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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百無一用是情深

從決定結(jié)婚,到定下日子,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和一般人相比,陳青洲的婚禮籌備時間確實短了些。

不過並不倉促——

婚禮和婚宴的酒店不需要挑選,照慣例在三鑫集團旗下的酒店舉行。

賓客的名單其實也沒多複雜,因爲等同於整個青門的一次全員大型聚會,並不邀請外人。

其餘的各種細節(jié),有些交由婚慶公司,有些交由大長老家,有些交由余嵐,各有分配,各家?guī)兔ΑW蠲β档哪^於榮一,需要幫陳青洲統(tǒng)籌,各處環(huán)節(jié)均安排陳家自己人,雖無法做到方方面面瞭如指掌,但起碼得心中有數(shù)。

陳青洲本人雖是二婚了,但如此鄭重其事地辦婚宴,只是頭一遭。

是啊,頭一遭。當年和傅清辭,雙方的家庭背景相差太大,根本沒辦法操辦婚禮,連結(jié)婚證都是好不容易纔拿到的。

好不容易拿到的結(jié)婚證,卻是那般容易便換成了離婚證……

“……二爺?二爺……?”榮一的喚聲拉回他的思緒,陳青洲定住神,問:“你剛剛說什麼?”

榮一有些無奈,指了指桌面。

陳青洲低眸,看到婚禮流程圖。非常詳細,時間、地點、內(nèi)容,清清楚楚。還在備註裡爲他標清楚他應該做的事,甚至連接新娘時要給伴娘團的紅包都細緻寫好。

“辛苦你了。”

“二爺別這麼說。”榮一搖搖頭,注視他,“只希望二爺?shù)幕槎Y能順順當當。”

陳青洲捏著婚禮流程圖,清黑的眸子平靜而深邃:“照理說,陸振華絕對不會放任我藉由大長老在幫中的地位往上攀爬積蓄力量。”

榮一接過陳青洲的話:“可是我們籌備婚禮的這段時間,並未見陸振華採取任何針對我們的動作。所以極大可能是要等到二爺您把這個婚結(jié)了之後。”

“當然,也或許明天的婚禮上會有什麼?”榮一又自行補充——這也是他方纔之所以說希望婚禮能順當?shù)脑颉?

繼而他分析,“婚禮的場合,幾乎全幫的弟兄都來。他不太可能明目張膽地搞出事端。不過,不排除下暗手的可能性。”

“所以在比較容易被下暗手的環(huán)節(jié)上,比如酒水食物和行車方面,我們會重點防備。”榮一邊說著,手指邊在婚禮流程圖上的某幾個地方劃動,包括屆時的婚車行車路線圖,還有前去大長老家接親時按照風俗要吃餃子——前者需防止接親途中遭遇伏擊,後者則需防止遭遇毒殺。

正因如此,這場婚禮要耗費的精力比普通的婚禮要多太多——每天其實都在防備。或許很多時候這些防備工作皆爲無用功,卻依舊不能放鬆警惕不去做。

“人手夠用麼?”

“調(diào)了一部分外面的兄弟回來。”

陳青洲沒有意見,轉(zhuǎn)而問:“路子的事……”

榮一稍壓低聲音:“準備就緒。”

之前受林氏牽連被緊急叫停的幾家子公司的銷售線,趁著彼時的混亂,特意安插了樁子進去盯著,發(fā)現(xiàn)近日又漸漸開始恢復使用。其中一條線是經(jīng)排查後確認用來運貨,門路還挺大,樁子早前遞消息說馬上有批貨要出,恰巧在婚禮當天。所以策劃了一次動作……

“從外面調(diào)回來的那部分兄弟主要負責的就是這事兒,生面孔。原本就一直跟我們在海城的兄弟,基本全安排在婚禮這邊駐守。”榮一進一步彙報。

“好。”默了默,陳青洲忽然問他。“小阮被譚飛綁架當日,令元不是不在海城?他去辦什麼事了?依舊查不出來?”

榮一搖搖頭。

陳青洲沉吟不語,隔數(shù)秒,淡淡吩咐:“讓駐守婚禮上的兄弟,手裡多備一些的傢伙。”

榮一微微一愣,倏爾反應:“二爺,是不是有什麼異常?”

陳青洲揉著眉心——傅令元特意找他喝酒,就是個異常……

“走吧。”他起身,“去醫(yī)院接榮叔。”

…………

醫(yī)院病房裡,黃金榮笑聲滿溢。

陳青洲走入。正見黃金榮已穿戴完畢,坐在輪椅裡和手下嘮嗑以打發(fā)時間。

“總算來了。”黃金榮八字眉揪起,口吻有些抱怨,“你自己沒空就不要過來了,讓手底下的人直接送我回去就可以了,何必要我等你?耽誤我的時間。”

“抱歉,榮叔,是我的錯。”陳青洲笑了笑,解釋道,“我先去了趟醫(yī)生那裡。”

黃金榮應聲面色一緊:“我明明恢復得不錯,你看看我現(xiàn)在精神還不夠好麼?咋又去找醫(yī)生?不會是拿啥子理由堵我要我出不了院參加不了你的婚禮吧?”

“哎呀你少聽那些醫(yī)生的話,他們就是怕我出去這一天萬一身體不舒服,回頭被人質(zhì)疑他們的醫(yī)術(shù)不想擔責任,所以會誇大其詞的。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榮叔我現(xiàn)在好得很,你妥妥收穩(wěn)你的心在結(jié)婚上。”

他揪緊八字眉,非常不高興,很是一副任性的模樣:“反正不管醫(yī)生同意不同意,我都要出院出席你的婚禮!你不讓我出,我就自己出!”

一連番話,插嘴的機會都不給。陳青洲不禁失笑:“行了榮叔,醫(yī)生沒說不給你出院。醫(yī)生只是提醒你要記得按時吃藥,飲食方面還是得和在醫(yī)院裡一樣,忌口的不要去碰。怕你明天在婚宴上一時高興得意忘形。我會交待隨行的護士寸步不離地盯著你。”

聽到第一句話,黃金榮的眉眼已舒展開,到最後,他記起一事,眉毛又揪起:“你這意思,難得的好日子,還不讓我喝酒了?”

榮一笑著搭腔了:“榮叔,你怎麼還唸叨著喝酒?生病以來不都沒再喝?你應該已經(jīng)戒掉了纔對。”

黃金榮失望:“‘喜酒’‘喜酒’,慶的是喜,喝的是酒。結(jié)果現(xiàn)在都不給喝,算咋滴?”

榮一想繼續(xù)說什麼,陳青洲擺擺手示意他收口,然後對黃金榮道:“既然榮叔你出院是爲了這個‘酒’不是爲了這個‘喜’,那我和榮一走了。這婚禮你不參加也可。”

作勢就要走。

“欸你個臭小子!”黃金榮癟癟嘴。

陳青洲攤攤手。

“不喝就不喝。我就說說。”黃金榮妥協(xié),繼而揮揮手,有些迫不及待。“那我們可以回家了。”

陳青洲淡淡一笑,上前推動他的輪椅。

途中按黃金榮的要求,先轉(zhuǎn)去新房那兒,讓他參觀,之後纔回綠水豪庭。一進門他就四處張望像在找人,忍不住問:“丫頭呢丫頭呢?丫頭不在麼?”

預料過他肯定會提及阮舒,陳青洲早已有所準備,從容回答:“她不在。”

“咋滴不喊她過來?”黃金榮小急一把,“你明天要結(jié)婚,婚禮她出席不了。今天還不和她聚一聚?而且我也從醫(yī)院回來了啊!在醫(yī)院見不到她人,咋回家了還是見不著!”

“我自己去給她打電話!”

“榮叔。”陳青洲阻了他,“不是我不找小阮,是確實不方便找。前陣子她被冤枉入獄的那一遭,我把動靜鬧太大了,導致警察都在查探是誰在幫小阮。所以比之前要更謹慎小心。何況如今因爲婚禮的籌備,時不時就有青門裡別家的人來找,一不小心撞上面的話,會很麻煩。”

“被警察盯上了?”黃金榮擰眉,怪責,“這事兒咋滴之前沒告訴我?”

“現(xiàn)在知道也一樣。”陳青洲淡聲。

黃金榮還是沒放棄:“那我也要打電話去和她說說話!”

“小阮這兩天不在海城。”

“不在?”

“嗯。”陳青洲斂著瞳眸,“最近她的公司不是剛開張?她這兩天去米國了。和那款保健品的研發(fā)工作人員見面。咱們和她有時差,估計這會兒她應該還在睡覺沒起牀。就算起了,可能也在忙。”

“那可不能打擾丫頭……”嘀咕完,黃金榮便很長一陣子不出聲。

見狀,陳青洲推他走向餐廳:“我們先準備吃晚飯。好久沒和榮叔你一起好好吃頓飯。”

黃金榮側(cè)臉看他,冷不丁質(zhì)問:“丫頭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故意瞞著我?“

“出事?小阮能出什麼事?”陳青洲面色不改,垂眸看他,“榮叔你多慮了。她昨天上飛機之前還剛和我通過電話,祝我新婚快樂。”

榮一在幫著傭人端飯菜上桌,笑著搭腔:“榮叔,大小姐好著呢,你可不能咒大小姐。”

“我可沒咒丫頭。”黃金榮緩下表情,“得兒,算我在醫(yī)院裡呆太久,腦子不清楚。丫頭當然好好的。那咱們就吃飯。”

“嗯……”陳青洲應著,和榮一沉默地對視一眼。

…………

連下了好幾天的雨,終於有停歇的跡象。天空的陰雲(yún)隨之消散,阮舒得以在夜幕降臨之前,從窗戶窺見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

金金的,燦燦的,亮亮的。

阮舒剛喝過一碗色澤濃黑的藥,口腔澀澀的,身體暖烘烘的,抱著枕頭,趴在牀上,側(cè)枕著臉,任由老嫗在她的身後查探她的傷口。

牀畔的桌子擱有各種藥品,都呈純天然的樣式,有一些草藥還沒搗碎。

每當這時。鼻息間瀰漫的全是草藥香,又一次恍惚令她記起黃桑的中醫(yī)藥館,記起藥館的院落里長年曬著草藥,同樣長年飄散著草藥香。

盯著其中一款曬乾的闊葉短梗草,還有一款半透明半粉色半固體狀的藥膏,阮舒甚至覺得有些眼熟。

半晌,老嫗幫她穿回衣服,站回到地上:“阮小姐,可以了。”

“噢……好的……謝謝婆婆……”阮舒懨懨,連自己如今的情況都沒興致詢問似的。

老嫗打量她的神色:“阮小姐還覺得身上沒什麼力氣麼?”

阮舒怔怔地蜷了蜷手指,發(fā)現(xiàn)確實比之前使得上勁兒,旋即嘗試著握拳。

縮緊,縮緊,再縮緊。

手指頭扣得手心一疼。

阮舒愣了愣,攤開手掌,有些難以置信。

“阮小姐要不要試著坐起來?”老嫗建議著,幫忙扶住她的一隻手臂。

阮舒撐著從牀上爬起來,還算比較順利。

“阮小姐要不要試著活動手臂、脖子和腰?”老嫗緊接著建議。

阮舒下意識地按照她所說的,擡了擡手臂,扭了扭脖子。又舒了舒腰。全部動作小心而謹慎,但不僅力氣回來了,連傷口的牽扯都不再有。

“阮小姐要不要再試著下牀?”老嫗第三次提出建議。

阮舒已迫不及待,不等她的話音完全落下便伸出雙腳。

老嫗彎腰幫她把牀邊的拖鞋攏好。

“婆婆你不用這樣!”阮舒特別不好意思,要一個老人家爲她做這些。

“沒關(guān)係,別看老婆子我年紀大,身子骨指不準比一些年輕人還要結(jié)實。”老嫗重新站直身體,笑得慈愛。

阮舒撐著牀,腳著地,成功站到地上,並來來回回地踱步。

頃刻,她停住,低頭看自己。

好像……真的可以如常行動了……

這是不是代表,她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她可以下山回海城了?

念頭浮出,她的心情倒未有絲毫起伏,非常平靜,不若上一回自己折騰著下牀來得欣喜和激動。

“謝謝婆婆。”阮舒淺彎脣角,表達感激。

老嫗笑而不語,專注收拾著她的藥物,大多數(shù)她自己帶走。留了一小部分在桌上,其中便包括那一大把的闊葉短梗草和粉色藥膏。

阮舒好奇地指著問:“這兩個是拿來幹嘛用的?”

“一個泡澡,一個塗抹。”老嫗回答,“搭配在一起,祛疤消痕。”

臨末了追加補充:“這是我的秘方。效果很好的。”

阮舒愣住,看回桌上的東西,抓起一根草,靜默地凝注,愈發(fā)覺得熟悉。

搜索枯腸片刻,模模糊糊地,總算記起,藍沁策劃她遭“輪”之後,她被傅令元帶去黃桑那兒的治療期間,每天傅令元抱她去泡澡時用的草藥就是長這樣。還有泡完澡在她身上擦的藥……

彼時,她身上留下的兩三道皮帶抽傷和手腕腳踝留下的勒傷,就是這樣幾乎看不出疤痕了。

如此看來,貌似……真的是一樣的用藥……

嗯?

阮舒又怔忡——可剛剛老婆婆不是說,這是她的秘方?那黃桑怎麼會……

難道兩人之間有什麼關(guān)聯(lián)?

猜測一出,她急急追出去想詢問,卻是險些和一個要進門的人撞個滿懷。

定住。擡眸。

多日未見的聞野居高臨下地睥著她。

阮舒眸光清銳,開口便問:“那個給我治傷的老婆婆是什麼人?”

似未料想她突然對老婆婆感興趣,聞野挑了下眉。

極其輕微,然而阮舒捕捉得仔細,嚅動脣瓣打算再問話的,張了嘴後發(fā)現(xiàn)不知該如何繼續(xù)問,因爲她對黃桑的身份亦一無所知。

聞野根本不理會她的疑慮,自說自話問:“能動能走能跑能跳了?”

不是已經(jīng)都看見了,還明知故問個什麼勁兒?阮舒同樣不理會他,兀自凝眉思索——話說。老婆婆剛來給她的治傷時,由於同爲中醫(yī),所以令她恍然記起黃桑。如今老婆婆口中的所謂秘方,黃桑卻曾給她用過,就不太可能是巧合了!

“啞巴了?”遭遇忽視的聞野完全不把她當病人地輕輕踢了下她的小腿找回他的存在感。

瞥了瞥被踢髒的褲腳,阮舒眼波無瀾:“莊爻呢?”

聞野:“有什麼事直接和我說。”

阮舒:“我明天要下山回海城。”

聞野:“可以。”

阮舒:“謝謝。”

說完她走回去,整理老婆婆留下的內(nèi)服藥和外用藥,繼續(xù)無視他。

不多時,待她扭頭,門檻上終沒了聞野的身影。

她走到窗戶前,推開窗戶。

樹上尚殘留著雨水,空氣裡飄散開雨後的泥土芬芳。

擡頭,夜幕之上,月亮在烏雲(yún)散卻之後展露皎潔的面容。

幾近圓滿,但終究是缺了角。

…………

陳青洲站在窗戶前,清黑的眸子凝住於噼裡啪啦砸到玻璃上來的豆大水珠,輕輕晃動手中的酒杯,呡一口。

前些天榮一便告知過,從天氣預報來看,婚禮這兩天的天氣可能不太好。包括那張婚禮流程表上。也在很多事項備註過假若遇上雨天的plan-b,所以對於此時的落雨倒丁點兒不意外。

須臾,他把剩餘的酒一飲而盡,酒杯放入廚房的水槽便不再管,關(guān)了客廳的燈,邁步上樓時,聽到從黃金榮的房間裡傳出咳嗽聲。

一皺眉,陳青洲頓住腳步,側(cè)耳凝聽,幸而咳得並不久。兩三聲之後,又聽聞咳痰的動靜,旋即歸於寂靜。

他稍舒緩神色,這才繼續(xù)步子。

回到臥室,關(guān)上門,定住,環(huán)視一圈房間——明天婚宴結(jié)婚直接住去新宅,今夜是最後一次睡在這裡。

眼前掠過無數(shù)的畫面。

淺色的地毯沒有換過,赫然殘留某人試圖絕食時掀翻飯菜後清理未盡的油污。

更衣間所掛的衣服有一半是各種類型各種款式的運動衫。

窗臺旁側(cè)仿若還有某人在擡腳到牆壁上壓腿,一眨眼。卻是又空無一人。

稍稍斂瞳,陳青洲走進浴室裡刷牙,同時視線掃射。

目之所及的除了他的個人洗漱用品,還有另外一個人的,不過已經(jīng)很久沒有用過了。

很久沒有用過的,還包括一套女人的水乳液套裝。非常簡單,除此之外別說化妝品,連多餘的護膚品都沒有。

收回視線,陳青洲吐掉嘴裡的漱口水。

少頃,他從浴室出來。經(jīng)過敞開的落地窗,瞥見打從買回來那日起便被遺忘在陽臺角落裡的搖椅——是當初在傢俱城偶遇阮舒,看到阮舒選購,他順手也買了一把。

不過他和傅清辭之間的戰(zhàn)爭,從來都似他在強她,能順利打響是首要考慮的,並沒有太多的機會玩其他花樣,戰(zhàn)場基本固定在牀上,最多偶爾傅清辭不小心放鬆警惕時能趁其不備再凹個姿勢。所以搖椅至今未曾使用過。

當然,以後也不可能了。

關(guān)上窗門,拉闔窗簾,陳青洲轉(zhuǎn)回身,目光最終落在醒目地掛在那兒的兩套禮服。

一套是西式西服,一套是中式馬褂。

陳青洲走上前,手指觸上長袍馬褂。

紅色面料,吉祥紋樣,金銀線裝飾,華麗而精緻。

與之相對應的龍鳳褂,那日試禮服的時候他瞧過一眼,當時被大長老的女兒穿在身上,很漂亮。他在腦海中的畫面上移動視線,移到女人的臉上,卻是冷不丁看到傅清辭窘迫而彆扭的神情,好像恨不得下一秒就脫掉身上的喜服。

閉了閉眼,他剔除掉傅清辭,試圖重新看一遍,卻發(fā)現(xiàn)無論如何都記不起大長老女兒的模樣。

記不起來……

竟然記不起來……

明日即將成爲他新婚妻子的女人,在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張五官不清的面容……

脣邊泛出一記濃濃的自嘲,陳青洲關(guān)掉臥室的燈,於濃墨般的漆黑中躺到牀上。

…………

雨聲淅淅瀝瀝,打在窗外的芭蕉葉,落在屋上的瓦片頂,異常清晰。

空氣溼熱,黏稠。

夢境零散,破碎,雜亂。

傅清辭猛地睜開眼,雙眸呆滯,胸口如同壓了一塊大石頭,堵住她呼吸不得順暢。

雨未歇,天色陰沉,透著不甚明亮的天光。

她想看清楚現(xiàn)在究竟幾點,卻是驟然從牀上翻身,捂著肚子,趴在牀邊,對著地面不停地嘔。

睡在裡側(cè)的晏西幾乎也馬上醒來,焦慮地想要幫她,卻是手足無措。

發(fā)現(xiàn)她的臉色白得慘淡額頭全是冷汗,晏西再坐不住,驚惶地爬下牀,拖鞋也來不及穿,打著赤腳便離開房間,跑向黃桑母女的屋,攥著拳頭就敲門:“黃阿姨!黃阿姨!你快來看看我媽媽!黃阿姨!”

“來了來了!”黃桑很快出來,匆匆走在晏西的前頭,最後面跟著睡眼朦朧的格格。

一進屋,但見傅清辭手臂無力地垂著,像是暈過去,半個身體即將掉下牀。黃桑不免也有些忙亂,三步並作兩步及時跑上前扶住傅清辭,攬傅清辭回牀上。

手急急伸到傅清辭的褲子下,卻是摸出濡溼的血。

黃桑不禁神色一緊。

…………

天氣不好,擔心陳青洲起晚耽誤了迎親,榮一瞅著時間,上二樓叩響他臥室的門:“二爺?”

未曾想,不等他提醒,裡面幾乎立刻就傳出應門聲:“進來吧。”

微微一怔,榮一自行打開門進去。

154、清零重新開始621、開啓糟老頭式的囉嗦820、翻兩個跟斗116、你老婆喊你回家睡覺557、放飛自我394、胡思亂想含29400鑽加更581、一觸即發(fā)(5)含51900鑽加更156、慶幸是你,不是其他女人777、可以慈悲,但不要輕易指責778、大騙子832、偷樑換柱(下)362、哥向你保證198、螳螂723、怎麼得到的?228、拿捏810、我等得起448、搞事情377、輿論782、“海上霸主”?811、想留下……456、你是不是喜歡我?201、鷸蚌478、昨晚很是愉快886、我就在這裡,等風也等你486、把她逼得太緊了374、免死金牌010、晦氣471、你的老巢?含38700鑽加更373、瘋了!326、惡毒489、我來負責!640、不要冷落我太久453、不差賺那點小錢547、沒東西了620、沒有誰本該屬於哪裡276、她會很不高興的227、難怪9/25 第二更521、當家人(下)791、養(yǎng)漢子534、手撕雞227、難怪9/25 第二更523、愛意以外的想法(下)731、不想坐牢792、黑豹子344、鑑定的結(jié)果出來了375、包場約會含28000鑽加更419、所思隔雲(yún)端(4)含32700鑽加更507、我回來了!含43300鑽加更073、貼身保鏢or變相監(jiān)視?684、不能自己來做265、銅牆鐵壁220、三發(fā)子彈286、髒了就是髒了465、髒了自己的手含38100鑽加更739、挺有意思的346、寬容397、我是你的人含29600鑽加更348、爸爸……?24200鑽加更106、好奇我所不知道的你的一切342、到底對不對?776、化身魔鬼674、你們要違背二爺?shù)囊忸姡?/a>483、救不救?!222、想他之所想592、孕婦!流產(chǎn)!573、越省心越好079、身體比以前敏感了152、真正的心魔癥結(jié)019、三哥,不要這樣809、不想遂他的願824、衆(zhòng)口鑠金,積毀銷骨443、警報298、溫暖11/18 第一更159、此生所有疲憊274、你到底想幹嘛馬車加更133、背叛過一次,都不再信任373、瘋了!791、養(yǎng)漢子106、好奇我所不知道的你的一切487、昨晚動作太大433、蒼天饒過誰667、別打破我的幻想580、一觸即發(fā)(4)224、恭喜624、弄死他!含56700鑽加更608、鼓勵456、你是不是喜歡我?878、黑暗中尋找光明034、你要不要先驗驗?859、下場807、單純的抱負293、光華不息11/15 第一更279、徹底毀滅432、天道好輪迴含33900鑽加更218、懸420、所思隔雲(yún)端(5)194、兩個人才是睡覺543、扛得住702、天該亮了335、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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