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細細咀嚼著，壓縮餅乾很硬，口感比較差，味道卻意外地不錯，是香蔥味的。
他將嘴裡的餅乾嚥下後，纔開口，“你說。”
夏錦瑟手裡拿著那塊咬過一口的餅乾，緩緩說道，“我需要私人的空間，任何時候，你都不能靠近。”
“呵……”
陳旭忍不住笑了，一點也沒有掩飾笑聲中的嘲諷。
“有什麼好笑的？”
夏錦瑟的臉變得有點冷，此時的眼神，再一次讓陳旭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彷彿面對的是公司的領導。
他心中有些好奇這個女人現實中是做什麼的。能用一個眼神就給別人產生壓迫感的，肯定不一般。
不過，這裡是他的夢境，就算是川普來了，他也是一點也不怵，照懟不誤。
“你這個要求，有點可笑。”
陳旭臉上的嘲諷之意更濃了，“也不看看我們現在什麼處境，這裡是一片廢墟，隨時都有可能碰到怪物，連生存都難以保障。還要求什麼私人空間？”
經過上一個夢境後，他已經有了一些心得。對這樣長得漂亮，出身好，心氣又高的女人，絕不能討好遷就。
在他少不更事的年紀，他也曾天真以認爲，只要你真心對待別人，就能收穫同樣的真心。然而現實給了他一個又一個巴掌。
結果往往是，你越是討好遷就別人，對方越不把你當回事。
很多時候，你給了別人三分顏色，人家就能開染坊。
但凡你態度強硬一點，能夠堅持原則。別人反而高看你一眼，至少，不會不把你當回事。
有時候他覺得，這些人是不是有點賤？
明白了這一點後，他的朋友少了，日子卻過得舒心了。
至於像夏錦瑟這樣的女人，平時應該強勢慣了，骨子裡就有一股頤指氣使的氣質。他要是退讓一下，她指不定還會提出什麼稀奇古怪的要求。
所以，他此時的態度是毫不客氣，“要是你在睡覺或洗澡的時候，受到怪物襲擊呢？”
夏錦瑟冷冷地答道，“就算是那樣，我也不需要你救。”
“我不會看著你死的。”陳旭說著，不願再囉嗦，繼續吃餅乾。
夏錦瑟盯著他看了一會，終於還是說道，“有特殊情況的話再說，平時的時候，你必須遵守。”
陳旭將第二口餅乾嚥下，點了點頭，說道，“可以。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
“你說。”
“尊重是相互的，你希望得到什麼樣的對待，就要用同等的態度來對我。”
陳旭看著她的眼睛，“我不管你之前是什麼身份，有多麼的高人一等，有多少人圍著你轉。在這裡，就你跟我，誰也不比誰高貴。”
“還有，別說男人就該讓著女人，女人就該得到照顧。在我這裡，不存在的。想要活下去，就要貢獻出自己的力量。別指望我會包攬一切。”
夏錦瑟看著他認真的表情，臉上流露出愕然之色，半晌說不出話來。
陳旭說完後，就沒再理她，就著水，吃完了餅乾，才站起來，說，“趕緊吃吧，吃完我們就出發了。”
“出發？”夏錦瑟疑惑地問。
陳旭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道，“剛纔在那輛車子上，我從一個像是導航儀的機器上面，看到了一個註明定居點的地方。離這裡不是很遠。”
“什麼？”夏錦瑟吃驚地問道，“你剛纔爲什麼不說？”
陳旭背對著她，說道，“剛纔，你還不是我的同伴。”
夏錦瑟看著他的背影，看了很久。
…………
天空依舊灰濛濛的，讓人心頭壓抑。
陳旭帶著所有家當，帶上夏錦瑟，就這樣出發了。
他們先去找那輛運輸車，打開導航儀，兩人一起將前往那個定居點的路線記下來。
定居點離這裡並不遠，總路程十二點三公里。路線也不復雜，導航儀上有實況路線，只要記住幾個標誌性的建築就行了。
準備妥當，兩人正式上路。
陳旭在左側，夏錦瑟在右側，跟他隔著兩米左右的距離。兩人默默前行，一路無言。
他不停地觀察著四周，防止有怪物突然襲擊。目光偶爾在她身上掃過，不由得想到了很多。
虛擬夢境世界，給他一種精分的感覺。
一方面，在細節上，追求的是極致的真實，根本無法辨別跟現實的區別。在另一方面，又會在某些地方，留下明顯的漏洞。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你，這裡並非真實。
在上一個夢境，他就深有體會。
現在，他也有這種感覺，最明顯的一件事就是，能製造出外骨骼機械臂這種黑科技的世界，城市的建築水平，居然跟地球一樣。
他剛纔在那個導航儀上，看到地圖的時候，覺得怎麼這麼眼熟，仔細觀察後才發現，這裡不就是他所在的城市嗎？
剛纔他醒來的地方，就是他的租房所在，一開始沒認出來，是因爲大部分建築都倒塌了。
想通了這一點後，他就將很多地點跟現實對應起來。找到外骨骼機械臂的戰鬥現場，是一箇中型的超市。那棟倖存的大樓，是一座新建的小區住宅樓。
人也是一樣，不論是羅希雲，還是夏錦瑟，本身都是很聰明的人。但是，她們偏偏對於夢境世界的不協調之處，從來不會覺得奇怪。也不會去深究。
到現在爲止，夏錦瑟都沒有提過一句，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個世界？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這本身就很詭異，正常情況下，誰碰到這種事，第一反應都是，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夏錦瑟壓根沒有提過，就像是事先就接受了這種設定。
這種違和感，陳旭在羅希雲的身上，也感受過。當然了，時間長了，接觸得多了，慢慢會忽略這一點。
他猜，這應該是爲了防止使用太過於沉迷夢境中。畢竟，對大部分人來說，比起現實來，夢境裡的生活要豐富得多。
正因爲如此，他雖然常常回味第一個夢境裡的日子，卻也不會爲此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