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面之後，虢石父問仲庚道：“看你行色匆匆，有何要事，儘管說來。”

既然大家都認識了，仲庚也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直接對虢石父道：“仲庚今日前來有要事向卿士稟報，近日戎狄大軍已經出現在我程國北部，襲殺百姓，進攻城池，我程國軍隊不敵，還請王室速速派兵增援。”

戎狄南下了？

虢石父和尹球聽罷，不由得看了看對方，他們立即意識到，一直沒有南下的戎狄終於下來了。

“戎狄來了？那個部落的？年前不是說豐戎不是已經從隴山撤離向東遷徙了，怎麼還會有戎狄殺過來？”虢石父不僅問道。

“豐戎是向東遷徙了，但是豐戎走後亳戎的大軍又過來了。這一次來到程國的乃是亳戎的大軍。隊伍的彪悍程度不亞於豐戎，我們程國不敵，還請王室速速派兵增援啊！”仲庚對虢石父說道。

王室派兵增援程國？

虢石父聽罷心中暗想道：“你們程國不是有程伯休父當國嗎，難道還打不過小小的亳戎？關鍵時刻還要請王室出面。誰知道你們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呢？”

其實他哪裡知道，就算是程國有程伯休父這樣能征慣戰的人爲國君，但程國的實力哪裡能跟王室相比呢？再加上這些年程伯休父一直在王室執掌軍隊，自己國家軍隊早就荒廢的不像樣子了，這突然之間早遇到亳戎的進攻，能對付敵人嗎？

雖然虢石父心中是那樣想的，但還不能這麼說，於是淡淡一笑道：“王室倒是可以派兵增援你們，但是需要你父親回來領兵。你也知道當下的王室正處在新老交替的時候，缺少的就是領兵打仗的將帥之才。當下的夏官司馬雖然執掌著王室的兵馬，但領兵作戰的能力比起你父親來，差的實在太多。你父親若願回來領兵的話，我可以奏請天子派兵幫助你們程國趕走戎狄，你意下如何？”

啊？

王室雖然有兵馬，但缺乏領兵打仗的將帥之才。

若要想請王室派兵營救程國，自己的父親就要回來重新執掌王室的兵馬。

仲庚一聽，當下就無話可說了，他很清楚自己的父親爲何要執意離開鎬京，雖然表面上是因爲沒有當上卿士一事，但實質上也不想再見到當今的天子和虢石父這下人，若要是因爲救國的事情在讓他回到鎬京跟虢石父這些人打交道，父親程伯休父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君父已經辭去大司馬一職，心意已決，是絕對不會再回到鎬京的。再加上君父年事已高，難以再帶兵打仗。還請卿士再想想其他人選。”程國太子仲庚說道。

虢石父聳聳肩，兩手一攤道：“這就不能怨我了，不是王室不派兵救你們程國，是你們自己不願意帶兵打仗而已。”

這、這、這？

聽完虢石父的辯解，程國太子仲庚的肺都快要氣炸了，怪不得當初連他父親虢公季都反對虢石父爲卿士，原來他就是這樣一個沒有擔當的人。

想當年仲山甫爲卿士的時候，不管諸侯國反映什麼樣的事情，人家都會接下來，然後再跟諸位朝臣一起想辦法，等辦法想好之後，再奏請天子定奪。

可是這位虢石父當上卿士還沒幾天，就學會了推脫責任。眼看著戎狄打來，他不但不自己想辦法解決，反而還要怪罪自己的父親不肯帶兵打仗。

“卿士，諸侯國有難向王室反映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現在戎狄打來，我們程國向你稟報此事，王室理應派兵援救，你怎麼能夠怪我父親不願意帶兵打仗呢？再說了，我父親已經辭職，不再是王室的大司馬，也沒有帶兵打仗的義務。憑什麼要他老人家出兵呢？”說這話的時候，仲庚的語氣中已經帶著抱怨了。

聽完仲庚的話，虢石父的臉上多少是有些掛不住了，“剛纔我已經說得很明確了，當下的王室正處在新舊交替的時候，老的一茬人離開，新的一茬人還沒有成長起來，實在是沒有領兵打仗的人才，就算是派兵給你們也無濟於事啊！”

“照你這麼說，眼看程國淪喪王室是不願意出兵援救了？”仲庚也很不客氣的說道。

這個？

面對程國太子仲庚的質問，虢石父語塞。

他當然不敢說出不援救程國的話來，但他也不想直接就派兵去救援程國，畢竟仲庚的父親程伯休父可是跟自己競爭過卿士之位的，而且還因此弄了一個罷官的事情來。

這多少讓他有些難堪。

面對兩個已經發生爭執的二人，尹球立即出面調和道：“卿士、仲庚太子，你們看這樣行不？”

“你說---”虢石父說道。

“當下的王室不是沒有人領兵打仗嗎？可是放眼天下有人會領兵打仗啊！何不請人來領兵打仗呢？”尹球說道。

請人領兵打仗？虧你想得出來。

“請人領兵打仗，你說的是何人？”

“秦人嬴康啊！這幾年秦人嬴康不是已經帶領他們隴川那點秦人不止一次的打敗了豐戎的進攻嗎？這一次我們爲何不請秦人帶兵去援救程國呢？”尹球建議道。

聽完尹球的建議，虢石父默默的想了想，“這不就是我們所要的好機會嗎？此前散國的姬釗就曾經跟我說過要讓秦人去對付北邊的戎狄，現在機會已經來了，何不讓秦人去對付亳戎呢？如此以來，不但能夠解了程國的危難，還能夠把亳戎大軍引向隴川，真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啊！”

聽完尹球的建議，虢石父望著仲庚，“仲庚太子以爲如何？據我所知隴川的秦人可是非常能夠打仗的，如果請他們出兵援救程國的話，肯定能夠打敗亳戎的進攻，你以爲如何呢？”

“偌大的王室竟然找不到一個能夠領兵打仗的人，關鍵時刻還要請野蠻的秦人來幫助我們解圍，這未免太有些讓人意外了吧。”仲庚既不反對，也沒有認可，而是揶揄的說道。

偌大的王室竟然在關鍵時刻請秦人出兵援助程國？

虢石父聽罷立即覺著這話有些刺耳了，“仲庚太子，你可要明白，我這也是在幫你，如果你不願意接受秦人出兵幫助的話，當下的王室就是這樣，我也沒有辦法。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這就上殿向天子稟明此事，如若不然，我只能是愛莫能助了。”

事已至此，仲庚還能說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