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正在懷縣北面的十餘里之外的朱儁正率領(lǐng)著他麾下的精銳兵馬,慢吞吞的向著懷縣而去。
此時此刻,他兵馬的速度簡直猶如龜速一般。
別說是跟正常的軍隊速度比擬了,就是流民草寇的速度也遠遠強過朱儁現(xiàn)在的行軍的速度。
跟在朱儁身邊的幾位曲軍侯見狀都急了。
他們也都是跟隨朱儁久經(jīng)沙場的猛將,這一次,急匆匆的在討伐白波軍的中途回來,就是爲了能夠從文丑的手中將懷縣奪回來。
至少在朱儁的一衆(zhòng)手下人心裡,他們是這麼想的。
“將軍,我等距離懷縣如今只有十餘里,不久即至,可……可……”
“可什麼?”
“可將軍昨日行軍速度尚可日行百里,今日突然間爲何竟這般懈怠?”
“今王府君的泰山兵已是抵達了懷縣,正是我等與王府君會合奪回根據(jù)之時,此等戰(zhàn)機,將軍豈可錯過?將軍要知道,懷縣一失,我等皆無家可歸矣。”
對於手下人的勸諫,朱儁卻不爲所動。
他不但不加緊行軍,反倒是對手下人的說道:“讓三軍將士們停止行軍,原地待命。”
此言一出,左右都愣住了。
適才只是行軍緩慢,倒也勉強說得過去。
現(xiàn)在可是連行軍都不行了,直接開始在原地觀望。
這完全不是朱儁的性格啊。
他平時用兵可絕對不是這麼用呀。
“將軍,爲何要故意延誤軍機?”
朱儁一臉肅然的看向了那名向他諫言的曲軍侯。
“吾不知兵否?”
朱儁平時在軍中的威望極高,他如今冷著臉說出了這麼一句,手下人自然不敢再隨意勸諫。
大家都能看出,朱儁這是生氣了。
適才的那名曲軍侯,此刻也覺得自己有點兒多嘴了,現(xiàn)退到一邊不敢說話。
朱儁冷冷的環(huán)顧了在場諸人一圈,隨後道:“老夫用兵多年,何時該進兵,何時該觀望,何時該駐守,何時該紮營,皆有所斷,今日懷縣之戰(zhàn),事關(guān)我軍生死退路,老夫自然是要萬般小心道。”
“對於如何取回懷縣,老夫心中已有籌謀,諸公無須多慮,直管依照老夫軍令行事便可。”
說到這兒,朱儁再次冷冷的掃視了一圈諸人。
“事關(guān)重大,諸公都要依令形式,不可懈怠,但有違軍令者……皆斬!”
朱儁都如此說了,誰還敢有質(zhì)疑?
衆(zhòng)人皆紛紛拱手:“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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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自己的威望壓住了手下人的不安情緒之後,朱儁轉(zhuǎn)頭向著懷縣的方向看去。
他的臉上此時竟露出了幾分惋惜之情。
他心中暗道:
“公節(jié)啊公節(jié),你我同守河內(nèi)兩載,也算是有了同袍之誼,按道理而言,我本不該至你於不顧,怎奈你不走正道,徒增奈何?”
卻也不怪朱儁心中感到惋惜。
歷史上的王匡就是爲了巴結(jié)袁紹,連自己的妹夫八廚之一的名士胡毋班都殺,最後慘遭拋棄,衆(zhòng)叛親離,被各勢力圍攻而死。
人有時候不是輸在能力上,只是輸在性格上。
……
朱儁按兵不動的情況,王匡現(xiàn)在還不知道,但是他現(xiàn)在就算是知道也已經(jīng)晚了。
此時此刻,城中的文丑已經(jīng)身著重甲,提著大刀,帶領(lǐng)著一衆(zhòng)精銳的幽州騎兵,命人打開城門!
幽州騎兵以踏破山河的氣勢,勇往直前,直奔王匡的泰山軍殺去。
王匡自持泰山軍的精銳,未曾把文丑放在眼裡。
在王匡看來,劉儉麾下的將領(lǐng),值得他提防的不過是關(guān)羽、張飛、趙雲(yún)、黃忠等輩也。
至於這文丑,不過是名不見經(jīng)傳之輩,自己原先連這個人的名字都沒有聽過……此等無名之輩,豈能敵得過自己的泰山兵?
眼看著文丑率衆(zhòng)衝殺了出來,王匡絲毫不慌。
他讓自己麾下的別部司馬徐凡,率領(lǐng)三千的精銳泰山兵到前陣佈防,多設(shè)弓弩與大盾來阻擋文丑的騎兵攻勢。
在王匡看來,對方的騎兵並沒有展現(xiàn)出什麼過多的進攻陣型,衝擊模式很是單一,自己的泰山兵想要擋住他們並不是難事。
但是王匡一時疏忽,他忘記了一個重點。
並不是說攻擊模式單一的騎兵就不是好騎兵。
相反,攻擊模式單一的騎兵,說明這支騎兵在單一的一套戰(zhàn)法上練的很純粹。
特別是文丑的這支騎兵乃是遼東的幽州騎兵。
幽州騎兵的精銳程度可謂天下聞名。
這幾十年來,大漢朝在北地邊郡與鮮卑交戰(zhàn)的騎兵,基本上皆是幽並兒郎。
論及兵員素質(zhì),幽州和幷州出身的士兵在天下間絕對能排上一號,就算是董卓的西涼騎兵,面對這兩州的士卒,也斷然不會託大的。
只是劉儉這些年來用來縱橫天下的士兵皆出自冀州。
而幽州自到了劉儉手中之後,其廣大地域和人口便成爲了劉儉用來融合北疆外族與東北諸國的主要力量。
幽州之地的資源基本都是用來對外的,故而給了天下人一個錯覺,那就是劉儉掌控了幽州之後,也並沒有用幽州的士兵來武裝自己的軍隊。
幽州到了劉儉手裡,並未起到什麼作用。
但是這個想法其實是大錯特錯的。
劉儉佔據(jù)幽州之後,確實主要是用幽州來融合外族,由於當時這個大計劃剛剛起步,所以幽州本地的人口資源與政治資源,包括財富資源都是對外。
但是如今,幽州作爲大漢朝北疆與外族的鏈接中轉(zhuǎn)站已經(jīng)基本初具規(guī)模。
先前的投資也已經(jīng)開始有了回報。
別的不說,就說現(xiàn)在冀州士兵們能偶爾吃上一丟丟羊肉,這就都是有賴於北疆吸血大計。
除了羊肉之外,幽州也已經(jīng)開始向冀州輸送軍事資源了。
首先就是兵源。
幽州諸郡,由於先前與外族鮮卑以及太行山的賊寇作戰(zhàn),其境內(nèi)一直處於一種不安定的狀態(tài),邊郡時常受到騷擾,人口時常被外族劫掠,這就間接這導致幽州的人口在統(tǒng)計上一直處於一個較低的水平。
戰(zhàn)亂地區(qū)的人口戶籍,普遍都是最不切實的。
但是現(xiàn)在幽州的情況和原先完全不一樣了。
那些昔日裡被幽州人視爲巨大威脅的外族,如今反倒成了他們的金主。
現(xiàn)在幽州人越過越富裕,完全都是因爲受到了北疆異族和東北諸國割肉的供養(yǎng)。
我們幽州人現(xiàn)在離開外族人活不了啊!
也正是因爲北疆的安定,再加上幽州屯田制的大興,劉儉趁著剛剛平定幽州時,又在幽州諸郡落實度田和人口統(tǒng)計,使得幽州官署賬面上的人口呈現(xiàn)“呼呼呼”激增的狀態(tài)。
若是不知道內(nèi)情的還以爲幽州人這怎麼憋瘋了,如母豬一般的播種生孩子。
現(xiàn)在幽州的賬面人口上來了,那地方徵兵自然也就容易了。
特別是劉儉軍隊的待遇如今在大漢朝可以說是最頂尖的。
因爲河北越變越富,所以劉儉開始在軍隊中成立專門的醫(yī)療小組,盡最大努力保障士兵們的生存機率。
同時也設(shè)定了陣亡後的撫卹標準,包括因戰(zhàn)殘疾的撫卹標準,給士兵們斷了上戰(zhàn)場的後顧之憂。
再加上烏桓人口現(xiàn)在基本已經(jīng)被大漢朝吸取融合,所以劉儉此番南下從幽州徵調(diào)了不少當?shù)氐谋就翝h人和一些烏桓人,用於組建烏桓騎兵。
現(xiàn)在幽州北邊的草原上,遍地都是牧場農(nóng)場,那些外族部落爲了換大漢朝的各種珍品……還有煤炭,想盡辦法拼了命的養(yǎng)馬養(yǎng)牛。
所以劉儉現(xiàn)在比歷史上的袁紹擁有更多的戰(zhàn)馬資源。
劉儉估計不出五年,他就能擁有整個大漢朝最爲龐大的騎兵隊伍。
十年之後,他可能會成爲有史以來擁有騎兵最多的人。
……
這隻經(jīng)過文丑訓練的騎兵,以極快的速度衝進了泰山軍的前陣之中。
在文丑衝陣的時候,泰山軍的弓弩陣確實對文丑的騎兵造成了一定的損傷。
但是這些幽州戰(zhàn)馬的速度都非常快,與中原的戰(zhàn)馬相比要雄壯許多。
對於泰山軍這小小的箭陣,幽州騎兵在略有些損失之後,便很快的衝到了近前。
幽州騎兵的優(yōu)勢就是,他們不但是善於衝陣,而且非常精通射箭。
這是幽州人爲了與草原外族交戰(zhàn),所鍛煉出來的能力。
很多幽州人在入伍之前就已經(jīng)非常善騎善射了。
所以,泰山軍現(xiàn)在所面對的不止是一支突騎,而且還是一支騎射軍。
臨近泰山軍前陣不遠的時候,騎兵陣中的箭雨就已經(jīng)紛紛開始進行對著對面招呼。
負責鎮(zhèn)守前陣的泰山軍司馬徐凡做夢都沒想到,幽州騎兵居然會給他們玩兒這一手。
他們只是將精力用來防守對方的衝刺……可哪曾想,對方卻跟他們遠程射擊。
而隨著遠程打擊結(jié)束,對方雄壯的騎兵不給他們?nèi)魏螜C會。
在文丑的帶領(lǐng)下幽州騎兵轟的一聲撞進了泰山軍的軍陣之中!
措不及防的泰山軍前陣很快就被文丑的騎兵衝成了兩段。
而泰山軍的前軍別部司馬徐凡,則是在滿臉驚訝與目瞪口呆之中,被衝到他面前的文丑一刀砍於馬下。
鮮血濺射了文丑一身,讓他的鎧甲在太陽光的映射下,變得格外淒厲恐怖。
而文丑本人此刻也是滿面猙獰,徹底的露出了他遼東莽漢的本性!
文丑手握著大刀,帶領(lǐng)騎兵在泰山軍的陣中左右衝突。
很顯然只是斬殺了一名別部司馬,對他而言根本不能滿足。
實在是太不過癮了!
“王匡在哪?王匡狗賊!汝公在此,還不速速現(xiàn)身待死!”
泰山軍的前陣被文丑突破了,按道理而言,王匡應該率領(lǐng)中軍前往阻擋與文丑交手。
畢竟文丑的兵馬數(shù)量目前對於泰山軍來說並不難應付,只要鼓足全力,要破文丑不難。
可問題是,泰山軍的中軍如今也陷入了困境。
趙雲(yún)與顏良的兩路兵馬早就埋伏在懷縣的左右。
等著文丑的兵馬一出,這兩支精銳就在劉儉的指揮下衝向了王匡的中軍。
如今,王匡的周軍受到左右兩路的騷擾,縱然泰山軍再是善戰(zhàn),也根本不可能有勝望。
現(xiàn)在對於王匡而言,等待朱儁前來救援是他最後的機會。
但偏偏朱儁的兵馬就是不到!
“朱車騎何在?”
“朱車騎何在!”
面對三路兵馬的夾擊,王匡痛苦的仰天長呼。
可惜,他的朱車騎這輩子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