籠一指,一扇隱形門緩緩開啓,門裡面的嘈雜之聲戛然而止。倏地一股莫名陰風,宛如嬌小玲瓏的美嬌娘,阿娜多姿,婉轉(zhuǎn)纏綿,一忽兒在我耳畔吹氣,一忽兒又從我脖頸鑽進去,我能真實的感覺到它在撫摸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一股股冷意,搞得牙齒打顫,渾身猶如掉進冰窟窿般,冷得我都快要承受不住了。
帽兜輕哼一聲道:“小風,別頑皮,把吸鐵石搞壞了,以後你做吸鐵石吧!”
小風是誰?聽帽兜一聲喊,身上的冷意驟減,暖和多了。我緊張的四下看看,小風已經(jīng)不見。急忙又問道:“吸鐵石是什麼東西?”
帽兜沒有理睬我,徑直朝裡走去。進入所謂的大雜院,才真正看見裡面的真實環(huán)境跟狀況。
在我淺顯的認知裡,覺得這是大雜院。說白了,就是一間大型囚禁室。
一個個大小不一的鐵籠子,鐵籠子裡是各種表情,形態(tài)各異的鬼魅。帽兜冷漠的掃視一下所有鬼魅,陰測測一笑,把我拉住送到這些鬼魅面前說道:“你們是他送進來的,如今他想要給我毀約,如果你們想要自由,想要輪迴轉(zhuǎn)世,我把他送你們做晚餐可好?”
我心裡罵你妹的。面子上陪笑道:“老大,不帶這麼玩笑的。”
帽兜低頭擡起袖籠,刷地伸出枯槁跟枯木般的手臂,我看見手臂上一根根青色鼓突的筋絡,看見筋絡上有東西在爬動。還有,手臂長得怪異,特別是黑色長而尖細,看著非常鋒利的指甲,我心裡害怕了,真的那個龜兒子不怕來試試?尼瑪,帽兜是一隻很可怕的大鬼,他隱形不給我看真容其實是怕嚇著我。
單看他的手臂,你就知道他有多可怕。
看那指甲,我心裡發(fā)憷,胡亂猜測他會不會用指甲把我分屍,然後把分屍的我扔給鐵籠子裡的惡鬼們吃掉?
“別,老大有話好說,我,我也有些捨不得去除截命符咒。”說捨不得其實也有幾分真話,想到一根指頭就可以把樑淑嫺制服,想到從手掌心鑽出來的鬼,就覺得自己真是奇葩,也是別出心裁的另類。
就因爲自己的這種另類,在完成一件事後,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麼點成就感。
另類好啊,我喜歡與衆(zhòng)不同。大千世界,相似的人太多了,現(xiàn)如今這個以物質(zhì)滿足一切的社會,真實已經(jīng)不重要了。我的另類或許是一個新的轉(zhuǎn)機,我不會跟那些追星族去模仿,去複製明星面孔,去秀下限僞裝自己,卻真心實意喜歡真實的自己。
對帽兜先生的施壓,我只能以緩兵之計暫來緩解壓力。我敢說,帽兜是不可能殺我的,他只是覺得我冥頑不靈,總愛糾纏不休那根指頭的問題,纔會想到用這個法子來嚇唬我。
我的推測很快得到證實,帽兜說我就是他精心尋找來的吸鐵石。
我是吸鐵石,在大雜院裡有三分之一的鬼魅是我吸進來的。記得AKS掃描嗎?帽兜說這些被我吸來的鬼魅,就是掃描留下來的。
對這點我深信不疑,因爲想到阮湘怡的話,她怕我的右手。
帽兜見我妥協(xié),陰測測一笑,帶著我去了另一個地方。在一個間密封式的屋子裡,我看見搶包的小偷,看見鬼林女鬼,看見夏衣,還看見曾仙婆的外孫。
帽兜說這些都不是十惡不赦的惡鬼,應該很快就被送到地府受審,再經(jīng)過細緻的篩選,覈對該魂魄在人世間所做的惡事,壞事,善事,陰果等來斷定是否要下十八層地獄受刑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