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看著劉曉尚眼中的震驚與不信，覺得還真有可能。有點佩服他的記憶力，兩個月前見過一面的人，都還能一眼認出來。

“曉尚，快點，要出發了。”後面，一箇中年女人催促道，看樣子似乎是他媽媽。

劉曉尚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說，“你怎麼不早說要帶人過來，本來想讓你加入伴郎團的，唉，算了，車裡沒位置了，你開車跟上吧。”說著，跑回屋裡，拿了一個張喜字貼，讓他貼到車頭。

“去哪接啊？”陳旭記得，她女友家挺遠的。

“縣城。”劉曉尚說著，就跑到第一輛車那裡。

陳旭一聽，有點蛋疼，他好不容易跑完一趟這彎彎繞繞的山路，現在又要開回去，早知道就問清楚，在縣城那邊等算了。

他將喜字貼到車頭，對楊錦夏說，“還是我來開吧。”

她明顯不經常開車，一路過來，開得很慢，也很少超車，特別是這段山路，開得有點戰戰兢兢的。

“好啊。”楊錦夏將鑰匙遞給他。

兩人上了車後，前面的車隊已經啓動了，陳旭開車跟到末尾。

車子拐過一個急彎後，楊錦夏突然問道，“你同學剛纔爲什麼那樣看著我？我好像沒見過他吧？”

陳旭微微愣了一下，差點忘了這一茬了，眼珠一轉，登時有了理由，說道，“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候嗎，當時我正跟他一起吃飯，透過玻璃窗見到你。他跟我打賭，賭我敢不敢跟你搭訕，輸的人要請吃飯。然後我贏了。”

“哦。”

陳旭覺得她這一聲“哦”有一些意味深長，莫名有點心虛，難道她還能聽出我在撒謊？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在現實中，他們也就接觸過幾次而已，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將他看透。

楊錦夏輕笑道，“那我得好好感謝他，要不是他跟你打賭，我們也不會認識了。”

陳旭不知道怎麼接話，照例不出聲了。

到現在，他都想不通，像她這樣的人，爲什麼會用這樣的態度對自己。正是因爲心有疑慮，他也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回應。

有些話，一旦挑破了，很多東西就會變味，再也無法回到原來的感覺。

也許，楊錦夏接近自己，是別有目的，也許，只是出於一時的好奇。但是，不管怎麼樣，這樣的她，讓他討厭不起來，甚至，有些喜歡。

他更加清楚，對他來說，楊錦夏就像是天邊的雲彩，很美好。但，離得再近，他也無法真正地抓住。

她太神秘了，他甚至不知道楊錦夏這個名字是不是真實的。

上個星期，他出於某種疑慮，託老唐查過這輛沃爾沃的車牌號，老唐的大舅子就在車管所工作。

結果，車主的名字，並不是楊錦夏，而是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

也許，這無法代表什麼。但是，他也不可能完全不當回事，只是一直沒有挑破而已。

如果哪一天，她突然消失了，他一點也不會覺得吃驚。

…………

十幾輛車組成的車隊，爲了保持隊形，走得更慢了，花了近四十分鐘，才趕到縣城。一直開到一家看起來頗爲豪華的酒店。

接新娘的場面，略顯火爆，陳旭沒有上去湊熱鬧。

劉曉尚的人緣不錯，大學同學來了七八位，初中同學更多，十幾個年輕人一水的黑色西裝，戴著墨鏡。陪著新娘過來的兩位伴娘哪裡擋得住，伴郎團瞬間就破門而入，帶走了新娘。

整個過程，還不到十分鐘。

從這可以看得出來，劉曉尚爲了接新娘，做了不少的準備，才能這麼幹脆利落。女方那邊的伴娘親戚等等，估計還沒有反應過來呢。

接到新娘後，車隊掉轉方向，往回開去。

陳旭和楊錦夏連車都沒下，就是跟著跑了一趟，打了回醬油。

回到鎮上，快到中午了。一陣噼裡啪啦的鞭炮聲之後，車裡的主要人物都下車了，司機則是把車停好。

鎮上的路不是很寬，陳旭開出一百多米，才找到一個停車的地方。

“街上好熱鬧。”楊錦夏下車後，看著對面那條人擠人的街道，顯得很好奇。

陳旭看過去，說，“那裡應該是主街吧，馬上要過年了，在外面做生意和打工的都回來了，出來買年貨，所以才這麼熱鬧。”

楊錦夏問，“這就是趕集吧？”

“差不多。不過一年就這麼幾天，等過完年，那些人出去了，就又變冷清了。”陳旭說著，見她這麼感興趣，說道，“一會吃完飯，我們去逛一逛。”

“好啊。”

兩人走到劉曉尚家，門口圍著一堆人，正在看熱鬧。

他們這邊的習俗，對新人還比較友好，進門也不會遭到刁難，鬧也不會鬧得太過份。

陳旭見這麼多人，也不想擠進去受罪，就站在門口。聽著裡面時不時響起的歡呼聲，應該是新人正在給雙方的父母敬茶。

楊錦夏好奇地問，“你們這裡結婚，是不是有很多規矩？”

“看個人吧，有些人比較講究，要三媒六聘，還有一些比較獨特的習俗。不過，大多數人都沒那麼講究，基本上就是合個八字，再去女方家裡給聘金，選個日子擺酒席。”

“還要合八字？”

“其實就是走個過場，很少會有八字不合的情況。有的話，其實是一方家長沒看上對方找的藉口。”

兩人聊天的時候，屋裡終於行完了禮，裡面的人走了出來，招呼著大家去酒樓，馬上開席了。

酒樓就在不遠處，走幾分鐘就到了。

劉家總共訂了十幾張桌子，陳旭他們這些大學同學剛好坐了一桌，今天他們班，加上他總共來了八位，七男一女，其中有兩位在大學時代就是一對情侶，看他們親密的樣子，現在也還在一起。

落坐後，大家一時沒有話說，一個個，顯得有些緊張。

氣氛有點尷尬。

“你們是陳旭的大學同學吧，你們好。”楊錦夏落落大方地跟他們打起了起呼，打破了沉默，卻沒有說自己的名字。

“你好。”其他幾人也紛紛迴應。

“我還以爲，這次能見到他前女友呢。”楊錦夏說著，看了陳旭一眼，臉上帶著微笑，“看樣子，好像沒來？”

幾位同學你看我，我看你。還是跟陳旭最熟的同寢室友蔡彬說道，“她不是我們班的，跟曉尚也不熟，應該沒有邀請她。”

陳旭瞪了他一眼，這就把自己給賣了，太不夠意思了。

楊錦夏顯然很感興趣，繼續問道，“哦，她是不是長得很漂亮？”

蔡彬說，“當然沒有你漂亮。”

“我不信。”楊錦夏又看了陳旭一眼，有些幽怨地說道，“他眼光這麼高，我倒追他，他一點都不動心的。”

頓時，一整桌的人，都在倒吸冷氣，目瞪口呆地看著陳旭。