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石曾經聽說過興起而往、興盡而歸的故事，如今他也有這種感覺，當初瀛洲洞天的秘密像是一個致命誘惑，當瀛洲洞天不再成爲秘密之後，這裡似乎已經沒什麼東西能吸引他了，這個封閉的空間雖然也不小，但是仍然讓方石有些意興闌珊，於是，想家的感覺越發強烈了。
徐立權和歐陽候天還沉浸在發現寶藏的狂熱之中，方石卻已經懶得動緩了，他在海灘上搭了一個巨大的遮陽篷，材料都是就地取材，用潛艇上換下來的水管做支架，將割下來的茅草曬乾，然後鋪在頂上當遮陽材料，四面沒有牆，通透涼爽。
在遮陽篷裡擺著幾張摺疊桌子，方石就坐在邊上一邊對照拍攝的資料，一邊翻閱著手邊的軍用電腦上的照片，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偶爾跟身邊的夏雨欣討論一下，順便吃點小豆腐，夏雨瑤坐在邊上的馬紮上，一邊看玉泉宮的典藏，一邊還顧著茶水。這讓夏雨欣對方石的小動作敢怒不敢言，其實心裡也有些小甜蜜和刺激。
夏雨瑤可能看書看累了，使勁的伸了個懶腰，伸手摸著趴在她雙腿上的小小白，眼神卻看向山頂的石塔。
“大叔...”
方石心分幾用，聞聲立刻就應了一聲：“嗯，悶了？”
“嗯...”夏雨瑤搖頭：“我在看玉泉宮的護山陣局的設置圖，我覺得那個控制核心好厲害，這方面比咱們的三垣大陣要好。”
方石點頭承認：“不錯，三垣大陣並不算完善。我們也一直都在改進它。這玄武陣局的核心控制部分。確實有很多值得借鑑的地方，如果論起玉泉宮的寶貝，這個陣局應該算是第一號的寶貝。”
夏雨欣扭過頭好奇的說道：“難道玉泉宮那效率頗高的功法不算是寶貝麼？”
方石微微一笑：“當然算了，只不過沒有這個陣局價值高。”
夏雨欣撇了撇嘴不服的爭辯道：“未必吧，對於一個門派來說，最重要的毫無疑問是人，而功法直接關係到人才的培養和提升，功法的好壞對於門派比護山大陣要重要得多。這之間有著鮮明的本末之分。”
夏雨瑤一想也對，沒有人就沒有一切，哪怕門派擁有再厲害的技術，可是沒有人能使用也是白搭，所以姐姐的本末之說應該是很有道理的。
夏雨瑤笑瞇瞇的看向方石，想聽聽方石會怎麼破解。
方石認真的聽著夏雨欣的反駁，然後笑了笑道：“雨欣說的也沒錯，如果僅僅從一個門派的角度出發確實如此，但是從一個更高的角度看，毫無疑問重要的理論和思想比功法要更重要。玉泉宮的功法是很優秀。但是未必就能比中土傳統門派的功法優秀多少，就算略微有優勢。那也不明顯。但是瀛洲洞天的玄武變局卻是中土所無的重要陣局理論，對整個陣局理論研究有著重要的作用，就如我們的三垣大陣。三垣大陣雖然還不完善，但是三垣大陣的出現卻開啓了護山大陣的新天地，其意義重大。”
夏雨瑤聽了臉上露出一個與有榮焉的笑容，方石站得很高，他是從玄門的大局出發的，夏雨欣沒錯，但是夏雨欣的觀點在方石的觀點面前卻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謝雨欣鼓了鼓嘴，雖然臉上有些不忿，但是眼神裡的欽佩和敬服夏雨瑤還是看的出來的，自己這個驕傲的姐姐在方石面前還是很乖巧的，夏雨瑤偷偷笑了笑，眼角從姐姐掐在方石腰間的白嫩小手上移開。
“大叔，從陣局的規模看，瀛洲洞天的玄武變局跟我們青城的三垣大陣差不多，但是從效果上看，玄武變局似乎要強悍很多，這裡面的差距是怎麼產生的？跟瀛洲洞天本身的環境有關係麼？”
方石呵呵一笑：“你是想問瀛洲洞天跟我青城相比，那個更好是吧？”
“也有這個意思吧。”
夏雨瑤笑著點頭，方石想了想道：“玄武變局從設計上看，要比三垣大陣更緊湊和成熟，想必這個陣局也是通過長期的推敲和實驗才完成的，因此，在效果上比三垣大陣明顯是合理的。另外，玄武變局是一個防禦爲主的陣局，屬性也是單一的水屬性，這個陣局非常切合此處的大環境。”
夏雨欣點了點頭插嘴道：“而我們青城的三垣大陣是綜合陣局，不但有五行屬性，還有幻陣屬性，表現出來的效果就要差一些。”
方石點頭：“當然，此地水脈和地脈的強大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如果單從陰陽氣息的強大來說，還是大海上的水脈更強勁一些，只是...”
夏雨欣接著方石的話茬道：“成也蕭何敗蕭何，因爲屬性太單一，所以弱點也很明顯是麼？”
“沒錯，屬性單一的毛病段時間可能看不出來，時間長了就會出問題，畢竟這個世界是由陰陽五行組成的，專攻一個水屬性固然可以很強，但是卻限制了自己的眼光和想象力，也會潛意識的忽略平衡這個重要的概念。”
夏雨瑤認真的聽著思考著，方石的話音落下，夏雨瑤思索了一會道：“那你說的這種現象，會不會就是海外十州最終沒落的原因呢？”
方石聳了聳肩膀：“這個就不好說了，沒落的原因可能是各種各樣的，但是其中是不是跟追求單一的水屬性陣局和功法的原因是另一個課題了，如果你有興趣，可以研究一下。”
夏雨瑤抿嘴一笑：“我就是隨口一說，還是說說玄武變局吧，大叔你這麼看重這個玄武變局，它到底寶貴在什麼地方？”
方石組織了一下語言道：“怎麼說呢，你還記得‘照妖鏡’麼？”
夏雨瑤用力點頭，因爲這個照妖鏡還引出很多故事。特別是發生在香江的一系列變故。還有那起血案。讓夏雨瑤記憶深刻。
“照妖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跟這個玄武變局的控制核心有著某種聯繫，不過照妖鏡是獨立的法器，而此處的玄武變局卻是一個完整的系統。單純的從陣局理論發展看，陣局數千年來朝著兩個方向發展，一個是法器，或者叫移動陣局，另一個則是固定陣局。再從陣局的發展的縱向看，陣局從單一向複合方向發展。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感知和反饋。”
說道這裡，方石停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眼神看向夏雨欣，夏雨欣會意的接著說道：“其實核心就是陣局的控制度問題吧。”
方石笑著點頭，讚賞的伸了個大拇指：“沒錯，就是控制度的問題，這點雨欣應該是深有體會的。”
方石說的體會是夏雨欣不斷改進的聚神陣、聚元陣等等陣局上，夏雨欣改進的方向就是提高陣局的感知和反饋精度，也就是控制度。再看方石最近推出的如意幻神陣，其關鍵就是陣局反饋控制問題。
作爲走在陣局研究最前沿的兩個人。他們自然能準確的把握住陣局研究的大方向。
夏雨瑤恍然道：“大叔是說此處的玄武變局有著極高的控制度，也就是那個控制核心？”
方石用力的點了點頭：“不錯，瀛洲洞天的玄武變局最強悍的就是這個感知和反饋、控制核心，跟中土的陣局研究比起來，瀛洲洞天領先了很多啊，奇怪的是這種技術竟然沒有傳到中土。”
夏雨欣揚了揚眉梢道：“這又有什麼奇怪的，海外十洲最盛的時期，中土的玄門在他們眼裡恐怕就是些土包子，也許正是這種高高在上的心態，最終讓海外與中土的交流徹底斷絕，從而導致了海外十州的衰落。”
夏雨瑤點了點頭，再次將跑偏的話題引了回來，她揚了揚手裡的書冊道：“這麼說，這本陣局設置筆記就是最有價值的東西了？”
“不然你以爲他爲什麼講這本書要來？”
夏雨欣笑嘻嘻的看向方石，方石聳了聳肩道：“這書要來就是給你們看的，事實上玄武變局我都已經很清楚了。”
夏雨欣有些不服氣的看了看方石：“包括核心部分？”
“包括核心部分，回去之後，咱們青城的三垣大陣也能做一個同樣的控制核心。”
夏雨瑤看了看信心十足的方石，又看了看手裡的書冊，苦笑著嘆了口氣道：“說實話，這本書我根本就看不明白。”
方石聽到夏雨瑤抱怨，卻沒有一點失望，反而笑著看了看夏雨欣，兩人交換了一個詭異的眼神，夏雨瑤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
“大叔...難道這本書有什麼古怪麼？”
方石笑著搖頭：“沒有，完全沒有，這本書的確完整的記錄了玄武變局的設計過程和思路，絕對沒問題。”
夏雨瑤狐疑的看向方石：“那你們...是不是有什麼東西瞞著我啊？”
夏雨瑤故意撅起嘴，一臉醋意的看向姐姐，夏雨欣心虛的乾笑了一聲道：“哪有，只是不想讓你有先入之見所以纔沒事先說明。”
夏雨瑤白了方石一眼：“那現在能說了沒？”
方石笑道：“當然，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發現這本書冊寫的很有趣，基本上，這本書冊是很難看懂的，就算看懂了，也很難按照這個書冊的說法重現玄武變局，更別說將陣局吃透了。”
夏雨瑤一愣：“怎麼可能，比剛纔不是說這本書沒問題麼？”
“是沒有問題，只是這本書寫的時候是一千多年前，可是陣局成局肯定超過兩千年，這麼說吧，這本書其實是後人對陣局的複製和研究成果，不是原始的資料。”
“那原始的資料呢？”夏雨瑤好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