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法斯。”
溫特利克斯斯俯下身看著躺在地上的法斯，眼裡滿是歉意，面帶悲傷。
一邊是相處了十幾天的朋友。
一邊是朝夕相處，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
她做出了她的選擇。
如果這次牧星石沒跟來，想必法斯已經作爲交換的工具，被帶走了。
“如果真的把我當朋友的話，可以放了牧星麼，拿我去換你們剩下的族人。”
法斯薄荷綠的眸子凝視著溫特利克斯斯，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龐，是軟的，有種似曾相識的觸感......。
她們從小就生活在大海里，如果真的對牧星石下手，那說不定她和牧星石都會永久的留下來，被當成和月人交易的工具。
牧星石是無辜的，是被她牽連過來的。
他是最有潛力的星辰鑽石，與她這個沒什麼用磷葉石不一樣。
他有著大好的前程。
“我.......。”
溫特利克斯斯閉上了眼睛，眼皮微微顫抖。
她不敢想象如果法斯真的被月人擄走，帶到月亮上。
這一輩子她都無法面對自己。
會永遠的活在無盡的愧疚與自責之中。
她將法斯擁入懷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緊緊的擁抱著法斯：“我們......。”
法斯被柔軟的身軀緊緊的擁抱住，她轉過頭，只能看到溫特利克斯斯的粉紅色長髮，“不答應麼？”
阿克雷亞茲忍不住發問，“哪怕是作爲交換用的工具也沒問題麼。”
“沒關係。”法斯看向阿克雷亞茲，誠懇道，“放牧星石走，可以麼。”
如果這次不是牧星石前來，她可能早就被被月人打碎了。
她要想辦法救他。
“真是從容啊......。”阿克雷亞茲搖了搖頭，“是因爲不會死，纔會這樣說麼。”
“怎麼可能。”夏牧星搖了搖頭，左手握著源星刀的刀鞘，走上前，看著緊緊相擁的兩個人，目光溫和，“是因爲骨子裡的善良。”
法斯所求的，不過是一個只有自己受傷的結果。
只要同伴和朋友都沒事，那就最好不過了。
數根黑色觸手舞動，力道足以穿金裂石。
阿克雷亞茲看著靠近的夏牧星，做出戒備的姿態，身爲王族的一員，他擁有著可以頃刻間毀滅大量月人部隊的實力。
“嗯？”
夏牧星冷漠的眸子凝視著阿克雷亞茲。
要不是看在溫特利克斯斯的份上，和照顧法斯的情緒。
這個小老弟兒已經是一條死海鮮了。
阿克雷亞茲呼吸一窒，
一股來自靈魂的壓迫感傳來，心臟收縮，悸動。
彷彿有刀鋒劃過脖子的感覺傳來，令人窒息。
他看懂了對方眼裡的含義。
如果對方出刀，他現在可能已經死了。
“我改變主意了。”
溫特利克斯斯並沒有看見兩人的互動，她已經想通了。
做出了這個艱難的抉擇。
她們一族，有她和弟弟兩個人，已經可以再次繁衍生息。
種族得以延續留存。
不需要再有人犧牲，不需要再向月人妥協，不需要再受內心煎熬。
溫特利克斯斯放開抱住法斯的手，注視著近在咫尺的法斯的雙眼。
兩人對視。
她露出了從未有過的放鬆笑容，
一臉釋然道：
“法斯。”
“我們送你和牧星石回家。”
腳下月人的黑雲終於消散殆盡，四人盡皆掉向海面。
溫特利克斯斯護住懷中的法斯，用柔軟的身體爲她緩衝，防止從空中墜落，拍打在海面上產生的衝擊力導致她身體破碎。
阿克雷亞茲伸出觸手，從巨大骨螺上掰下兩塊半人多高的黑瑪瑙倒刺。
看這樣子，姐姐不打算再拿「骨」去交換族人了。
他們看起來和姐姐的關係不一般。
他剛剛又屢次出言不遜。
嗯，
他雖然是個吃貨還愛打架，但他不是個傻子。
現在故鄉一片荒蕪，沒什麼東西可以拿得出手，
掰兩塊黑瑪瑙送給那個冷冰冰的骨當做禮物，算是表達歉意......。
他剛剛真的感覺自己好像死了一次。
整個人現在特別冷靜，肚子餓了都忘了。
夏牧星抓著身旁的那把羣星之劍，懸掛在空中。
看著三人陸續下海，水花壓的還挺小。
他給十分，不怕她們驕傲。
說實話，他真的不想再進海底了。
實在是太難受了。
吭哧吭哧的吸著氧氣，還要承受著接連不斷的海底壓強，渾身都不自在。
骨螺上面的倒刺佇立在海面上。
夏牧星通過骨螺被淹沒的部分，估算了一下，這裡離海底，大概足足有十幾米左右的深度。
“你不下來麼？”
溫特利克斯斯在海面冒出了頭，好奇的看著天上懸掛著的夏牧星。
“不太想。”
夏牧星落在突出海面的骨螺上面，源星之戒一閃，收回了星劍，利用晨曦女神的祝福回覆著魔力值，“你既然已經考慮好了，就送法斯回去吧，我先休息一會。”
溫特利克斯斯眨著眼睛，問出了心中的疑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的打算......。”
在夏牧星攔在法斯面前的時候，聲音平靜的說出那句話，基本就代表這件事他早就知道。
“嗯，我也知道你是真心拿法斯當朋友。”
夏牧星盤坐在骨螺一塊較爲平坦的地方。
“那你爲什麼還要跟著過來......，像最開始那樣，直接把我扔進海里不就好了麼。”
溫特利克斯斯有種預感，從她見面第一天，似乎就被對方看穿了。
“我倒是想這麼做。”
夏牧星透過清澈的海水，看著站在海底茫然望著上面的法斯，輕笑道，“那個傻瓜如果知道我將她的朋友送走了，還不打招呼告訴她，會很失落的吧。”
“......。”
溫特利克斯斯定定的看了一眼夏牧星，“法斯說的沒錯，你真是個溫柔的人......。”
可惜，她已經無顏再面對寶石島上可愛的人們了。
她臉色黯然，
剛要沉入海里，被夏牧星叫住了。
“等等。”
夏牧星面帶笑意，
“老師說過。”
“要和貝王建立平等友好的關係。”
“以後多溝通，沒事常來玩。”
溫特利克斯斯臉色逐漸變化，由陰轉晴，眼睛放光，不敢置信道，“真的麼？！”
“哪怕......哪怕我做出了那種事情？你們也能原諒我麼？”
夏牧星聳聳肩，“法斯那孩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都原諒你了，我一個早就有所推測的人，自然無所謂。”
講道理，法斯是真的善良。
如果換成是他被朋友出賣給敵人.......
明年的這一天，他會同時給敵人朋友一起燒紙。
“耶！我要向帥哥表白！”
“醒醒，你和老師之間是不可能的！”
“沒事沒事！我還超喜歡鑽石屬的孩子們的！我要去挨個抱一抱！”
噗通——。
溫特利克斯斯開心的躍出海面，在空中劃出一道曲線，再次扎進海里。
沉底了。
看樣子是抱法斯回岸邊了。
“怎麼感覺救了一個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