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懂了……”
回想了一下天堂山和深淵百獄的結構後，里昂皺眉道：
“天堂山大概是尖端朝上的圓錐形，所以天使們在天堂山的範圍內死亡後，屬於‘靈魂’和‘善’的那部分會向上飄，最終在山頂的蘇生之池裡凝結出肉體，並重新復甦。
而深淵百獄是倒置的漏斗形，所以你們惡魔在深淵百獄的範圍內死亡後，寄宿著‘原罪’的肉體則會被分解，隨即不斷向下層沉，最終在那個什麼灘塗裡凝結成新的惡魔？”
“對對對！就是你說的這個意思！”
聽完里昂的描述後，黑山羊不由得連連點頭，隨即還難得地拍了個小馬屁，嘖嘖稱奇地道：
“了不起！明明你天堂山和深淵百獄都沒去過，但結果只是聽咱說了一下，就理解了這兩個位面的運行規律，不愧是你啊！”
“……”
謝謝，不過雖然被拍了馬屁，但被你一頭不識字的文盲惡魔誇讚有文化，實在沒有什麼成就感可言……
伸手捏著黑山羊的犄角，把它從蒸鍋裡撈了出來後，里昂一邊倒水刷鍋，一邊開口追問道：
“所以呢？這些跟玫蘭妮的上輩子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啊！”
見里昂還沒明白自己的意思，被放在一邊的黑山羊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你妹妹能夠輕鬆看穿咱的本質，證明她的位格應該比咱更高，起碼也是掌握了一項原罪的魔神。
但按照深淵百獄的規則，所有的權能和位格都是凝結在軀體上的，一旦死掉之後軀體就會下沉，最終和位格一起被回收，重新被塑造成有著不同靈魂的新惡魔。”
“所以呢？”
“所以她很不對勁兒啊！”
黑山羊急切地比劃道：
“能看穿咱，證明你妹妹靈魂的本質在咱之上，但按照深淵百獄的規則，惡魔的位格是依託肉體存在的，所以能看穿咱的惡魔一定有著魔神級的肉體！但你妹妹只是個普通人類！這還不奇怪嗎？”
“……”
“還有，就算是掌握了原罪的魔神，死後的肉體和權能也會下沉，靈魂則會在深淵百獄的規則壓制中，成爲類似貨幣一樣的存在，可以被收藏、使用、甚至吸收吞吃，根本不會有什麼魔神級的靈魂保存下來。
而你妹妹靈魂的強度雖然不高，但位格卻是貨真價實的魔神級，所以她一定不是死在深淵百獄裡的，而是死在了別的地方，並且還成功保住了靈魂，凝結出了新的肉體……你聽著就不覺得熟悉嗎？”
保住靈魂凝結肉體……蘇生之池？
等等？！！！
聽到這裡時，里昂終於想明白了，猛然扭頭望向黑山羊，滿眼吃驚地道：
“原罪大魔神？被九大天使幹掉，然後泡在了蘇生之池裡，污染了整個天堂山的那個？”
“對啊！”
猛力點了點頭後，黑山羊一臉複雜道：
“魔神一共就那麼些，失去了肉體死掉的魔神也都是有數的，唯一有可能在失去了肉體後，仍舊保下了高位格靈魂的魔神，咱只能想到那個……那位大人了。”
“不對吧？”
里昂思忖了一下後，有些不信地道：
“如果玫蘭妮的上輩子，就是那個原罪大魔神的話，那她應該被泡成天使纔對，但我檢查過她的情況，玫蘭妮無論身體還是靈魂，都是最純正的人類！”
笨啊！
看著仍舊執迷不悟，努力找證據證明他妹妹上輩子不是惡魔的里昂，黑山羊不由得哼唧道：
“天使泡蘇生之池會復甦成天使，又不代表惡魔也一樣，而且過去從沒有魔神死在蘇生之池裡，誰知道魔神死裡面會被變成啥？”
“但靈魂強度……”
“蘇生之池只會復甦‘善’的那部分，惡的那部分不歸它管。”
明白里昂想說什麼，黑山羊直接解釋道：
“惡魔們雖然是‘惡’的化身，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善’的存在，只不過產生得很少很少而已。
你們人類接受了五分善意之後，心裡可能會反過來產生六分善意，而換成惡魔的話，可能只會產生零點一分善意甚至更少，並且很快就會被更大的惡意掩蓋並排擠出去。”
解釋完惡魔的情況後，黑山羊瞇縫著眼睛推測道：
“作爲唯一一名橫跨了七項原罪的大魔神，死在天堂山的那位原罪大魔神，她體內的‘善’估計早就被擠壓到了極限，只剩下了一個最小最小的基本單位，也就是一名普通人類靈魂的強度。
如果咱猜得沒錯的話，在被九大天使逼上絕路之後，原罪大魔神就直接喚來惡之膿撞進蘇生之池，然後死在了裡面，她僅剩的那一個最小單位的‘善’，則被還能正常運轉的蘇生之池復甦，成爲了你的妹妹。
而她屬於惡魔的部分，則對衝掉了蘇生之池賦予的天使軀體，導致最後只剩下了一般人類的程度……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她爲什麼保有魔神的位格，但身體和靈魂卻都只是普通的人類。”
“……”
“還有，你妹妹的情況咱也大概想明白了……不是這個大魔神妹妹，是年齡比較大的那個。”
舌頭往嗓子眼兒裡捲了兩下，掏出了一包畫著羊頭的高特香菸後，黑山羊熟練地用舌尖兒敲出了一根兒叼住，隨即微微歪頭在竈上點燃，繼而深吸了一口高特煙，鼻孔噴著青霧道：
“你和前代水瓶董事，都以爲她造出的那件異常物，是在對家的渴望下搶了別人的家人，但你妹妹的道德底線，實際上要比你和前代水瓶高得多，即便在失去了一切的情況下，她依然發自內心地抗拒這麼做。
所以被她創造出的那件異常物選中，並拖過來成爲她家人的目標，應該都是沒有家人的人……甚至於都很難說算不算這個世界的人。”
在里昂猛然緊縮的瞳孔中，叼著煙的黑山羊一臉篤定地道：
“你那個弟弟雖然是西卡萊文王國的血脈，但那只是他身體的血脈，本質上的他，還是那個能夠直視根源的特殊種族，而你那個小妹妹，則是原罪大魔神的善念在蘇生之池中泡出來的特例，同樣很難說是人類。
至於你……嗯……雖然咱還沒弄清楚你的具體來歷，但你比他倆加起來還不是人，所以纔會被你妹妹創造的異常物拽過來。”
暗戳戳地損了里昂一句後，看著他瞳孔地震一樣的神情，黑山羊不由得悠然地吐了個菸圈兒，隨即滿眼得意地道：
“怎麼樣？被咱的見識……”
“你不是文盲嗎？！”
“？！！！”
“你特麼纔是文盲！你全家都是文盲！”
沒想到不光沒等來驚歎和讚譽，反而等來了這麼一句話，黑山羊登時不由得勃然大怒。
“咱只是習慣了用靈魂書寫的惡魔文，懶得學你們人類那些愚蠢的符號文字而已！誰告訴你咱是文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