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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1、還活著

“二爺……?”李叔率先喊出聲。

這一喚,同時將阮舒的思緒拉回。

那似是而非的感覺,終於浮現(xiàn)出一個幾乎確定的人名——陳青洲。

面前的人是陳青洲……

是陳青洲啊……

李叔不也辨認出是他?

真的是陳青洲……

可,爲(wèi)什麼會是他?

他爲(wèi)什麼會出現(xiàn)在這裡?

他不是已經(jīng)死了麼……?

現(xiàn)在這是怎麼回事……?

是……鬼魂麼?

李叔顯然和她想到一塊去了,打量著他,狐疑:“二爺,你是回來看我們麼?”

陳青洲沒有回答他,目光落向一旁的彭師傅。

彭師傅比李叔和阮舒還要呆愣。

忽地,一柄小刀飛來,鋒利的刀尖準(zhǔn)確無誤地刺入彭師傅的手腕。

彭師傅當(dāng)即哀嚎著鬆開手中的槍。

“姐!”莊爻徑直朝阮舒飛奔而來。

緬甸護衛(wèi)見狀要阻攔。

莊爻就似被啓動了開關(guān),用貼緊手掌的小刀,一刀一個地令緬甸護衛(wèi)紛紛倒地。

他冷漠的面容上是沒有任何表情的,直至來到阮舒面前,他才恢復(fù)正常的臉色,握住阮舒的小臂關(guān)切:“怎樣姐?哪裡受傷了?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阮舒未應(yīng),雙眸直勾勾地盯住陳青洲。

她反手握住莊爻的手,示意不遠處的陳青洲,問他確認:“你看見陳青洲了麼?他現(xiàn)在就站在那裡……”

“我看見了。”莊爻低聲,“我就是和他一起來的。”

一起來的……阮舒默默地在心底重複。

陳青洲大概是聽到她的問話了,對她笑了一下。

這笑容,令阮舒不自覺眼底波光微動。

陳青洲轉(zhuǎn)眸交待莊爻:“你先帶她到剛剛我們進來的入口。注意安全,我處理完就去找你們。”

“好。”莊爻應(yīng)承下,扭回頭來拉阮舒,“姐,我們先離開。”

阮舒撐住莊爻的手臂站起身,但並未邁步,身形定定,目光亦定定——潛意識裡總覺得,好像一旦視線離開他,他就會消失,並且不會再出現(xiàn)。

那邊李叔正眼眶泛紅,嘴脣輕輕顫抖,抖了好幾秒,因激動而口舌不利索:“二爺,你真的是二爺?二爺你還活著,竟然還活著。”

陳青洲應(yīng)聲看向李叔,淡淡提醒:“先給鐵牛處理傷口。”

李叔回神記起李鐵牛腳上中了一槍。

原本他要自己送李鐵牛,一方面確實因爲(wèi)關(guān)心李鐵牛的傷勢,另外一方面其實也是爲(wèi)了避開給阮舒注射毒品的場面。

此時陳青洲死而復(fù)生的現(xiàn)身,叫他哪裡還有心思?忙不迭將李鐵牛交給身邊的兩名手下帶下去。

待他回頭,就見陳青洲走上前來,腳尖示意那支掉落於地的注射器,繼而重新掀眸子看著李叔和彭師傅,語調(diào)淡淡:“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誰都聽得出,他在明知故問。

李叔默住,沒有吭聲。

彭師傅則尚沉浸在詫異和震驚之中,用緬甸方言堅持探究:“二爺,你還活著?”

陳青洲的語音含著一貫儒雅的笑意:“彭師傅以爲(wèi)自己現(xiàn)在看到的是鬼魂?”

“二爺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彭師傅又問。

“命大。”陳青洲回答得相當(dāng)簡單,顯然不願意細聊。

李叔也問:“二爺既然活著,爲(wèi)什麼一直不出現(xiàn)?”

“我在養(yǎng)傷。”陳青洲依舊簡明扼要,繼而帶淡淡嘲諷,“倒是能順便看一看,如果我不在了,大家會怎樣。結(jié)果,”他略略停頓一秒鐘,“挺讓我失望的。”

彭師傅和李叔二人的表情瞬時皆微妙。

“二爺,”李叔又開口狐疑,“當(dāng)初陸家不是非致二爺你於死地?”

“現(xiàn)在的重點是我的死活?”陳青洲反問,顯然在制止李叔繼續(xù)追究。

旋即他彎下腰身拾起注射器:“現(xiàn)在的重點是,你們想對她做什麼?”

彭師傅雖身、上處處是傷,眼下手掌亦在不住滴血,但底氣還在,回答道:“特殊情況,特殊處理,我們也不想這樣對待大小姐,是大小姐太過分。”

莊爻的神情難看得可怕。他對陳青洲是有意見的——若非陳青洲有所要求,早在擲出第一支小刀時,他就打算直接要了彭師傅的命!

而彭師傅竟然還在以告狀的口吻問:“二爺,你知道不知道,大小姐想要幹什麼?”

“我已經(jīng)聽說事情的原委了。”陳青洲點頭,“你們不用擔(dān)心,我會處理。”

彭師傅面露喜色。

阮舒眉心極其輕微地皺一下。

陳青洲似和她心有靈犀而有所察覺,與她短暫地對視了兩秒。

然後他的視線越過她的肩膀,望向後方顯露出一個角的罌粟田,口吻頗爲(wèi)落寞和傷感:“看來我的話,你們並不放在心上……”

“抱歉,二爺,”李叔先表達了羞愧,隨後算是爲(wèi)他和彭師傅辯駁,“我們都是爲(wèi)了壯大陳家。”

陳青洲卻好像根本沒想責(zé)備他們,反而問起他們:“長得好麼?”

彭師傅自然是熱衷回答的:“很好。今年的收成應(yīng)該會很好。”

“嗯……”陳青洲略略頷首,視線掠過彭師傅的傷口,建議道,“先去處理傷口,你不能再繼續(xù)流血了。我們都不要在這裡乾站著了,回村寨再聊。”

李叔遲疑:“二爺,我們這樣綁架了大小姐,你不怪我們?”

陳青洲平和一笑,並未正面回答,而道:“我很瞭解你們。”

李叔盯著他,若有所思。

陳青洲已然轉(zhuǎn)身,朝阮舒招手:“走吧,小阮。”

這個幾乎專屬於他對她的稱呼,再度令阮舒晃神。

無數(shù)的回憶以浮光掠影的方式簌簌閃爍於腦海中。

阮舒凝注他的面容,只覺內(nèi)心深處有一股暖流自發(fā)地往外涌,一路涌上她的眼睛,從而不受控制地泛出潮意。

“受傷了是麼?”陳青洲走來他跟前,半蹲下身體查看她的腳,再重新站直,映入眼簾的便是阮舒發(fā)紅的眼眶。

“對不起。”陳青洲伸出手,掌心輕輕拍上她頭頂,“這半年來陳家的重擔(dān)全部落在你的肩上,辛苦了。現(xiàn)在哥回來了,你可以不用再那麼累。”

阮舒擡起手臂,摸上他的臉。

然後又擡起另外一隻手臂,摸上他的肩。

“你沒死?”即便李叔和彭師傅都已經(jīng)問過,阮舒還是想再親自確認。

陳青洲笑了,不厭其煩地認真回答:“嗯,哥沒死,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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