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媽噘著嘴，一臉委屈，結果還是被小胖他爸拽走了。
小胖還愣愣地在原地站著，他看著我苦著一張臉，他的臉色白得像紙一樣，沒有絲毫血色，不知道是不是被那隻女鬼糾纏的原因。
圍觀人羣還在外面津津樂道地看熱鬧，正所謂看熱鬧的不嫌事大，說的就是他們這種人。
“還不滾！再不滾我打死你。”姑姑暴走了，手中的掃把一下一下打在中年男人身上。
中年男人見小胖的爸媽就這麼走了，連忙上前一把抓住小胖的手腕，追問道：“誰付錢，這錢還沒付呢，我總不能白忙活。”
小胖冷著臉把中年男人的手甩開，大步朝我奔過來。
中年男人追著他，姑姑舉著掃把追著中年男人打，場面要多亂就有多亂。
小胖徑直走到我面前，臉陰得很沉，他定定地盯著我，一字一句道：“吉四喜，你就這麼不願意嫁給我？”
“我們是朋友。”
“裝什麼裝，你以爲你有多搶手是不是？連鬼都不要的爛貨，我肯要你，已經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小胖怒不可遏，說出來的話十分傷人。
他跟他那個媽一樣，很極端，壓根不考慮別人的意見和感受，在姑姑和我都拒絕他們家的提親之後，他們還折騰出這樣的鬧劇來，難道他們沒錯？錯的還是我和姑姑？
呵……
我沒說話，小胖更加氣憤，他對著我破口大罵：“爛貨一個，你不想嫁，老子現在還不想要你了呢！”
“……”
惡劣的話說完，他轉身，頭也不回地衝出院子。
圍觀的人羣被他那肥碩結實的身體一撞，紛紛向兩旁散開，給他讓出一條道來。
“你們都散了散了，有什麼好看的，一個個的傻帽。”小胖瞪著那些人，憤憤不平地爆了句粗口。
他走了，中年男人爲了報酬自然要追上去。
想起小胖被女鬼糾纏的事，我拉住撒腿要跑的中年男人，壓低了聲音對他說：“小胖被鬼纏身，那鬼要錢，你藉著這個機會，幫小胖把女鬼送走，說不定，做法的錢也好開口跟他們家要了。”
其實我心裡是很氣的，小胖的話罵得這麼難聽，而且他們家的做法跟強娶豪奪的地痞流氓有什麼區別？雖然氣得都快嘔出一口老血來，可我還是忍不住跟中年男人提了這麼一嘴。
中年男人愣了會兒，喃喃地問：“你確定那小胖子被鬼纏身了？”
我冷笑一聲，諷刺道：“你不是大師麼？怎麼連這個都看不出來？”
他腮幫子一鼓，“誰說我看不出來，我還看出你活不過二十，小姑娘，你命中的煞氣太重了，我看你還是好自爲之吧！”
他的話剛說出來，姑姑的掃把就伺候上了，生生地將他從院子裡又打又罵地轟了出去。
姑姑舉著掃把嚇唬圍觀的人羣，他們這才都迅速散開。
院子裡終於清靜下來。
姑姑把掃把往地上一扔，無奈地朝我看了過來，低聲說：“沒事了，你回屋休息吧，這裡姑姑來收拾。”
說著，她上前去搬院子裡的桌子。
我走過去幫她，她擠出一絲笑來，“沒事，我來吧。”
“我幫你。”
……
人言可謂，這天的鬧劇很快就在村子裡傳遍了，向來老實本份的姑姑在人前那麼潑辣，這麼一鬧，她也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不過姑姑顯然不在乎這些。
到了晚上，那個中年男人在小胖家的院子裡燒紙錢，送女鬼。
我坐在窗前，隔著半開的窗戶盯著隔壁家。
小胖一家三口都站在院子裡，靜靜地看著嘴裡喃喃唸咒的中年男人，男人把黃表紙都放進火裡燒了，又開始耍起他那把桃木劍。
看著他滑稽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
沒見過給鬼燒紙錢，還耍這麼一陣把式的，簡直多此一舉。
我肯定中年男人就是個江湖騙子，不過他多少應該懂些道法上的事，否則，他不會看出我命中帶煞，但他說我活不過二十，這一點我並不相信。
距離我二十歲生日不到一個月了，按他的意思，就是我只剩一個多月可以活了？
鬧劇結束之後，隔壁家消停了。
偶爾會和小胖撞面，畢竟是鄰居，低頭不見擡頭見，但他又像小時候一樣，見了我就往地上啐口唾沫。
女鬼被那個江湖騙子成功送走了，小胖的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我自認爲對他問心無愧，因此每次撞了面，我都是昂首挺胸。
一個多月的時間很快過去，落下的課業差不多都補上了。
二十歲的生日轉眼就要來臨，儘管每年我都不過生日，可這一天的到來，對我來說就像噩夢一樣。
小時候，每年的生日當天，村子裡定會有一人暴斃。
自從和冥司結成陰親，這種情況再沒有發生過，可眼下，我與冥司已經解除了陰親關係，今年的生日，會不會再次出現暴斃者？
心裡隱隱有點不安，一下子都不能靜下心來看書了。
房門這時被敲響，姑姑探頭進來，看著我說：“四喜，五福來看你了。”
“五福？”
“你弟弟，吉五福。”
姑姑一提醒，我忽然記起五歲那年，父親再娶了，娶了個身寬體胖挺有福相的女人，村子裡的人都稱呼那女人胖嬸。
結婚後，胖嬸很快就懷了孕，一年後生下五福。
我的名字是姑姑給取的，但五福的名字顯然是父親和胖嬸取的，不知道他們爲什麼給他取這麼個名字，真土氣！比我的名字都土！
“別愣著了，出來見見你弟弟，他特意過來看你的。”姑姑軟聲軟氣地說。
我點了點頭，把手裡的書闔上，起身跟她走了出去。
這是我第一次見五福，他十四歲了，在讀初中二年級，個子長得瘦高，眉清目秀的。
胖嬸陪他一起來的，我走出房間的時候，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坐得很板正，非常拘謹。
一見到我，胖嬸就拽著五福站了起來，臉上露出淡淡的不太自然的笑。
“四喜，聽說你放假回來了，五福經常提起你，總嚷嚷著要找姐姐，所以我就帶他過來了。”說完，她轉頭對五福說：“她就是你姐，快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